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一聲開始,派崔克當先突出,其他三人緊跟在後,擺出一個小型的鋒矢陣。
最正統的鋒矢陣是騎兵進攻的經典陣法。既是經典陣型,必然經過戰場的千錘百煉,或許不好看,卻絕對實用。
此陣如箭鋒,兵力置於正中,兩翼掠陣,以雷霆之勢擊敵。
派崔克等人就是要用這種正攻法,堂堂正正的碾壓那個自大傢伙。值得一提的是,在突進中I班代表的陣型也沒有絲毫散亂,可見這幫受過精英教育的貴族子弟,確實有兩把刷子。
短短數十步距離轉瞬即過,四人已然逼近黎恩身前,只要再走三步,他們就發動攻勢。
黎恩依舊是那副隨意的姿態,連拔刀的意思都沒有。
二步,派崔克調整劍尖的指向,力求精準。其他三人也微做變動,務必要封死敵人的退路。
黎恩尚有暇一笑,目中無人到了極點。
一步,四人沉腕,刺劍蓄勢。到了這一步,勝利可期,派崔克甚至有點失落,太容易到手的勝利反而沒什麼成就感。
可惜,下一秒,他就知道錯了。
在進入對手攻擊範圍前的一剎那,黎恩做了一件事,重心右移移,內氣貫注左腳,在地上一掃。
期中考試之後,託利斯塔就沒下過一滴雨,操場中央又是泥地,一腳下來,灰塵四起,直迷人眼。
貴族子弟哪見過這種小伎倆,下意識的眯眼,手上的動作也隨之一緩。
黎恩等的就是這一緩,也不拔刀,直接連刀帶鞘在每個人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方纔從容後退。
煙塵散去,四人灰頭土臉,一身純白的校服上也沾上了星星點點的泥土。
“嘖嘖,一身灰就是你們要展示的貴族風度?”黎恩雙手抱胸,好整以暇。
“無恥!”一名跟班怒喝道。
“白癡。”黎恩豎起一根中指,不屑道,“我有違反規則?自己腦子不行,別找藉口,你不會以爲真正的戰鬥都和騎士小說裡寫的一樣吧。”
“你……”那人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規則是道具、魔法隨便用,用一下場地上的泥土灰塵,完全可行。
“繼續來啊。”黎恩勾了勾空着的右手。
“別中了對手的挑釁。”派崔克冷哼一聲,“變陣。”
聚在一起的四人分散開來,鋒矢變方陣。方陣攻守兼備,就算敵人還有什麼特殊手段,也不會影響到全體。
後排兩人稍稍拉開距離,開始驅動導力器。從外露的光芒判斷:一人是地之琥耀,推測爲防護魔法;一人是時之黑曜,推測爲輔助魔法。
前排兩人則擺出防禦架勢,看來是想利用導力魔法耗死黎恩。
“還是太嫩了。”黎恩呵呵一笑,摸出兩枚符篆,屈指彈出。符篆見風即燃,遠遠望去好似兩團火球衝向敵陣。
前排的兩人犯難了。攔截吧,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不攔吧,隊友驅動到一半的導力魔法便會被打斷。
火球已至,派崔克咬了咬牙,對同爲前衛的另一人使個眼色,接着一抖手腕,劍尖分光,刺向兩團火焰。
“爆!”黎恩右手打個響指,兩枚應聲爆炸,火星四濺。
“派崔克!”
