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跟朋友開玩笑說,”我們在初戀的時候,都是白蛇和許仙,可是等到做了父母,就都變成法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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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不是我說的,是蔣勳說的,是我高中時代從兩塊錢一本路邊攤雜誌上看來的。
大人物果然還是大人物,隨口這麼一句話,我都覺得很有道理。
再結合着我從一位長輩(此處請參見《十二新婦》篇)那裡聽來的,他在外打工時從某位工友那裡聽說的,某個村裡的某樁母女兩代人的破事,我就更覺得這話是經典了。
所以我就想着,某天把這事跟這話寫下來。
不說是警示吧,但起碼應該也能給各位父母或孩子一些啓發。
我目前還沒有到孩子足以談婚論嫁的父母般年紀,但也不止十幾二十歲中學生初戀的年紀了,算是立在中間吧。
所以我想,由我來討論這個話題的話,應該是中立而不偏向於任一方的,也即是所謂不帶偏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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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前,鎮上老陳家女兒的事鬧得轟轟烈烈,人盡皆知。
當年正在讀高中的,17歲的陳家女兒。
某個週末從縣裡坐車回了家,突然跟老陳夫妻兩個說,自己找到真愛了,不想讀書了。
這話一出,飯桌上的氛圍當時就變得不一樣了。
老陳險些當場掀了桌子,但被老婆那麼一勸,最終還是忍住了。
陳母知道十幾歲的孩子都有逆反心理,怪不得,所以只是勸了她幾句,然後又去找她班主任說了幾次。
之後就又和老陳一起忙於生計了,每天起早貪黑的拼命幹活,只盼望她能及早醒悟,好好讀書,考個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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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是住校生,每週週末坐車回家一次,兩塊錢的車費。
結果後面幾次回來,某次小陳吃着吃着飯時,突然吐了起來。
陳母這時立刻就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逮着想跑的閨女就是一頓追問,問她是不是懷孕了。
老陳一聽,這次終究還是沒忍住了,直接掀了桌子摔了碗,揪着小陳的胳膊就開始咆哮,問她是哪個狗xx乾的。
小陳吐完後就只是哭,但就是不肯說。
老陳的大巴掌高高揚着,氣得好幾次想要打下去,又捨不得打。
從小到大,17年間,他從沒有動過女兒哪怕一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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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首要的任務,當然是要打掉這個孽種。
但有些時候吧,女人就是會產生些莫名其妙的母性。
哪怕生下來後再殺死它反而比提前流產更殘忍,但也還是有不少人選擇生下來之後再殺掉。
我不是很明白這種感情,也不是很明白她們對於生命的定義。難道受精卵分裂出來的一堆細胞組織,比起一個人形的嬰兒,更像一個生命?
秉持着這個想法,小陳硬是拿着剪刀,站在樓頂,以死相逼,威脅老陳兩人。
說如果非要動她肚裡的孩子,她就跟孩子一塊死!
老陳被氣的險些吐血,跪在樓頂上大哭着嗷嗷,說陳家出了這麼個種,讓祖宗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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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基本上就讓小陳一家三人徹底鬧掰了。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小陳的丈夫,陳油坊村的那位二十多歲的黃毛小混混,才施施然的拎着幾樣劣質禮物,來了老陳家。
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看的老陳又氣到不行,忍不住想要動手打他個狗x的。
小陳看到情郎來了,立刻就笑眯眯的偎了過去,對面目陰沉快要忍不住發飆的老陳故意視而不見。
後續的談判過程很不順利。
黃毛就一口咬定,反正你女兒肚裡有了我的種,她不嫁給我,也不能嫁給別人。
誰敢娶她,我就弄死誰。
而且這彩禮錢或者該有的什麼保障,我是一分也不會出的,也什麼都不保證。
車子沒有,房子反正就村東頭那兩間小瓦房。
你今天樂意嫁女兒也得嫁,不樂意嫁,也得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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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當然很混蛋,所以老陳當場就起來跟黃毛幹了起來。
老陳是個菜販子,起早貪黑的進菜賣菜,幾十斤一兩百斤的大麻袋都能自己扛,所以力氣特別大。
又兼之處在四十歲左右的巔峰時期,各項身體素質,都遠不是吃喝嫖賭一致走的黃毛可比的。
所以黃毛只是不輕不重的錘了老陳幾拳後,就立刻被老陳按在地上狠錘了起來。
黃毛死命掙扎,但一點用處都沒有,被壓制的死死的。
老陳騎在他的身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沒幾下就把黃毛的嘴角給抽出了血。
黃毛雖然打不過老陳,但嘴上還是不示弱,硬着腔破口大罵,
”狗x的老東西,有種你今天就打死你爺爺我!我看你閨女肚裡的種咋辦!你想讓他一出生就沒有爹是吧?“
這話除了更加激怒老陳外,沒有任何效果。
老陳的臉都氣紫了,一對沙包大拳頭死死攥着,對着黃毛的胸口處就是一通狠砸,砰砰砰的聲音擱屋裡響個不停。
黃毛眼看就要被錘的接不上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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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毛硬頂着老陳說的氣話,讓老陳更加憤怒,陳母也哭着罵他是個混賬東西。
但在一旁被母親死死拉着的小陳,聽了這話後卻起了勁。
猛地一掙,從陳母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啥都沒多想,順手抄起茶几旁的小凳子就朝着老陳的脊背上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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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女兒砸的這一下,說實話,以老陳這種兩百斤麻袋扛起就能走的體格來說,壓根不算啥事。
但他卻停了手,氣到紫紅的臉也慢慢變成了紅色,最後變成白色,眼角滑落淚滴,扭頭看着女兒,聲音中滿是悲傷與不可置信,
”你爲了這小子打我?“
”我養了你17年!生怕你吃不好穿不好,每天起早貪黑的幹活!不就是想給你提供一個更好的環境嗎?“
”我有哪點對不起你了嗎?你居然爲了這麼一個混蛋東西打我?“
小陳看着臉色煞白流着淚的父親與伏在一旁地上大聲哭泣的母親,眼中也閃過一絲猶豫,但又迅速的堅定起來。
她沒說話,只是扔出了手裡的凳子,伸手推開呆坐無神好像紙紮人一般輕飄飄的老陳,然後拉起黃毛要往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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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就那麼任她推開,歪倒在了地上。
然後黑着臉站起身來,看着跑到門口的小陳跟黃毛,厲聲喝道:
”你今天要是跟這雜種一塊就這麼跑出去了,以後就別回來了!就當我陳紅旗從沒有過你這個閨女!“
陳母一聽,惶急之下又想要張口勸勸老陳,”他爸,我……“
”閉嘴!“
老陳大吼一聲,卻沒回頭,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跑到門口處的小陳兩個。
小陳倒是停下了腳步,顯得無比猶豫。
就在這時候,黃毛又在她的耳邊輕輕說了什麼,還時不時挑釁似的看着老陳。
小陳低頭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腹部,臉上的猶豫慢慢消失不見。
自己在門口跪伏下來,衝着老陳夫妻兩個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身來,想要說些什麼。
老陳的臉色冷如冰霜,還沒待她說什麼,就直接大吼道:“滾!”
吼完,他又聲音無比陰寒的對着黃毛說道:“你記住,狗東西!如果哪天我聽到有什麼你打了她,或者什麼其他的不好消息,我就把你的狗頭擰下來當夜壺!”
“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