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迪你去死,我拒絕同盟會可不是爲了這個原因。”李想扁了扁嘴,面對一羣人的環視,他最後還是說道,“是他們不尊重我的意見好不好,都說是革命理念存在分歧。那時候的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參加萍瀏醴舉義,起不了任何的影響力,只有去光榮犧牲的份!那時候明知道無力改變的結局,就是孫中山先生來拉攏我,我也是必然拒絕,最多我只能保證參加同盟會但不參加萍瀏醴舉義,或者成爲同盟會員由我全權指揮萍瀏醴舉義。”
“其實按照你的能力,萍瀏醴舉義由你指揮,也許革命五年前就已經成功了。”劉歆生想想也有點氣憤,爲了那一次舉義,他差點破產,最後還是依靠李想出的奇思妙想的生髮渠道,挽救他瀕臨破產的生意,更是一越而成漢口首富。“一個同盟會罷了,有什麼啊……”
“我們的金鷹突擊隊都稱您爲‘李武穆!’‘我們的小武穆李大帥!’相信現在全中國已經在盛傳着你擊敗北洋軍的英姿了。”宋缺夾着手指粗的雪茄,微笑着對李大帥點了點頭:“我爲擁有您這樣地統帥感到由衷的驕傲,和您一起衝鋒戰鬥過的金鷹突擊隊戰士將會爲此終生感到驕傲!您讓我想起了我們中華民族最偉大的英雄岳飛嶽武穆!”
“廢話!”幾個革命軍頭頭也嚷嚷起來,立刻忙着表忠心:“這樣的猛男誰不崇拜?!”
“這些都是事實,不過唯一不肯承認地就是同盟會的大人物們罷了,他們一旦承認了這個事實,自己就完全被你比下去了,所以他絕對不會承認。接下來的宣傳戰,他們也許更多的人寧願去段祺瑞一面之詞,也不會相信你。這就是政治!至於成爲盟友和朋友,只怕他們領悟的時候已經有點遲了,因爲僵局已經鑄就了。同盟會來漢口奪權的事情,必定會成爲你們各自心理的心結,裂痕一旦有了,只會越來越多。這同樣是政治!政治,就要要用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測對手!其實,我見到黃興,他還是很欣賞你,這一點我看得出來,他還是很有革命家氣度的。如果你同盟會的成員,大帥,你就沒有這麼多的麻煩了!”劉歆生哈哈大笑。
“是宋教仁拒絕了我入會,說我思想覺悟有偏差。”李想鬱悶的說道。
劉歆生搖搖頭:“要怪就怪你自己當初幹嘛拒絕的那麼徹底,倘若你的傲氣收斂那麼一點,你不先拒絕他,他也不會後來拒絕你!”
“同盟會雖然被全國仰望,除了比咱們多在中國組織幾次起義,試圖推翻清政府,但都沒有成功。其他的地方,同盟會坐飛艇也比不上你。偏偏是成功者的歷史,不以成敗論英雄,只是對失敗者的安慰。等把漢口租界收回來,更會讓你成爲李武穆!”管家小妹滿眼桃花的幫李大帥翻了翻領口。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劉歆生說道,“大帥已經是在風口浪尖,這時候該收斂就收斂。和北洋的宣傳戰,我覺得該放下,專心來搞武漢的建設!南北和議談出個什麼結果,咱們也不要管,咱們做咱們的山大王!”
李想和曾高無聲的交換個眼神,連劉歆生都這樣想,可見小農意識在革命軍中的勢力有多大。
李想拿着雪茄在菸灰缸上輕輕的敲擊:“如果只是顧念自己小集體的利益,我還配做‘李武穆’嗎?”
“怎麼幹?唐紹儀的北方議和使團已經到了申江,廖宇春幾個偷偷摸摸的也乘坐美利堅輪船去了。咱們無力阻止南北和議的進程。”曾高說道,“難道我們要撇開南京臨時政府單幹?揮軍北伐?”
“幹!要幹就幹大一點!”李大帥鼻孔狠狠的噴出兩團煙霧,像只發怒的惡龍。“呂中秋,金兆龍,你們幫我找齊人馬,把北邊來的兩波人馬全給咔嚓了。我看他們和誰議和去!”