“別過來,注意防守。”
另一名前衛驚呼出聲,就要上前查探,卻被派崔克喝止,身爲隊長,他的視野比其他人來的逛。
可惜,來不及了,黎恩身形如風掠入敵陣,一人一記刀鞘,打斷了即將完成的魔法。
“你這傢伙!”這名剛纔被黎恩罵作白癡的前衛眥目欲裂,不管不顧的挺劍衝上。
他一動,兩名後衛立時出劍呼應,三把刺劍呈品字型,他們這個隊伍最值得驕傲的就是每人都是魔武雙修,可以自由切換角色。(導力魔法也不是想斷就斷,需要花一點時間。)
“這還有點樣子。”黎恩有了點興致,沉馬,左手提鞘,右手握刀,五型殘月,起手。
劍至,黎恩如同背後生眼,刀鞘探出,搭在刺劍劍尖,斜斜一引,赫然用上了螺旋的手法。襲擊者頓覺大力牽扯,踉蹌向前。
同時,刀出鞘,藉助身後一劍的勁力,刀勢更疾,只一刀,便化解了正面攻勢。
這還沒完,黎恩一記側踢,將還未站穩的前衛踢到身前,以他爲盾牌,迫使其他人不敢進攻,自己則退回原來的位置。
操場邊,能打的不能打的都看出來了,黎恩根本就是在玩,完全就沒認真。只要他想,剛纔至少有兩次機會可以結束戰鬥。
“爲,爲什麼會這樣?”菲麗絲不理解,其他的I班女生也不理解。
派崔克和他的跟班可是班級裡最強大的團隊,可爲什麼這樣一隻強隊會如此不堪一擊,連敵人的衣角都沒摸到。
“因爲經驗。”好姬友不懂,亞麗莎自然要解釋,“他們劍術或許不錯,但他們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危機。菲麗絲,你們有被一羣魔獸追着四處逃竄嗎?你們有被滿城搜捕嗎?你們有過面對通緝魔獸的經驗嗎?”
“是那個《特別實習》?”菲麗絲似乎有了答案。
“是。”這一刻,亞麗莎覺得之前的辛苦都不算什麼了。
不僅是派崔克等人,學校裡大部分人的情況都差不多,空有力量,卻沒有相應的經驗。比武較技尚可,真正的戰鬥卻不堪一擊。
換做對面是一小隊獵兵,不管對面有幾個人,必定會先行試探,而不是冒冒失失衝上去。(基爾巴特那個逗比和他的部下例外,他們的戰技是被直接植入腦中,一點熟練度都沒有。嚴格意義上只是新手傭兵,當不得獵兵之名。所謂獵兵,是一流戰鬥部隊的稱呼。)
初戰失利,他們也不會選擇待在原地,而是拉開距離,重整態勢。(彌補這種不足的最快的辦法是把人丟上戰場,只要三場戰鬥不死,保證不會再有某些天真的想法。只是,能活下來恐怕也不足三成。)
現在,主動權徹底轉到黎恩手中,他要考慮已經不是如何獲勝,而是該怎樣花式吊打風箏君。
是要白斬,還是要紅燒?
是要刺身,還是要清蒸?
是要燉煮,還是要燜熟?
是要一分熟,還是要三分熟?
差不多已經有一分熟的派崔克,匆匆做了下應急處置,迴歸隊伍。相比同伴,他除了灰頭土臉,又多了個煙熏火燎的狀態,貴族風範蕩然無存。
“還要打嗎?”黎恩再度勾了勾手。
“黎恩·舒華澤,舒華澤家的人難道不敢堂堂正正的決勝負嗎?”派崔克沉聲道。
“哈哈哈哈,現在想起我是舒華澤家的人了。”黎恩仰天大笑,笑聲冰冷。
他當然知道這些正統貴族子弟的心思,一個來路不明的養子在他們眼中根本就算不上貴族,所以纔沒有和尤西斯、勞拉一起排除在外。
不得不承認派崔克的激將法(作死)很有效,黎恩是真的打算認真了,認真把他們做成三分熟。
“好吧,我就如你們所願,正面擊潰你們。”舉刀,刀身業炎翻卷,如同黎恩此刻的心境。
周遭的溫度隨着業炎的擴散一點一點升高,派崔克四人嚥了口唾沫,緊緊握住手中刺劍,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給他們一點安全感。
刀起,業炎席捲,將戰場化作火海。
火海之中,刀一·火鴉當空,刀二·焰獅咆哮,刀三·炎龍遊弋奔走。
火勢兇猛,怒意沸騰。
白衣爲紅炎所吞沒。
“到此爲止,贏的人是VII班代表。”裁判莎拉爲模擬戰劃上休止符。
勝負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