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華貴而嬌嫩的花朵,嶽宗廷緩緩伸出手去,想去觸摸它的根鬚,可是在其手指碰觸到花蕊的一剎那,這幽冥幻藤花好像是受到了驚嚇一樣,迅速地收攏了花骨朵,墨綠色的葉子也是嗖的一聲,紛紛合攏,將花瓣包裹在內。
在幽冥幻藤花發生異狀的剎那間,下方的鹿仙蓮葉也突然好似發瘋了一樣,粗壯而堅韌的枝條從地底直射而出,重重砸向嶽宗廷的胸口。
“叮!”忘川劍在最關鍵的時刻,從嶽宗廷的體內遁出,擋在了他的胸前,鹿仙蓮葉的枝條被忘川劍鋒利的劍刃割裂爲數段。而嶽宗廷則是趁着這片刻的間隙時間,再次伸出手去,想將那幽冥幻騰花連根拔起。
就在嶽宗廷的手掌即將觸摸到那幽冥幻藤花的時候,下方的鹿仙蓮葉光芒大盛,深埋在沼澤地中的鬚根噴涌而出,盤旋着將那幽冥幻藤花牢牢地護在裡面,而嶽宗廷自然也是被阻攔在外。
“滾!”在嶽宗廷心急如焚,想要強行突破之際,一個蒼老而低沉的聲音突然清晰地迴盪在這竹樓之中,震得嶽宗廷氣血翻滾,身形險些從半空中跌落。
嶽宗廷一陣心驚,急忙放出神識企圖打探那聲音的來源,可是探查的結果卻是令他心中一凌,渾身的汗毛都快倒豎了起來。
只見那株紮根沼澤地下的鹿仙蓮葉的枝幹處,一雙幽綠色的眼睛緩緩睜開,與那枯黃皮的顏色不太相同,正憤怒地注視着拔劍而立的嶽宗廷。而它身下的枝幹也是再次飛速生長,將嶽宗廷的身形強行迫出竹樓。
“可惡,竟然通靈了!”嶽宗廷此刻震驚地有些說不出話來,眼前的一幕實在是太過於詭異了,看剛纔那番舉動,很顯然這幽冥幻藤花與鹿仙蓮葉都是通靈了,鹿仙蓮葉感知到了嶽宗廷的敵意,自然是強烈地抵制,來保護那幽冥幻藤花不受侵害。
鹿仙蓮葉此時好像徹底地被激怒了,它呼號着,竹樓外的根鬚抽打着下面的沼澤地,濺起了漫天的淤泥,而此時的竹樓已經完全被樹根所包裹在內,想要再次進入已是不可能。
“該死!”嶽宗廷怒罵一聲,咬緊牙關,縱身就要再次揮劍而上,將那鹿仙蓮葉連根斬斷,可是他的身形還未來的及躍出,衣角卻被人從身後死死地拽住,體內的元力不由得一滯。嶽宗廷蹙着眉頭回眸一望,鍾靈飛正牢牢地抓住他的衣襟,雙眼含淚地望着他,連連搖頭。
“前輩,我們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鍾靈飛的聲音一陣顫抖,眼神還時不時地瞟向那幻雨大殿的方向,顯然極爲的驚恐,而嶽宗廷望着面前的鐘靈飛,又朝着那鹿仙蓮葉看了一眼後,狠下心來閉上眼睛,拉起身旁的鐘靈飛便朝着原路返回。
“敏靜,原諒我!原諒我!”淚水順着嶽宗廷的眼角止不住地流下,此刻他的心彷彿撕裂一樣疼痛,深深地痛到了骨子裡,痛到了靈魂的最深處。
鍾靈飛的芊芊玉手被嶽宗廷緊握在掌心,一路拉扯着朝那紫竹林飛奔而去,她卻是感到臉頰上一涼,好像天空下雨了,而此時的天空卻是繁星點點,皓月當空,格外的晴朗。
雨滴順着臉頰流到鍾靈飛的嘴裡,鹹鹹的,略微帶些苦澀,她也是瞬間明白了這究竟是什麼,多年來的以淚洗面,使得她對這種味道再熟悉不過。
“是他在哭泣嗎?究竟是誰值得他這樣?”鍾靈飛望着前方岳宗廷的背影,突然感到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爲什麼會因爲害怕,而勸阻嶽宗廷不要去採摘那幽冥幻藤花,可是讓她此時再說出停下的話,卻已然不可能,許多強大的氣息從遠處朝着這片紫竹林遁來,若是不趕緊離開這裡,那可真的是凶多吉少,有死無生了。
二人沿着原來的路線走出了紫竹林,雖然已經竭力地去節省時間,可是此時卻已經爲時晚矣,數十道龐大的神識已經將這片紫竹林緊緊地鎖定,在紫竹林的外圍形成了一道神識的防護罩,若是他們膽敢踏出一步,一定會被瞬間察覺到,而被發現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真抱歉,把你也連累了。”面對如此絕望的處境,嶽宗廷突然輕笑出聲,緩緩地搖了搖頭,而鍾靈飛在聽到嶽宗廷的道歉聲後,也是連忙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對不起。”
鍾靈飛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想要道歉,可是看到眼前這名男子落寞的神情後,卻令她感到格外的心痛,尤其是嶽宗廷額頭上那道深深的疤痕,好像也同時深深地刻在鍾靈飛的心頭一樣。
此時此刻,鍾靈飛竟然不再感到恐懼,也不再害怕那與惡魔夢魘無異的雨滄冥,她望着身邊俊朗非凡,卻是飽經滄桑的男子,嘴角輕輕勾起一絲微笑,也許,這種結局對她而言也是很不錯呢?
鍾靈飛輕笑着閉上了眼睛,既然無力去反抗,就坦然去接受吧!
正在二人快要放棄生的希望時,突然一聲輕響從身下的沼澤地傳來,一雙黝黑且沾滿淤泥的手臂,從那沼澤地下兀的伸出,牢牢地抓住二人的腳腕,還未等他們來的及回過神,便是將二人強行拖入了沼澤地之中,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嶽宗廷大吃一驚,連忙調動體內元力,將那粘稠的淤泥與身體分隔開來,他來不及多想,隨手揮起手中忘川劍,朝着身下拉着自己腳踝的身影重重地劈去。嶽宗廷少年時曾聽師父玄霖子說過,沼澤之地有水鬼,專門抓人腳踝拖入淤泥之中,然後將捕獲的獵物活活憋死,最後纔將其屍身分食,他當時認爲這只不過是個傳說,根本就不存在這種東西,可是他卻沒想到此番竟然真的遇到了。
忘川劍重重地劈在那道模糊身影的脊背上,叮的脆響聲傳來,“水鬼”悶哼一聲,似是受了點兒輕傷,可是這“水鬼”卻並未立刻反擊,而是低聲喝罵道:“媽的,別砍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