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周寶璐雖然知道鄭明珠與文五少奶奶唐氏起了衝突,可卻不大明白她們爲什麼起衝突,按理說,鄭明珠出身貴重,且品級也高,與唐氏並無交集。
唐氏不認得鄭明珠纔是正理,所以纔會囂張的叫順天府來拿鄭明珠,可這裡頭到底有些什麼關節?一路上王錦繡只來得及跟她講唐氏與鄭明珠的交鋒過程,卻沒說前因後果。
周寶璐進去與衛貴妃說了一通,看着強硬,胸有成竹,其實還雲裡霧裡的哩。
王錦繡看了一場好戲,出來笑了半晌,直到回了東宮,周寶璐推推她:“快別笑了,你既拿我當了槍使了一回,總得把事情說圓了吧!”
王錦繡好容易停了笑,才噼裡啪啦的跟她說了一通。
原來王錦繡的孃家兄弟,娶的是大皇商鄧家的長女鄧琳,鄧家手握寶宜票號,背靠皇上,是爲純臣,皇上的內庫花用,五成是靠寶宜票號的利潤。
鄧家有個規矩,女孩兒出嫁,嫁妝之外,另有一份兒寶宜票號的股份,不過是限制股,沒有決策和轉讓的權利,只能得紅利,且不傳於外姓子孫,姑奶奶去世之後,就收回這一份紅利。不過因着鄧家豪富,女孩兒嫁妝豐厚,加上每年自己那一份兒紅利,身家實在可觀,大約是這個因素,文閣老的四公子就是娶的鄧家的一個庶出的小姐,鄧琳的四妹妹。
周寶璐倒是知道文閣老家的底細,不過見文閣老給後頭兩個兒子娶的媳婦,不求高貴榮耀,只要有銀子,便知道,這文閣老可真是缺錢啊。
按理說,一個閣老,就算兩袖清風,一年到頭的俸祿,孝敬、賞賜、莊子的收益,也是足夠使了,可如今缺銀子到這個份上,也可佐證文閣老在私底下籌劃了不少的事。
王錦繡繼續說:“我弟妹的妹子,是個溫柔嫺靜的姑娘,文家又不是什麼規矩人家,尤其是那老太太,實在是下作的很,如今跟那文五奶奶唐氏攪成了一塊兒,就更叫人不堪了,那唐氏臉皮奇厚,奉承起老太太來,實在是一般女孩兒做不到的。不過也奇怪,這唐氏明明號稱家財百萬,卻是眼淺皮薄的厲害,妯娌略穿戴的好一點兒,就敢伸手要,且是當着老太太,有老太太撐腰,妯娌常吃啞巴虧。我弟妹的妹子,回孃家說話,大約在姐妹跟前哭了兩回,我那個弟妹,其實是個大方人,就是嘴巴快,不大顧忌別人臉面,她與你那表弟媳婦要好,就說了給她聽。”
周寶璐笑,王錦繡是沒見過她那表弟媳婦,要論做人差,她纔是一流的呢,鄧家的大小姐算什麼?不過既然是鄧家的大小姐,論大方,當然是半點兒不稀奇,帝都勳貴高官多了,但要說起家底來,誰敢與鄧家比呢?
周寶璐笑道:“文家的那點子事,我清楚的很,他們家出再不堪的事,我也不奇怪,我就是奇怪安哥兒媳婦,你以前大約就是見過一兩回,那麼嬌滴滴的模樣兒,居然這樣肯出手?”
王錦繡倒是不以爲然:“你表弟媳婦好歹也是個縣主,難道賞人嘴巴子還用自己挽起袖子一五一十的打麼?誰的手受得了?當然是叫婆子打,她只管在一邊看!”
有道理!周寶璐大笑,聽王錦繡說她的表弟媳婦,新封的嘉和縣主低調的前往唐家,正巧遇到唐家的姑奶奶回孃家,自覺如今是閣老的兒媳婦,簡直就是飛上了枝頭的金鳳凰,在孃家頤指氣使,仗着閣老的勢,強要把自己家選的孩子過繼到唐家長房做嗣子。
原來是這樣,周寶璐總算明白了,怪道文家肯娶唐家女呢,原來那百萬家財壓根就不是他那兒媳婦家的,只是唐家長房無人,最後的守竈女也病逝了,唐家三房就投靠文閣老,仗着文閣老的勢,強行過繼,奪長房家財,這樣一來,文家當然就等於手握那百萬家財了。
這跟正經嫁娶商家女可不一樣,若是正常情況下,商家再是肯支持文閣老,也定然沒有傾家而爲的,文閣老原來打的就是這樣強取豪奪的主意呢。
只不過安哥兒媳婦怎麼會突然去給一個商家撐腰?又這麼湊巧,去的時候正好偶遇唐家的文五少奶奶回孃家逞威風呢?周寶璐想到蕭弘澄與陳頤安的那些花樣,悶悶的笑起來,哪裡是湊巧,當然是打探好了去的。
王錦繡也不是個笨蛋,當然也能想明白其中關節:“唐氏大約不認得嘉和縣主,想來他們家的親朋故舊沒有一個是敢惹閣老的,自然在唐家就是無所顧忌的,嘉和縣主說了兩句話她就要請了順天府來抓了嘉和縣主問罪,結果,嘉和縣主治了她一個大不敬的罪名,當場賞了她二十個嘴巴子,打完了聽說嘴都張不開了。”(這一段在《重生明珠》中有細緻描寫,本文因只需知道因果即可,不再重複)
周寶璐笑的了不得,既然想到了這件事是陳頤安的安排,當然這頓打就是故意爲之的了,有意讓唐氏衝撞,然後再治她個罪名,這樣以來,他們就掌握主動了,文閣老若不收手,仗勢要收攏唐家家財,嘉和縣主就可以上表彈劾文家不敬,把這件事抖開來,御史臺完全可以風聞奏文閣老指使姻親強佔民財。
陽謀對陰謀,文閣老除了吃這個虧之外,再無他法。
這是陳頤安的風格,細緻綿密,常從意想不到的角度着手,叫人措手不及。
周寶璐笑道:“我這個表弟媳婦啊,還真是顧前不顧後,她打完了倒是了事了,也沒想想別人要怎麼給她收拾善後呢?不過也罷了,至少她肯出這個手,比以前強多了。”
周寶璐如今是信了陳頤安的話了,看來大病一場之後,鄭明珠大概是明白了不少,雖說依然不是很聰明,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樣軟綿綿的了,不僅立的起來,還敢動手。
謝天謝地,她們家安哥兒這樣的人才,要是總對着一個哭包,這日子可怎麼過呀,如今的鄭明珠雖說手段粗糙些,但到底能替安哥兒辦事,敢出手,也就不錯了,橫豎她真要惹出事來,安哥兒能收拾得住的!
