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心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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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威海道——

不覺間,已是傍晚時分,海水嘩嘩的衝擊着沙灘,夕陽西下,溫暖的陽光將整片海灘染成淡金色。在這浪漫的海灘上,一艘紅色飛艇停在岸邊。

艙門打開,一對少男少女一前一後的走了下來。前者死氣沉沉,後者悶悶不樂。這不和諧的步調不由得給美妙的景色增添了一絲尷尬。

“...別了,艾斯蒂爾。”約修亞努力裝出一副冰冷的樣子,“希望你對我別再有什麼眷戀了。”

“.......”艾斯蒂爾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能和你再次見面,我真的非常開心......但是我們最終還是無法在一起的。有我這樣的人在你身邊,只會增加無謂的負擔而已......而且,多了個你,也只會礙手礙腳,所以......”

是的,現在的我雖然清晰的記得姐姐的死亡和第一次殺人的感覺,可卻並不覺得怎麼難過。

我不過是個空蕩蕩軀殼,失敗的木偶,不該也沒有資格再去奢求什麼。

“你撒謊...”

“哎?”聽到這麼幹脆的否定,約修亞一怔,忍不住轉過身來,看着她。

“吶,約修亞。”艾斯蒂爾的聲音溫暖,“我已經聽了許多關於你的事,也漸漸明白,爲什麼你會從我的身邊消失......多半,真正的理由,約修亞自己都沒注意到。”

“......”輪到約修亞低頭不語。

“因爲心被弄壞了,所以無法和我在一起?即便和我在一起,卻只感覺像是其他人的事那樣?約修亞在我身邊,只會增加我的負擔?”艾斯蒂爾的聲音越來越大,直至振聾發聵,“這些全部都是騙人的啊!”

“說謊什麼的,我可沒有...”約修亞連忙否定,只是你的眼神爲什麼那麼慌亂?

“不,先聽我說完。”艾斯蒂爾的聲音輕柔起來,“那只是約修亞在害怕啊。”

“總是想着姐姐的死是自己的錯,害怕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所以那天晚上,約修亞纔會選擇從我身邊離開......除此之外的理由都是附加的呢。”

“......呵呵,是說的這個啊。”約修亞苦笑着說道,“我在被教授調整之後,已經不知道什麼是恐怖,進行任務被妨礙的時候也沒有這種感覺...你的說法,並不正確。”

“沒有哦,我說的可不是這種表面的東西。”艾斯蒂爾搖了搖頭,“吶,約修亞。對於姐姐的死,你爲什麼會覺得像別人的事情一樣?這個理由,你知道嗎?”

“那是...因爲...我崩潰了...”

“不對,纔不是這樣。這只是因爲在你內心深處,不願意再回去想起姐姐亡故時那種痛苦。無意識的,就覺得好像是他人的事情那樣。”

“!!!”這句話曾今無數次的浮上於他的心頭,每每這時他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中狠狠甩頭,自嘲的否定。將它重新鎖入內心深處。然而今天自己心中這個最大的隱秘,卻被眼前這個曾和自己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少女一言道破。

“剛纔,救我的事情也是一樣。要潛入那艘戰艦,一定十分辛苦吧。即便這樣,約修亞卻沒有絲毫猶豫的挺身而出,帶着我逃了出來......那感覺就好像一刻都不能耽誤,要把我帶離危險。”

“約修亞心靈崩潰什麼的...沒有那回事。那僅僅是因爲恐懼,而不停的在對自己撒謊罷了,現在的我完全可以斷定。”

“這...可我...我...”約修亞欲待反駁,但支吾了一會兒,還是無法再接下去,他咬了咬嘴脣,迅速轉過身去,不去看她,“...爲什麼...你連這個都能...”

“以前我就說過的啊,我可是最在意約修亞的人。”艾斯蒂爾的臉上滿是自豪,“你平日裡的一切,我都記在心裡。現在我已經瞭解了約修亞的過去,我已經天下無敵了(好個flag)。無論是教授,還是萊維,我絕對不會輸給他們。”

“害怕又勇敢,說謊卻正直的約修亞,我最喜歡的約修亞,我終於...可以將心意傳達給你了。”艾斯蒂爾上前幾步,雙手穿過他的腋下,攬住他的雙肩,將臉貼在他的後背上。

約修亞身體輕輕一顫。

“可是我……不是隻被你守護的存在。我繼續當遊擊士,就不能只遠離危險。不過約修亞喜歡還是討厭,那事實都不會改變。因爲那是我爲我自己而走的路。”艾斯蒂爾的雙手越發用力,身子跟他貼的更緊。

“所以...所以約修亞,答應我。”她將嘴湊到他的耳邊,喃喃低語,“別再離開我,讓我們互相守護,一起走。我一定能夠變強的,一定不會成爲你的累贅。約修亞在身邊的話,我就充滿力量。無論《結社》怎麼做,我也絕對不會出事的。所以已經……沒有害怕的必要了。”

“眼...淚...嗎...爲...什...麼。”嗒,嗒,一顆顆斷線的淚珠,從約修亞眼中奪眶而出,消失在腳下細細的沙石裡...他彷彿確認一般伸出手掌來接住,怔怔的盯着手心的水漬,“...自從姐姐死了以後...沒有使用演技...卻流了出來。”

“是嗎...我沒看見哦,你就這樣哭出來也可以...我只要能這麼緊緊抱緊你...就足夠了...”

