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把嘴裡的雪茄來回咬着,一臉的燦爛,不時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氣氛融洽而愉悅。
“大帥……”悄悄走近會場的管家小妹低着頭,聽到李想因爲興奮過頭,開始用帶着濃重的湖南鄉音,旁徵博引,縱論宇內古今,把個辛亥革命的起因、現狀以及未來的走向分析得絲絲入扣,她手指侷促地捏着軍裝的衣角,吞吞吐吐地說道:“……北京來的消息。”
“呃……”李想忽然知道梅迪想說什麼了,剎住指點江山的意氣風發,說道:“是關於袁世凱的嗎?”
所有人的目光全盯住了李想的私人管家小妹梅迪。
梅迪有點受不了這羣男人如狼似虎的兇狠目光,低垂着臉,點了點頭。
“受到孫先生退位保證書,袁世凱應該已經有決斷了吧?”李想把嘴裡的雪茄丟到了地上,臉色嚴峻了起來。
“當袁世凱確實弄清楚了南京政府不可能獨立地有所作爲的時候,他就反過來對清朝施加壓力。北京城已經傳遍了,袁世凱內閣的全體成員,聯名上“合詞密奏”,請求清帝退位。”梅迪掃了一眼一雙雙探尋的目光,咬了咬嘴脣。
“那愛新覺羅家有什麼反應?”李想抄住了胳膊,目光變得凝聚了。“同意退位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管家小妹擡頭看着李大帥,神情惜惜。“清帝退位有這麼簡單?”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說教了?”李想彷彿不認識自己的管家小妹一樣,上下打量着她。
“我說的是實話。”梅迪送他一個白眼,說道,“清王公親貴良弼、鐵良、載濤等人反對清帝妥協退位,決定組織‘宗社黨’,良弼就四處宣揚道:‘寧可一戰而亡,免受漢人荼毒。’。今天,袁世凱在衛隊的保護下出朝回府,在東華門的馬路拐角處三義茶館門前,受到炸彈的襲擊。有人說是宗社黨,有人說是革命黨。”
“袁世凱遇刺!?”李想臉都被這個消息震驚的扭曲變形了。
“袁世凱死了?”曾高和李西屏等人同聲問道,他們和李想關心的重點是一樣。
李想扭曲變形的臉突然哈哈大笑,道:“袁世凱死的是時候啊!”
當時大傢伙簡直被這個消息震驚了,一時都回不過神,聽到李想癲狂的哈哈大笑,才一起跟着歡樂大笑。
“袁世凱沒死!”梅迪突然冷冷說道:“真想不到你們幾個大老爺們這麼會補腦?”
李想的笑容忽然僵硬住了,其他幾個大老爺們的笑容忽然也僵硬住了,所有人傻眼了。
“袁世凱沒死?”還是李想心裡素質最好,立刻仔細咂摸着管家小妹剛剛說的話,眉毛擰住了。
“是的。”梅迪緊緊咬住了櫻紅的嘴脣,“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袁世凱真是命不該絕,或許真有天命這回事,刺客朝他馬車接連丟下三顆炸彈,馬車炸的粉碎,袁世凱竟然只是擦破一點皮,渾是沒事。”
“狗屁天命……”李想在腦海裡竭力選擇着詞語,思忖了半天沒什麼結果,只得髒話連篇的大罵,“……禍害遺千年啊!”
剛剛還挺興奮的曾高和李西屏他們也哭喪着臉。
“雖然只是一場空歡喜,但是咱們也沒有什麼損傷啊。”李想硬着頭皮鼓舞道,“你們有什麼好沮喪的?”
大傢伙想想,也是。他們只要繼續西征,繼續擴大鄂州革命根據地就是。
“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我們必須趕在袁世凱搞定南北之前,取得西征的初步勝利!”李想特豪邁地發表着宣言,“兩個月以內,至少要光復甘肅和新疆,對蒙古和西藏擺出武力威懾。”
這麼一說,大夥兒也認識到時間的緊迫。只要袁世凱逼迫清帝退位成功,南北名義上統一,李想如果還大興兵戈的西征,就是受人以柄。
“堅決完成任務!”曾高和李西屏“拍!”的一聲站直了,他的文班底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堅定的眼神告訴了李想,他們追求的是同一個理想。
李想忽然看着追求理想的他們,一雙雙明亮的眼睛,不禁感觸良多。
不知道怎麼說,李想覺得是一百年前的他們太過迷茫,太多的物質享受讓他們沉湎於當下,卻沒有考慮未來。更不用說考慮我們的努力能爲國家和社會做什麼了的高遠偉大的理想。
他只是在穿越之後才發現,一百年前的人爲了國家民族苦苦追尋,甚至拋頭顱灑熱血,但是不等於一百年後的人們在和平安定的環境當中就無事可做了,放眼全球,在李想原本所在的一百年後的中國GDP雖然是世界第二,但每個人都明白,要真正國富民強,在各方面追趕甚至超越最發達的國家,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各方面的科技、經濟、軍事、文化都需要人們每一個的努力,君不見天宮和神舟的對接,總指揮室裡面多少三十出頭的人甚至80後?這些人的行爲就回答了我們爲何而讀書。
周總理說過一句話,“爲中華之崛起而讀書”!我們爲何而讀書,爲何而努力?只要是在自己的行業、自己的崗位兢兢業業努力奮進的人,都對得起“爲中華之崛起而讀書”這句話。而不是成天抱怨社會不公,社會多麼對不起他,那些人,我想問一句,請問你做了什麼讓這個社會要把你當祖宗供着?