周寶璐就對這位表弟媳婦改觀了不少。
周寶璐向來把武安侯府當孃家看,周安明娶的媳婦不大地道,周寶璐也不過看在周安明的臉面上笑笑罷了,倒是陳頤安娶的媳婦不大好,周寶璐反而更着急。
如今雖說沒有和鄭明珠怎麼接觸,但聽說她端着縣主架子打了文家的兒媳婦,居然不由的歡喜起來。
當然嘴上卻是跟王錦繡說:“我這表弟媳婦,大概能和莊慧說到一起去,一時惱了,就能伸手打人的,倒也不怕事。”
王錦繡笑道:“瞧瞧安國公府,瞧瞧武安侯府,她打得起的人多了,只要不是碰到誰都硬仗腰子,倒也不用怕,我瞧那小姑娘嬌滴滴的,也不傻,想來也是惹急了纔出手的,總不至於見誰都打。”
周寶璐深以爲然。
只是她是真沒想到,這看起來嬌滴滴的小姑娘還真不是一般的能惹事。
進了八月,暑氣漸漸消退,周寶璐懷孕已經五個多月了,謝天謝地這害喜症狀終於漸漸沒了,周寶璐總算是心平氣和了起來,連蕭弘澄也覺得日子好過了不少。
舅舅家的嫡次子,舅母生的小兒子陳頤青尚主的事也已經塵埃落定,父皇下了賜婚詔旨,周寶璐知道了也是歡喜,青哥兒是個沒成算的,又笨又死心眼兒,拿她舅母的話來說,娶個溫柔的小姐,怕青哥兒委屈了人家,娶個厲害的,舅母又怕委屈了青哥兒,這才求尚了沒有母族撐腰的七公主。
周寶璐很是贊同,如今沒有婚配的公主裡頭,七公主最合適,母親是宮女出身的劉昭儀,還是因着承恩之後,有了身孕,才封的昭儀,而七公主因着身份不高,又無同胞兄弟,向來低調,性子頗爲溫柔,有公主的好處,卻沒有公主那種盛氣凌人,配青哥兒倒是剛剛好。
雖說青哥兒不大成器,但武安侯府是好的,知道規矩的人家,公主只需管束陳頤青,就足夠了。
周寶璐跟舅母說:“您想想,要是換成莊慧或是莊柔那樣的公主,您可吃不消。”
所以周寶璐十分贊同,這一回賜婚之後,曾氏也是歡喜的很,接了旨就帶着安哥兒媳婦一齊進宮謝恩了。
曾氏是個周全的,各處都顧及到了,貴妃的正明宮,七公主生母劉昭儀處,都一一去過了纔來東宮瞧瞧,周寶璐當然喜歡,拉着曾氏嘮嘮叨叨的說了半日話,纔打發了小櫻,帶着一個丫鬟,送曾氏與鄭明珠出去。
霍,安哥兒媳婦變化真大!
這是這一回見面周寶璐最大的感受,那點兒天之驕女的嬌滴滴感覺居然一掃而空,連上一回的木訥都沒了,也不知是不是連着幾回事都辦的好,如今周寶璐看到的鄭明珠,竟然有一種十分自信從容的感覺。
說話也大方了,還好聽了,舉止也從容了,而且也不會把眼睛放到頭頂上看人了,關鍵是,芝麻大點兒的事她竟然也十分捧場,知情識趣的很。
周寶璐覺得,居然挺合自己胃口的。這樣的表弟媳婦,倒還可以常常說說話兒。
周寶璐盤着腿坐在炕上笑眯眯的思忖着,跟前放着一個十分漂亮的盒子,這是謹妃娘娘託舅母給帶過來的,說是周寶璐請她合的香。
真奇怪,要說以前做姑娘的時候,周寶璐還偶爾合香,只如今因着蕭弘澄那奇怪的癖好,向來只固定用那隻蘋果甜香味兒的香,再不合新香了,哪裡會找人合香呢?周寶璐橫想豎想都不大明白,還是打開來瞧瞧。
盒子裡確實是香料塊兒,只是味道真是挺奇怪的,一點兒也不像平日裡女人慣用的那幾種香的或清雅或熱烈的味道,只是覺得古怪,可又覺得熟悉,好像在哪裡聞到過似的。
周寶璐對着這盒香料,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卻聽院子裡紛亂的腳步,小櫻還沒進門就嚷嚷起來:“娘娘,出事兒了!”
啊,如今太平盛世,能出什麼事!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都知道出了什麼事,所以這一回不能算我吊胃口啊!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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