我,說真的.沒想到堇會莽撞到這種地步.關於翼和誰的事情,我突然感到心力交瘁.管好自己得了.
沒幾天就要離開這座城市,我是帶着一去不回的信念的.雖然這裡有很多我應該放在心裡一輩子的事情,有些難捨.畢竟在這裡笑過哭過努力過,從顏出事到現在,356天.其實我應該是明白了些什麼.悵然若失...
對於顏,只是希望她幸福就好.她在心裡埋藏了太多的秘密,以至於無法快樂.很希望她能夠在這裡找到一個肯幫助她解讀秘密的知己.但,那個人大概不會是裴律己
父母,我偏要讓你們看到,即使不依靠你們,我也可以成功.我追逐自己的理想,是天經地義不會錯的
我想我有必要在離開之前去看一下倩,顏他們我會讓楓在我離開後再通知他們.也許可以做好所有善後獨自一人無牽掛的離開.楓執意跟我一起去看她,我也就答應了,他是唯一一個在我身邊保護我的人了.他說他不想讓我離開,或者他可以跟着我離開.我說你應該好好照顧好堇,雖然平時的她大大咧咧的,好像不在意,那天翼再次回來找堇其實是給了她很大刺激.母親在很久之前就去世,一個人的她,比起我來,更需要人關心.而我,我相信我只要有理想在心裡面,就可以獨自承擔起未來,我是不是把自己想的過分偉大?
幾天之後,在離開前一天,去了之前的學校,告別.裡面吵嚷的很,應該是下課時間.我敲了敲傳達室的窗戶
"幹什麼?"傳達室老大爺依舊抄着一口帶着東北味的普通話
"對不起,我找個人"
"找人?找誰啊,你是她什麼人啊?"
"薛倩,我是她朋友"
"什麼??你找薛倩啊"他那略帶驚訝的恐懼的眼神透過玻璃窗射過來
"對,可以讓我進去嗎?"
"不用了,你不用進來了"
"爲什麼?"楓搶着問,我瞪了他一眼
"她不在學校,你是她朋友啊,你不知道?"
"我們有一段時間沒聯繫了,我是要離開所以來告個別,她去哪裡了?"我不安起來,敏銳的察覺似乎還是出了事情
"啊...她啊,那個...你真不知道啊?"吞吞吐吐的語氣似乎在驗證我的想法
"不知道啊,她怎麼了?出事了嗎?"
"哎..其實挺好一姑娘啊.她啊,我給你們一個地址,去找找吧"
我拿了那張寫着倩下落的紙條,手心出了些汗,背後卻發着冷.
"綾,你那個朋友怎麼了啊?"楓問我
"不知道"我好討厭不確定的回答,讓我害怕
"好了,別擔心了,我們快點走"拍拍我的肩膀
我揣揣的根據那地址走到了轉彎處,那燙着金色的大字寫的是精神治療康復中心,我的心似乎停了幾秒,待到恢復心跳,我轉頭看楓,他也抿着嘴不知想些什麼
"對不起,打擾下"我對這一個似乎是工作人員的人說"我想找一個人"
"哦?你找誰"
"你們這裡有一個叫做薛倩的人嗎?"希望沒有
"薛倩?是不是一個小姑娘,長的有點胖17.8歲的"
"對"老天,希望那個人不是我要找的倩
"你們..跟我來吧"看了我們一眼,朝前面走去."這個小女孩是昨天才來的,真是挺可惜的"
我皺着眉,"她,是病人嗎?"
"恩,抑鬱症,據說來之前自殺沒死成,來了一天多一句話沒說,見人就躲,還整天自己自言自語的"
我走在長廊上,看路的兩邊零零落落的坐着寫病人,有的面容憔悴呆滯,有的瘋瘋癲癲.我無法想象倩會同他們混爲一談
"這是另外一個世界"楓突然說話,語氣輕微抑鬱.我點點頭,這是一個被稱作平常人無法理解的世界,然而每一個生活在裡面的人卻都得到了比原來更大的滿足,也許...
"那就是了"那個人指了指角落裡的一個面對着牆的身影
我獨自走過去,輕輕的叫她的名字"倩"
她猛然的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混濁呆滯,嘴裡碎碎念着什麼
"倩?"
她用那讓我心疼的眸子緊緊盯着我看,半晌垂下頭,接着碎念,我靠進她,聽得真切她在說什麼
往事只堪哀，對景難排。
秋風庭院蘚侵階。
一任珠簾閒不卷，終日誰來？
金劍已沉埋，壯氣蒿萊。
晚涼天淨月華開。
想得玉樓瑤殿影，空照秦淮！
"倩"我又叫她,她語氣中夾着寒意,讓我想哭.可是她卻不肯理我,我便問那名醫生"她爸爸媽媽呢?"
"昨天來的時候哭得死去活來的,哎,看起來也是幾天沒休息了,我好說歹說才勸回去,出了這事,肯定心裡不好受"
是嗎,我就知道她的父母是絕對不會拋下她,楓輕輕的打了我一下,我轉頭.看到一個人失魂落魄的朝這邊走來.是病人吧,我想.看了看那個醫生
"這就是她媽媽啊,哎,看起來脫了一層皮啊"
倩的媽媽的臉已經有些浮腫,眼睛那裡像是兩個核桃一般的腫,她看到我,表情呆滯了一下"白綾?"
"是"
"你...哎..."她嘆着氣搖搖頭"現在的孩子"
"我...."
"你爸爸媽媽很擔心你啊,怎麼會哎..."她又嘆了口氣,看了看倩"她這個樣子,說到底還是我們害的,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爸爸媽媽是過分了點,可也不能,這樣多難受"
胸口像堆了一大塊石頭,沉得要死.我跟倩,像極了兩個極端,極端叛逆最後逃離,極端乖巧最後瘋狂.都很可悲,在這種社會,那裡有那麼稱心如意的生活讓人去過,所以,必須爭取.我還不想在沉默中悶死,所以必須爆發
"我們走吧"楓看我像是在發呆的樣子,扯了扯我的衣服
我回過神來點點頭"哦"
倩的媽媽從包裡拿出一個本子遞給我"拿着這個,她的日記,回去看看吧,我真沒想到,這孩子自己承擔這麼多,從來沒跟我說過,我可是,可是她媽媽啊"她雙手捂着臉,透明液體從指縫滲出來
那就是叫做代溝的東西,總是無法坦誠相對,父母會永遠把孩子當個不懂事的孩子,而孩子,卻總喜歡把父母當作高高在上的神去敬畏.致使這種局面,說到底都是自討苦吃
我接過那本紅色封面的本子,看了倩一眼,扯着楓離開.突然地好想哭,外面空氣過分的冷且乾燥.一年,我好像哭了無數次.想流淚,愕然發現已經無法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