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最初意圖

如同滾雷般地聲音劃過天宇,炮兵陣地上的李大帥下意識的縮了縮頭,炸雷般的爆炸聲伴隨着騰起的火球一同爆裂而開,幾乎的扯碎了這彌散着濃濃硝煙氣息的天幕,天空被染成一片火紅。

整個戰地頭在猛烈的炮擊的蹂躪下已是一片狼藉,到處是被掀翻的掩體還有被夷爲平地的戰壕。泥濘之間,東倒西歪鹿砦還在熊熊的燃燒着,整條戰線上沖天的火光幾乎地將半個天邊都渲染成爲刺眼的血紅。

天已經大亮,各部隊又開始反覆攻擊,白天攻擊比夜晚還要困難。

罵走周吾,李大帥也在炮兵陣地裡呆不住了。他來到距獨霸山莊的山頂五百米處作近距離觀察。他一身戎裝,足抵壕沿,手握望遠鏡,在凝神觀望。大檐帽下,只露出一個弧線秀美,卻又鬍子拉喳,盡顯剛毅的小下巴。

新華社的戰地記者徐冰冰美目一亮,架起相機立刻拍下了這一珍貴的歷史鏡頭。這一照片,被廣泛地轉載,成爲人們所熟悉的李大帥的形象。可惜的是,和李大帥之前公佈的一些戰地照片一樣,看不到他臉部全部的輪廓。雖然只是冰山一角,卻足以讓萬千少女瘋狂。

苦戰中,李大帥揚言要砍掉他腦袋的曾高苦着一張臉走來,說道:“剛剛得到消息,白家鎮方向的兩千多北洋軍正在向獨霸山莊方向運動。”

李大帥兩條眉毛立刻又糾結在一起,看了一下懷錶,下了命令:“下午四點,必須發動總攻。”

曾高其實知道,李大帥堅持要打這一仗,是因爲在北洋軍‘掃蕩’時,北洋軍一般的一個加強營爲一路,李大帥想尋機殲滅敵軍一路,使敵下次‘掃蕩’不敢以營爲一路,以使其‘掃蕩’的時間間隔擴大,有利於革命軍民機動。還有一個意圖,是革命軍雖然是堅持湖北敵後革命的主力軍,不但要會打游擊;必要時,也得猛攻堅守,頑強拼殺,敢於啃硬骨頭。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意圖,也是他們拼死革命一直以來的目的,就是將革命進行到底,激怒驕橫強大的北洋軍,破壞註定悲劇的和議風潮。

在獨霸山莊內。

王佔元只是支撐了一天,便覺得獨霸山莊的防禦搖搖欲墜。

“報……”那個鳥相公尖着嗓子叫道,“孫傳芳大人的軍隊被革命軍阻在廣水的陣地前,一步未進……”

“什麼!?”王佔元大吼一聲,這副老骨頭表現出與他年齡極不相稱的敏捷與力量,啾的一聲串過去,把這個鳥相公揪住提起,臉色猙獰的湊近吼道。

鳥相公嚇得結巴:“孫、孫、孫……傳芳……大人在廣水難進寸步……”

王佔元這才慌了手腳,只覺得渾身無力,心比這寒冬還要冷,放開鳥相公,轉身大吼大叫:“突圍!立刻突圍!”

王佔元的突破口正好選在了宋缺金鷹突擊隊堅守的獨霸山下陣地。

王佔元絕對夠狠心的,一把火燒了獨霸山。熊熊燃燒的大火吞沒了獨霸山下革命軍守軍的陣地,吞沒了奮戰中的革命軍官兵,也同時吞沒了佔據獨霸山頂的北洋軍……

整個陣地不到半天,就只剩下滿目的焦土和光禿禿的山坡地,工事早已無影無蹤。

猛將兄宋缺這下犯了難。沒了山林,沒了工事,這光禿禿的山坡可怎麼個守法?如今形勢明擺着,王佔元部中有一個半都是衝着他來的,再加上兇猛的炮火和從天而降的炸彈,陣地上連只螞蟻都難活。讓他增兵,那不是讓他送死嗎?他第一次向李大帥求情,想讓部隊撤到第一線陣地上去。

“不行,宋缺,一步也不能回撤。你這一退,要是放走了王佔元,老子饒不了你!把部隊集中在陣地後面,一批批地上。總之,陣地絕不能丟。”李大帥吼得唾沫星子飛濺。

宋缺抹去臉上的唾沫星子,沒辦法,只能採取添油戰術,成營成團地往陣地上調。

李大帥看着黯然離去的鐵漢,咬咬牙叫來了警衛營長。

“你手裡還有多少兵?”

