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弗雷姆宮偏殿。
“黎恩·舒華澤,參見陛下、皇后,願陛下萬福金安,願皇后青春常在。”黎恩以騎士禮單膝跪地。
“免禮。”
“謝陛下。”黎恩站起身來,現在他纔有餘裕打量這位帝國的最高領導人,親爹養父的摯友。
客觀的說,皇帝陛下秉承亞諾爾家優良血統,長相沒話說,就算已是四五十歲的人,看上去還是不顯老態,相反,比年輕人多了份成熟穩重,可以說是大叔控女孩們的夢中情人。
皇后普莉希拉也不愧名門出身,修養氣質也是無可挑剔,至於顏值……能生出艾爾芬和塞德里克這種禍水級別的雙胞胎,便可窺出一斑。
“不需要如此拘謹,今日並非皇帝與臣民之間的會見,而是長輩和晚輩之間的聊天。”像文人多過皇帝的尤肯特帶着溫和的笑容說道,“我比特奧大一點,你就叫我一聲伯伯吧。”
“恭敬不如從命。”拜見本國元首這種事情,黎恩算上前世也是頭一遭,由不得他不緊張。
“今天讓你過來,主要是你伯母想見見《史詩獅子戰役》的作者。嗯,你伯母對你不好好寫書,反而去當遊擊士這種不務正業的危險舉動很不滿。”
“親愛的,不要拿我當藉口。”普莉希拉白了尤肯特一眼,“你看黎恩寫的小說不也看得津津有味嗎?”
“至少不像你和孩子搶書看。”尤肯特是真沒把黎恩當外人。
“那是塞德里克孝敬我的。”話雖這麼說,普莉希拉的表情卻沒什麼說服力。
以嚴肅形象面對民衆的皇帝和以端莊賢淑名聞帝國的皇后,私下卻是這麼一副模樣,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想笑就笑吧。”尤肯特哪看不出黎恩在憋笑。皇帝也是人,也有私生活,公衆形象和真實自我必然有很大差別。(這個是真的,比如郭德綱私下是個喜歡安靜的人。)
“雖然有聽父親提過陛下其實是個很風趣的人,沒想到比我想的還要幽默。”黎恩也不客氣,笑出聲來。
“叫伯伯。”
“伯伯,伯母。”
“這就對了。”
……
公主所居的薔薇別院被視爲整個帝國的聖地,男生免進。黎恩去謁見皇帝之時,艾爾芬在這裡舉辦屬於只有女生參加的茶會。
“真好啊,你們在利貝爾的生活這麼多姿多彩。”艾爾芬託着下巴,滿臉憧憬。她正處於愛做夢的年紀,可皇室的生活卻是一成不變,莉夏和亞妮拉絲跌宕起伏的遊擊士經歷正好滿足她的願望。
“嗯,經歷各種各樣的危機,和不同的高手戰鬥,這正是我的不足之處。”勞拉就是這麼一個認真的人,即便只是閒談,她也能從中學到東西。正是這種儼然的氣度,讓人心生嚮往。
這種感覺,莉夏只在曾教導過她的莉安娜小姐身上體會過。
莫非那位真的是《槍之聖女》本尊?一念至此,莉夏笑了,從未聽說有人能活250歲,假的吧。可冥冥之中的直覺告訴她,那很有可能是真相。
……
“嗚嗚,那可是很危險的哦。”亞妮拉絲繼續說道,一本正經的樣子也很討人喜歡,“受傷什麼的都是很平常的哦,第一次去討伐通緝魔獸,就在牀上躺了好幾天呢,疼疼疼。”
“這麼慘。”艾爾芬拍拍心口。
“還不止呢,上次和《瘦狼》對戰的時候,我們差點團滅。”
“團滅?”艾爾芬臉色蒼白,死亡離她終究太過遙遠。
勞拉感覺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黎恩……
莉夏的雙手在桌下悄悄握緊,因爲霧香和金的關係,她無法去殺瓦魯特,但是類似的事情她決不允許發生第二次。
誰要殺你,我就殺誰。
當“銀”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殺人的時候,超凡之下,必死。
……