“大帥是說氣話吧?”梅迪問道,“這事被捅出來,你李武穆的英雄形象全毀了。報紙上都說了,唐紹儀南下議和,帶着共和的誠意,就是不忍心漢人國人骨肉相殘。”
“有這事兒?”李大帥嘀咕了一句。
“大帥對議和使團的情報還稀裡糊塗,你們就彙報一下吧。”梅迪指了指呂中秋和金兆龍。
“可不可以不要指着我,我的情報網是發展哥老會組建的,是向西發展,上海那邊的工作,有呂中秋在負責。”金兆龍苦着臉問道。
“呂中秋,把你知道的說說?”劉歆生笑了。
李大帥看了看呂中秋,他點點頭,說道:“唐紹儀議會使團既到上海,就由滬軍都督府招待,接到新開張的滄洲飯店下榻,那是都督府指定的北方議和代表招待所,裡面的設備富麗堂皇,主人是粵人劉學詢。”
“劉學詢又是誰?”李大帥問道,有摳鼻屎的衝動。
“我知道。”劉歆生怪笑道:“他是個進士,一個著名的刀筆吏,曾任西太后遣赴日本逮捕康有爲的秘使。”
“在招待所任事的招待人員中熟人很多,不少是由北京派去的,有幾位是軍諮府的同僚,如二廳科員何亞農,四廳科長吳榮鬯(震修),四廳科員、當時任滬軍都督府參謀處長的黃郛(膺白),都很熟識。”呂中秋繼續說道,看來他調查的非常仔細,“他們暗地告訴北方代表馮耿光:此地雖由都督府接待,但因地處公共租界,都督府無法派人保護,因此有很多不便,原來每日按照規定須稽查各房間的商旅,盤查來訪的賓客,井對來往信簡也要進行檢查。至今雖然專作招待代表的處所,但仍舊必須按照規定辦理,毫不假借。你若不願受此拘束,何不搬往別處暫住,樂得找些便利。馮耿光就約同章宗祥(仲和)、張國淦(乾若)、陳金濤(瀾生)等共同搬到二擺渡橋禮查飯店去住。”
“唐紹儀總代表辦事處借寓戈登路英國傳教士李德利公館。李住的是一幢紅磚洋房,周圍都是菜田,所以附近常有一兩個巡捕巡邏,因那個所在很空曠,隔開不少菜田纔有一幢洋房。聽說李是個老中國通,先到中國傳教,並且做過英商卜內門洋鹼公司代理人,就是開發直隸省北戴河和河南省雞公山兩個避暑地區的那個外國人。他是一向交結中國官場的,和唐早就熟識,這次唐南來,他就請唐住到他的家裡。”
說到這裡,呂中秋突然嘿嘿的奸笑:“北方很多代表在上海被嚇唬的不輕,有人硬說北方代表都是宗社黨,不要輕易放過他們。代表們怕事,就紛紛躲避了。其後不到兩三天就接連出了些事。起先是顧鰲就被他們拘禁起來。顧出事後,楊度一面請巡捕房對他予以人身自由的保護,一面自己也躲起來了。又有人恫嚇副總代表楊士琦,要剪他的辮子,因此楊趕緊走避到親戚家去,不僅不敢出屋,以後簡直就沒露過面。其餘的分代表,也有打電報向北京暗通消息、問訊的,也有私自溜出上海的。由於代表們這樣自由四散躲避,所以見面的機會很少,到了上海以後,他們就沒聚會過一次,因此如今究竟有多少代表留在上海,也就不得其詳了。我現在還知道的,只有馮耿光常同張國淦或章宗祥步行到唐紹儀處談談,打聽些消息,差不多天天去。”
劉歆生點點頭:“南方代表確定了嗎?”
“已經派定伍廷芳爲總代表,參贊五位,汪兆銘也是其中之一。議會的場所確定在上海英租界大馬路市政廳,一棟紅磚大樓,並因南方參贊只有四人到滬,所以也只邀北方代表四人蔘加。”
李想突然感嘆一聲:“國人性格太柔弱,一場革命都幹不徹底……”
馮小戥放下記錄會議的筆說:“也不能說這段時間其他民黨軍對無所作爲,江浙聯軍拿下南京城,轟動效果不下武昌首義,也足以證明國人並不柔弱。只是黃興去遲了一步,這麼大的功勳跟同盟會又擦肩而過。但是江蘇一省三督,南京城也好一陣混亂。國人的熱血,就是在這些上層的猶豫,爭鬥當中冷卻。所以像湖北革命軍這樣在如此長的戰線上,在如此長的時間裡,進行連續不斷的主動進攻,予北洋軍以重創,在全國範圍內產生如此大的影響,卻是其他民黨軍隊所不能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