“兩個連。”

“給這裡留下一個班,其餘的你都帶上,到金鷹突擊隊去增援宋缺。至庫房多拿些機槍,告訴宋缺,丟了陣地別來見我。”

“可軍部……”警衛營長剛想申辯,李大帥不耐煩地揮手說:“執行命令。”

泥土飛濺,子彈飛嘯,身邊不斷有人倒下。凜冽的寒風,回到戰場的宋缺渾身依然滿是汗水。頗有些自嘲的搖搖頭,胡亂的在早就骯髒不堪地軍服上擦了兩把臉。

一旁的老馬依然在操着機槍對着北洋軍猛烈地掃射着。宋缺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終的沒有說出聲來。不遠處,一個弟兄的屍體就倒在泥濘之間,顯然是被炮彈皮給削去了半個腦袋,鮮血和腦漿飛灑得到處都是。

幾枚炮彈尖嘯着而落,在身後的二線陣地上炸出一團團的火球,空氣中充斥着濃濃地火藥味,是那樣的刺鼻。那是北洋軍的步兵炮的傑作。

不斷的有北洋軍的炮火打開。早就已經泥濘不堪的戰地不斷地騰起四下飛濺地碎泥,混着赤紅之色的血水瓢潑樣地傾瀉下來。

爲了能夠迅的突破革命軍的陣地,北洋軍甚至不顧革命軍的火力,將負責提供掩護的九二式步兵炮抵近射擊,配合着擲彈筒對着革命軍陣地一陣猛烈轟擊。各種口徑的炮彈、槍彈雨點樣的砸落下來,爆炸聲、槍聲幾乎是不絕於耳。

“狗曰的上來了,全體準備,準備。”軍官們粗野的吼叫着。

“全體準備!”宋缺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衝着戰壕裡的士兵們大聲的嚷道,“革命軍,上刺刀。準備!”

隨着步兵的推進,北洋軍的火力愈的激烈起來,不斷的有子彈尖嘯着從頭頂劃過,不遠處一段戰壕被北洋軍的炮火直接擊中,至少半個班瞬間便消失在那團綻放開的火球中。

北洋軍鋒線越來越近,深藍的西式軍裝,同樣的大檐帽,成片的出現在革命軍戰士的視線裡……

五十米……

四十米……

三十米……

北洋軍越來越近,給人一種壓迫,一種恐懼……

“打!”看着北洋軍逐漸的接近,宋缺猛然吼道。

一陣急促的火力猛然的潑灑下去。北洋軍的進攻鋒線頓時爲之而一滯。

“弟兄們。上!”對着宋缺的一聲怒吼。數十名革命軍士兵再次起了反擊。

剛剛纔被密集的火力給壓制着北洋軍目瞪口呆的看着數十名革命軍士兵,衝破層層彈幕。直衝上來。他們吶喊着,嘶吼着,頂着密集的子彈便衝了上來。

子彈嗖嗖的從耳邊劃過,就在衆多革命軍士兵剛跳出戰壕的瞬間,北洋軍的機槍火力便橫掃過來,血花四濺,宋缺眼看着幾個剛準備與他同時衝鋒的士兵,在他的身邊,在如飛的彈雨中被撂倒,血肉橫飛。

“前進!前進!前進!”軍官們粗野得推搡着動作稍慢的戰士。

“注意隱蔽!”

宋缺兩個魚躍,連跑帶衝的跳進一個彈坑中,負責機槍掩護的老馬一步不離、緊隨其後。

轟!不知道哪裡射來的一炮彈砸在了不遠處,炸開一團火球,兩名革命軍士兵被爆炸的氣浪掀翻在地,痛苦不堪的掙扎着。

“媽的,北洋敵寇的火力太猛烈了!”宋缺怒罵着,一梭子子彈掃來,噗噗的打得泥土四起。四下裡一片嘈雜,宋缺幾乎聽不清什麼,他有些惱火的爬起身來,衝着不遠處正在指揮部隊反擊的二連長揮揮手,“北洋敵寇的火力太猛了,我帶一個班從側翼繞過去。”

說着宋缺揚手甩出一枚手榴彈,衝着背後的士兵們擺擺手:“弟兄們,跟我上!”