濤聲依舊,掩蓋了少年低聲的嗚咽。溫暖的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漸漸拉長,最終合二爲一。

不遠處的飛艇甲板上,另一隊少年少女相互依偎,默默看着這一幕,眼神溫暖。

......

也不知過了多久,艾斯蒂爾緊緊抱住約修亞的雙手漸漸鬆開。

“噫嘻嘻...有點難爲情啊。”艾斯蒂爾的臉頰微紅,她是個純情的姑娘。

“嗯...是啊。”約修亞也是如出一轍的純情。

“啊,對了,這個,還給你。”艾斯蒂爾從懷裡掏出口琴,放在約修亞手上,埋怨道,“真是的...姐姐的遺物,怎麼能隨便送人。”

“嗯,這確實是我輕率了。”約修亞笑着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將口琴放在口袋裡。

“你姐姐...是個怎樣的人呢?”

“嗯...這個啊,性情雖然很溫柔,不過也給人一種凜然的感覺...和萊維很配,小時候的我常常會覺得有點嫉妒。”

“性情很溫柔,而且嚴肅的類型...那就是...像科洛絲那樣的感覺?”

“哈哈...是呀。樣子雖然不同,但確實是一個類型的人。”

“一提起來,科洛絲也是,其他的各位也是非常擔心,回去得好好道歉。”

“艾絲蒂爾...我...”聽到這話,約修亞微微移開了目光。

“沒資格再回去什麼的,我可不想聽。成爲《教授》的間諜,也不過是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進行的對吧?而空賊挺的搶奪事件本身也是爲了潛入調查。你將關於《結社》的計劃的情報跟老爸說說,應該就沒事啦,這就是所謂的司法交易吧?”

“雖然覺得有點不對...”

“而且,你想阻止《結社》的計劃,現在也不可能再潛入那艘航空母艦裡了吧?那當然是只有和我們一起行動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呢。”

“唉...”看着艾斯蒂爾說得有些飄飄然的樣子,約修亞也開始‘訴苦’了,“原先你沒有被抓的話,我就可以按照預定把《古羅利亞斯》炸掉的。”

“唔咕,對不起啊。”艾斯蒂爾呆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那,爆破的就不是騙他的了?你打算把《結社》的人全都殺掉?”

“不這樣的話,是無法擊倒《教授》和萊維的。當然,就算爆炸了,幹掉他們的可能性也很低......”

“真是的...”艾斯蒂爾重重吐出一口氣,“或許我被抓了是好事,約修亞險些就做了非常不得了的事。”

“呵呵。”自踏上這片海灘以來,約修亞第一次笑了。

“啊、看你這幅樣子,你在想現在我『這話還太天真了』什麼的對不?”艾斯蒂爾炸毛了。

“哎呀,雖然一段時間沒見,好像成長了......但艾絲蒂爾果然還是艾絲蒂爾啊,真是高興啊。”約修亞笑意不帶一絲陰翳,純澈透明。

“啊...”看着約修亞笑望自己的眼神,艾斯蒂爾只覺心跳加速,慌慌張張的背過身子。

(哎呀,我、我怎麼了、怎麼現在看到約修亞的笑容我的心跳得那麼快!是不是因爲很久不見才這樣呢…………)

“艾斯蒂爾?”

“那個,約修亞,你和那個假小子關係很好了吧?”

“啊,是指喬絲特吧?是啊,雖然開始好像很討厭我......但最後反而相處的挺融洽的。”

“融洽...”不知怎地,平日裡雪拉的調侃,黎恩的打趣,閨蜜們的叮囑都一股腦涌了出來,她越想越忍不住,小聲嘟囔幾句,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吻,吻了嗎?”

“唉?”約修亞不禁又想到了潛入前的那一幕,月明星稀,藍髮少女的脣...

“少給我裝蒜,快點老實回答!”艾斯蒂爾的河東獅吼打斷了約修亞的回憶。

“嗯,嗯...”約修亞犯難了,覺得不應該說,可又不想欺騙艾斯蒂爾,最後只得輕輕的點了點頭。

“誒?”艾斯蒂爾的臉色變幻,不確定的問道,“真的嗎?”

“嗯。”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原則,約修亞頹然的低下頭。

“...約·修·亞!”艾斯蒂爾的陽光早已不再,臉上烏雲密佈。

“艾,艾斯蒂爾,你,聽我解釋!”

“問答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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