李想也不由得一陣好笑。
穿越前,李想和那個時代的人一直在爲了考高分而讀書,而忽略了到底我們爲什麼要上大學,我們到底爲什麼要讀書?讀書是爲了找個好工作的思想一直以來就存在,尤其是那個一百年後的和平年代,人們更加不容易感覺到自己對這個社會的責任。
說到社會責任教育就有人嗤之以鼻,認爲說這話的人都是鏽逗了!然而社會不是自己就能發展的,社會是依靠每一個人的努力而發展的。說政府父愛主義的同時也要想想,如今我們是不是太過依賴於政府去治理社會。所謂“公知”就會煽動憤青遇到事情就說政府不好,然而那些憤青有沒有想過自己可以爲這個社會做些什麼?
罵可以,宣泄當然也可以。可是光罵可以解決什麼?總說美國的制度好。現在李想想起來真的要笑了,我中華歷史悠久,泱泱大國雄立於世界的時候,強行推廣我們的制度了麼?誰不用我們的制度我們打他們了麼?反觀今日某強國,以推行民主之名派兵進駐其他國家,以宣揚人權制度之名煽動別國公知憤青反對政府,誰纔是真正有氣度的大國?
在一百年後是那個中國,動輒有人大喊,社會不公平啊,社會很黑暗啊,官二代富二代權二代啊,有錢人沒良心啊云云,李想承認社會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是任何一個社會都有靠自己努力改變命運的人,就算是官二代富二代,那也是因爲人家的爹孃流過血流過汗,你拼爹拼不過,還可以自己拼吧?人家的爹也是當年和你爹孃比的時候,付出了汗水付出了心血,承受了失敗的風險的,抱怨永遠成不了事!當年那麼多革命先輩,多少人是當年的富二代啊,要是都和這幫人一樣,天天喊着中國沒救了,哭着喊着一定要出去,寧當國外犬不當中國人云雲,中國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因爲,李想在一百年後的自己身邊就有這樣的人,分明家庭條件不差,成長也很順利的,卻從來不感恩命運,也從未想過爲別人爲社會做些什麼,整天一味地覺得自己很不幸,覺得社會很不公,覺得人人都對不起他!
這也是爲什麼李想看到一百年前這羣爲理想而生的人,會感動、會震撼、甚至熱淚盈眶的原因,他眼前的革命黨人一個個有血有肉,並非高大全,甚至一定程度上還沒有完全表現的天真幼稚,看看一百年前這個年代的年輕人在做什麼,比比一百年後的自己,就知道慚愧!
李想知道許多革命偉人的命運,很多人甚至爲理想獻出了生命,其實也很羨慕他們,他們的青春是那樣自由呼吸吞吐,那樣與國家民族的命運聯繫在一起,那樣不虛度,那樣不頹廢,真正對得起青春二字的!
生在和平年代,也許沒有那麼驚心動魄,但是國家與民族的未來也絕非與我們無關,一個人,如果他的一生只想當社會的寄生蟲過不勞而獲的日子,那他就無權指責社會怎樣,因爲他所寄生的社會財富還是他所仇視所嫉妒的人活着人家的父輩創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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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小雪的午夜,江城這個中國中部的最繁華的城市已經沉睡,城市街道上空寂無人。市民對鄂州革命軍隊要到大西北去打仗這件事心態已經十分平靜了。
最後一批西征的鄂州革命軍,四列縱隊走在積雪的街道上,雪中的街燈留下很長很長的搖搖晃晃的影子。
武昌北門的碼頭,走上開赴漢中的兵輪時,鄂州革命軍官兵們的心跳聲和腳步踏在橋架上的聲音在夜空中顯得格外清晰。
先頭部隊還沒有走上兵輪,一輛奇怪的鐵甲戰車轟鳴着緩慢地超越長長的行軍序列,士兵們在長官的指揮下爲奇怪的鐵甲戰車讓開通行的路。鐵甲戰車開向碼頭,越過特殊的橋架,開上一艘兵輪,兵輪迅速使離碼頭,消失在長江的夜色之中。
沒有人給予這輛特色的鐵甲戰車過多的特別的注意,恐怕連曾高和李西屏都不知道這輛鐵甲戰車裡坐的是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