轟!手榴彈爆炸的煙霧還沒散去,在老馬機槍火力掩護下,兩個端着槍的弟兄衝了上去。

轟!一枚北洋軍打來的炮彈近在咫尺的落下,呼——轟!一團火球驟然綻放出來,炎炎烈火將兩名革命軍士兵吞沒其中。火光之中,兩個渾身是火的革命軍士兵哀嚎着、掙扎着、狂奔着。密集的彈雨很快的將這兩個如同火炬樣熊熊燃燒的士兵撂翻在地,打得如同篩子一般。

“狗曰的,我草你祖宗。”老馬爬起身來,抱着馬克沁頂了上去,瓢潑樣的子彈掃了出去。

接連甩出的手榴彈爆炸出的火光一團接着一團,兩三個妄圖拼死反撲的北洋兵在猛烈的火力下被如同割草樣的撂倒。待到老馬的機槍換彈鏈,火力稍減的時候,反撲的北洋軍便和挺着刺刀衝來的宋缺他們撞成一團。

宋缺本能的揚起槍托,一記重擊,一個悶頭架設機槍的北洋兵便被砸得腦漿四溢,旁邊的射擊副手怪叫一聲,便跳了起來,但宋缺的刺刀比他更快,銳利的刀刺洞穿開背部肌肉,切開柔韌的組織,直至從後背而出。鮮血從刀創處噴涌而出,生命也隨着那涌出的鮮血而漸漸的消逝。

沒有絲毫的猶豫,宋缺本能的抽回刺刀。老馬的機槍一個短掃將一個正挺着刺刀衝來的北洋兵打翻在地。一枚手雷打着旋而來,宋缺身旁的一個弟兄眼疾手快,連忙上去,一腳將手雷踹出,飛身撲在上面,轟!一聲爆炸,這個革命軍弟兄在掀起的一陣泥土中被高高拋飛起來。整個胸腹部完全的被炸得稀爛。

老馬咬着牙,衝着那幾個從漸漸消逝的硝煙中爬起身來的北洋兵連續幾個長點射,直到整個彈鏈都被打空,一個悶頭衝鋒的北洋兵被打成了篩子般,抽搐着倒在血泊中,而另幾個卻連忙的趴下,躲在一個彈坑旁旁,拼命的和宋缺他們展開對射。

子彈嗖嗖的擦過耳邊,老馬被壓制住了,以至於他不得不探出槍去,胡亂的掃射,一邊的馬克沁副手更是被流彈咬去了肩頭處蛋大的一塊肉,疼得齜牙咧嘴。

啾!一聲撕裂空氣的鳴叫,一炮彈從天而降,轟!一聲爆炸炸開,又是一團煙火。

北洋軍的衝擊也愈的猛烈起來,一波接着一波的起連續的衝擊,但均被宋缺指揮的革命軍給擊退回去。

轟!一聲爆炸,一炮彈在不遠處炸開一團火球,正在附近射擊的一個馬克沁重機槍被吞沒其中,而不遠處,幾名革命軍士兵和十來個北洋軍扭打成一團,轟!一聲短促的爆炸,有人拉響和北洋軍同歸於盡的手榴彈。

“媽的,媽的,這樣用不了幾個小時,整個團都會拼光的!”宋缺的眼裡幾乎的能夠噴出火來。“命令一營在正面給我來次反擊,就是拼光了也要把北洋軍打下去!”宋缺的兩眼血紅血紅的,“周師座那邊情況怎麼樣,他們能不能策應一下?”

對着電話嘶啞着嗓子不斷呼叫增援的師部通訊兵半捂着耳朵,“第一師也在苦戰,北洋軍同樣的對他們展開着猛烈的反擊,估計不能夠給我們多大幫忙!大帥連警衛部隊都派過來了……”

又是幾枚炮彈呼嘯而下,炸出一片火海。宋缺下意識的縮了縮頭:“呸!呸!這些狗曰的是不是瘋了,這樣猛烈的炮擊。”

來自北洋軍的炮火愈的猛烈,一輪接着一輪的將炮彈傾倒下來,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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