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密特完成斬艦刀的同一時間,一則簡短的視頻通過導力網絡傳遍整個西大陸。
這是一則採訪錄像,分辨率雖然不算高,畫質卻很不錯。
視頻開頭,是一位年輕女記者的聲明。
“大家好,我是隸屬於克洛斯貝爾通訊社的新聞記者——格蕾絲·琳。”
“慎重起見,我事先說明一點,克洛斯貝爾通訊社對本次事件毫不知情。此次報道只是我的個人行爲,還請各位理解。”
“那麼接下來,我要向各位介紹一位人物,他就是克洛斯貝爾自治州代表,亨利·麥道威爾議長閣下。”
畫面切換,銀色短髮的女記者換成了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
老人用不大,卻很有力的聲音說道:
“克洛斯貝爾的各位市民,以及此時正在觀看本影像的所有人,大家好,我是克洛斯貝爾自治州議會的議長,亨利·麥道威爾。”
“正如各位所知——不久前,庫羅伊斯前市長髮表了‘克洛斯貝爾獨立國’正式創立的宣言。我想,或許有一部分人已經接受了名爲國防軍的軍事組織,並習慣瞭如今的新體制……”
老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激烈。
“可是!請大家再認真思考一次!如今這樣的事態,真的是我們自己‘選擇’的嗎?”
“當然,對於現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觀點,但是,當今的政府並不是通過民主程序而建立的。所謂的獨立宣言,是在衆多自治州議員遭受關押,甚至連我都被軟禁的情況下發表的!”
“因此,我在此必須指出,此宣言並未得到議會的承認,只是個人性質的獨裁行爲!”
“那麼,如今的體制,是以宣稱《調查獨立意願》的居民投票爲依據而決定的嗎?”
“答案是否定的!在居民投票活動中,只詢問了‘是否決心獨立’而已。”
“因此,國防軍、克洛斯貝爾獨立國以及目前的總統制度,絕無絲毫正當性!”
“各項手續的正當性與其它問題暫且不談,我最想向大家提出的疑問其實是——如今這種狀況,這種體制,以及我們自身的生存方式真的是‘正確’的嗎?爲了能讓大家一起思考這個問題——”
說到這裡,老人用最大的聲音吶喊道:
“我以自治州代表之一的身份,正式在此宣佈——《克洛斯貝爾獨立宣言》無效!”
此言一出,迪塔的反對者們歡欣鼓舞。
迪塔這位“克洛斯貝爾獨立國”第一人“總統”絕不是衆望所歸,毫無爭議。克州之中有很多“有識之士”或是基於各自的利益,或是基於程序正義,又或是基於自己的理想在暗中反對迪塔。
這些人相互抱團,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組織,守望相助。每個組織都有自己的秘密據點,其中規模最大的一個藏在市區地下的寬廣空間中。
此刻一羣熟面孔正圍在一臺便攜式導力終端上觀看視頻直播。
“哦哦,終於說出來了啊。”老牌搜查官雷蒙德猛一握拳。
“這,這樣一來,我們的行動多少能寬鬆一些了。”與VII班班長同名的女性搜查官艾瑪則鬆了口氣。
反抗勢力骨幹達德利嗯了一聲,看向身邊的主心骨:“塞爾蓋長官,這是在他們的協助下發表的吧?”
“除此之外,還能有其他可能嗎?”塞爾蓋點燃一根香菸,呵呵一笑,老子的部下都是好樣的,“好,看來我們要開始忙了。”
……
與躲在地下區域的反對派相比,在《蘭花塔》中辦公的“總統”迪塔的心情可就沒有那麼好了。
“這段令人不快的影像究竟還要播放多久?”
毫無疑問,這段影像是通過黑客手段強行接入導力網絡,在克洛斯貝爾所有的顯示屏上同步播放,並向周邊各國發散。
依舊是一身OL裝的瑪利亞貝爾答道:“已經掌握了入侵線路,正在進行物理屏蔽,大概還需要兩分鐘左右吧。”
“已經派人去撤收街頭的顯示屏了。”新任國防軍長官索尼婭接口道,“市民們應該很快就會散去。”
迪塔心中焦躁稍減,微微點頭。
適逢其會的西格蒙德呵呵一笑:“真是精彩的突然襲擊啊。虛實交錯,真乃妙招,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將。”
“不要一副事不關己的口氣。”迪塔怒目而視,“都是因爲你們沒有看好議長,纔會讓他搞出這種事情。”
“克洛斯貝爾獨立國”成立的那一刻起,麥道威爾議長就被《赤色星座》劫持,轉移到米修拉姆的迎賓館軟禁。不久之後,突襲《鏡之城》失敗的艾莉也被送到外公身邊,並於近日被羅伊德一行救出,這纔有了迪塔看到的大新聞。
負責守衛麥道威爾祖孫的是《赤色星座》,兩人被救走,西格蒙德的責任不可推卸。
“唔……關於這件事,我也只能道歉了。但話又說回來,如果你當初接受我的建議,直接斬草除根,也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事了——《風之劍聖》與《拐聖》聯手,我一個人可擋不住。”
“必須要考慮到聖子的心情,所以不能對支援科及其相關人等做得太絕。”嘆氣中的迪塔並不知道,如果他真敢做絕,克洛斯貝爾就沒有明天了,而是會直接回到過去重來。
說到底,迪塔今日的硬氣全靠琪雅,沒了琪雅的支持,迪塔什麼都不是。
瑪利亞貝爾看出了父親的心思,勸道:“雖然很讓人不耐煩,但這件事倒也沒什麼辦法。”
“市外的國防軍士兵恐怕也受了不小的影響。”索尼婭附和道,“我馬上去《貝爾加德門》與《唐古拉姆門》穩定軍心。”
“嗯,拜託你了。”迪塔沉聲道。
索尼婭敬禮後,轉身離去,沒有人注意到她眼中一閃而沒的精芒。
“那麼,我們也去幹些正事吧。”西格蒙德一捏拳頭,沒有在房間內多待,“接下來要拿出全力,剿滅《黑月》與反抗軍的那些傢伙。”
“我去聯絡《結社》的各位。必須要想辦法應對教會的飛艇和支援科的人。”瑪利亞貝爾隨後離開。
偌大的辦公室只留下迪塔一人。
好似傳說故事中衆叛親離的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