亞妮拉絲的話牽動着少女們的心,黎恩這邊的談話氣氛倒是愈發融洽,談話的位置也轉到了一旁的沙發,甚至普莉希拉還親手沖泡了花茶,準備了茶點。
黎恩看得出來尤肯特和普莉希拉是真的把自己當子侄看,確如他們所說是一次閒話家常。
“黎恩,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想到去改編《獅子戰役》的?”普莉希拉問道。
“十二歲那年,老師帶我外出遊歷,第一站是雷格拉姆,在那裡我查到了《獅子戰役》的很多資料,更聽到了許許多多關於聖女的故事,這些故事比空洞、死板的文獻有意思的多,那個時候我有了寫點東西的念頭。”
“之後,我去了克洛斯貝爾,我師兄的夫人從事寫作相關的工作,覺得我寫的東西還不錯,發出來可能會有不錯的銷路,於是就這麼試着發表了第一卷。沒想到反響比我想的要好得多,我就這麼順勢寫了下來。”
黎恩覺得自己是幸運的,碰巧救下紗綾,結果由她牽線,小說得以出版。一飲一啄,莫非天定?因果報應,有時候不得不信。
“那好好寫書就好了啊,幹嘛要去幹遊擊士那麼危險的工作?”普莉希拉不理解。
“我啊,有兩個目標,一個是想要像老師一樣周遊世界,而遊擊士執照是最好的通行證。另一個是賺到足夠讓家人揮霍一輩子的錢。”黎恩神色平靜,可他的眼中卻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我的身世,伯伯伯母想必知道。爸爸爲了我,淡出社交界,十年前他還是社交界的名人。媽媽爲了我,斷了和家族的聯繫,當年她也是北地有數的淑女。愛麗榭爲了我,不止一次的和其他孩子發生衝突,聽到難聽的話還會躲起來偷偷的哭。”
“他們的愛,我無以爲報,也就只能用這種俗氣的方式稍作回饋。也許一本小說賺到的稿費還差得遠,但我不會放棄,一點一點來,總有一天我會完成我的目標。”
“啊,伯父,伯母,這話別跟爸爸媽媽他們說,他們還不知道。”黎恩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尤其是愛麗榭,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抱着我哭,我最怕她掉眼淚。”
“你這孩子真是……特奧有個好兒子,有個好兒子。”尤肯特感慨道。吉利亞斯,看來我們當年的決定是對的,黎恩,真的成長爲一個出色的男子漢了。
“真該讓塞德里克跟你好好學一學。”普莉希拉眼角微紅,“學一學一個男人的擔當。”
“伯父、伯母,塞德里克殿下連社交界都還沒進入,是不是太早了點。”黎恩笑笑,他兩世爲人,終究不可以普通孩子視之,“而且,昨天看殿下在歡迎儀式上的表現,落落大方,毫不怯場,假以時日莫說是合格的皇帝,就算是超越伯伯你也並非不可能。”
想當年,他14歲時,除了學習,就是泡網吧,打遊戲,和塞德里克完全不能比。就連奧利維爾,也是在從托爾茲畢業後,在賽克斯中將門下學習,纔有了今日初露崢嶸的資本。(很多吧友,羣友討論的時候各種拿奧瓜和塞德里克相比,也不看看他們差多少歲,誰又敢說塞德里克到了奧瓜的年紀真的不如奧瓜?)
“我就是個不合格的皇帝,超越我沒什麼用。”尤肯特指了指窗外那座高大雕像,“超越廣場上那位先祖纔好。”
“先人的意義,除了憑弔、祭奠和爲後人指路外,也就剩下被超越了。”黎恩呵呵一笑。
“我們後人站在先人的肩膀上,必將的更遠。”尤肯特露出同樣的笑容。
那是德萊凱爾斯大帝留下的名言,也是對後人最大的祝福與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