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友人之情

0友人之情

在龍族的接待室中,燼鍠正有些如坐鍼氈地面對着面前的魔族使節。

“燼鍠閣下,我想這次龍族應該會給我們一個合理的答案吧。”金黃面前的魔族使節,帶着褐色面紗的魅水月說道。

魔族的司政就數魁魘這一代有問題,司政下的個個主導部門的職位都是由魁魘的妻子們擔任的,任期都是五年。而這段時間正好是由魅水月充當外交部的主管者。

說來魔族這邊也夠給龍族面子,這種事情直接讓外交部部長來處理。而且要不是魅水月親自過來的話,燼鍠本打算兩面出擊自己親自向神族進行溝通然後派人與魔族代表進行談的。但是仔細想想的話也不是不能理解魔族派魅水月來的理由——第一是暗含了一種“事情已經非常重大了,你們的反應可能導致不同的結果”的含義;第二就是魅水月身世的高貴使得即便魔族與龍族發生衝突龍族也不敢私下裡拿魅水月怎麼樣,因爲魅水月是古老魔族魅家的直系,她的祖宗中健在的很多,像這種有着很多存活先祖的家族是惹不起的,要是把那些有着遠古力量的人給惹毛了的話可是會出大事的。

“是,對於魔族這邊的事情我們感到很抱歉,但是這也是有難言之隱啊。”燼鍠頷首說道。

“難言之隱?是什麼樣的難言之隱導致貴方不惜隱瞞着我們也要做出這種事情呢?我們難道不是盟友嗎?”魅水月用很禮貌的語氣逼問着燼鍠。

燼鍠這邊非常難受,因爲魅水月這麼說的話無論結果如何,龍族不信任魔族的事情已成事實,魅水月剛纔的話使得魔族一下子就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上。

“是一個叛逃者溜進了魔域,我們的認爲了將其抓回才進行秘密行動的。”燼鍠說,“但是這本身就是我族內部的事情,而且還是醜事,所以不想驚動貴方。情報上有些不流通實在是抱歉,而且正好追捕人員被捲入了血族的內亂事件,這才導致了我們間的誤會。”

“嗯?這樣嗎?”魅水月沒有任何動搖地說道,“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真是令人感到痛心呢。”

由於她用黑色的面紗蓋住了臉,所以燼鍠看不到她的表情,毫無感情的話語更是讓燼鍠心裡沒底,這也讓他很難對下一步做出判斷。

“那麼是什麼樣的叛逃者纔會讓貴方不惜動用御史進行追捕呢?是攜帶有什麼重要機密嗎?”魅水月看着燼鍠說。

即便隔着面紗,燼鍠也能夠感受到來自魅水月那犀利的眼神。

燼鍠不禁在心中感到不爽,因爲那個面紗將魅水月所有的表情都給關了起來,而把魅水月散發出來的威嚴一絲不漏地輸送到了燼鍠這邊的。

“……是的,要不然他不會有這麼大的價值。”

“嗯?真是這樣啊,那麼是什麼機密呢?”魅水月追問道。

就在這時候,燼鍠在心中暗叫不好,因爲他現在完全是被魅水月牽着走,魅水月對這種引導性對話的使用實在是太可怕了。

燼鍠在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魅水月帶節奏之後就調整了一下心態說:“既然是機密的話我們這邊能跟貴方透露出來就已經很有誠意了,難不成貴方此次前來的目的僅僅是爲了從我們這邊打聽機密嗎?難不成貴方也對我們抱有不信任嗎?”燼鍠問。

魅水月聽後顯然是意識到了剛纔自己問的太緊了,導致主導權又回到了燼鍠的手中,因此她思考了幾秒後說:“確實呢,我對剛纔我的失言感到抱歉。那麼就讓我們迴歸正題吧,關於叛逃者爲什麼要在血族那個動亂的時候到血族。”

果然,她沒有忽視這個問題嗎?

燼鍠最擔心的事情出現了,這也是他所編制的謊言中最重要的疑點——血族的動亂和叛逃者出現的時間是如此的吻合,以至於讓人們懷疑其中是否有着關聯。

“這一點……”

燼鍠在腦海中編織着最合理的謊言。如果實在沒有可以圓過來的謊言的話就可以直接用“我們怎麼可能知道叛逃者是怎麼想的”這樣的理由搪塞過去。不過這樣一來就讓剛纔魅水月提出的問題變得非常蠢,可能會惹怒魅水月。

“或許是認爲血族那裡局勢的不穩定使得我們的人在抓捕上會有困難吧。”燼鍠說。

魅水月沉思了一會兒後問:“原來如此,看來龍族對血族局勢是非常上心的啊。”

燼鍠沒有說話,他隱約感到自己可能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血族是一個比較封閉的種族,其對外界透露的訊息是很少的,所以我很好奇是什麼讓貴方獲得了那麼多的消息?你們有在特意關注血族嗎?”

“……是的,因爲血族有着強大的上古力量,他們可能會成爲再後來與銀白之災戰鬥的中堅力量。”燼鍠說。

他在賭,他希望能夠通過用銀白之災這個公衆的敵人來強行打消魔族的敵意。如果不論脈絡剋制單純評論戰鬥力的話,龍族的戰鬥力絕對在神族和魔族之上的,所以在對付銀白之災上如果魔族希望能夠有一個強大的盟友進行支持的話就需要龍族這個主力。

魅水月聽後沒有說話,過了很長的時間後才長嘆一口氣說:“燼鍠閣下,看來您沒有理解我們的意思呢。我想着一次我們過來進行的交流是爲了讓貴方給出一個不進行通報的理由。御史的重要性我們理解,但是如果貴方單純說有一個逃犯潛逃你們要派人進行跨境追捕的話我們不會有任何怨言,即便我們查出了御史的身份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家醜不能外傳。但是我們所氣憤的是貴方並沒有告訴我們,而且從您剛纔的話語中我不難聽出貴方好像對血族的事情很上心啊。一次我想這是我們間的最大的一次信任危機。”

魅水月這麼說着,就差將戰爭倆字掛在嘴上了。

“我們很失望啊,明明我們曾無私地將我們的機密法術移交給你們過,但現在看來使我們錯了,我們選擇了一個沒有誠信可言的盟友。”魅水月說到,“並且不排除你們想對血族採取什麼政策,因此我們有理由懷疑這次的血族內亂與你們有關係。對我們來說現在的龍族是威脅到我們魔域穩定的危險分子,不可信任者。所以——”

危險分子,這可是可以用消除威脅爲藉口進行宣戰的理由啊。事情到了現在的地步想必已經無法挽回了吧。

燼鍠這麼想着,因爲在魔族看來現在的龍族就是在挖魔域血族的牆角,而且還將血族搞得動亂不堪,因此派往血族的珏一行人對魔族來說就像是扇動革命的外國間諜一樣。(如果是P社遊戲玩家的話可以認爲當前的情況好比龍族承認了身爲魔族附屬國的血族的獨立性,這種大幅度減好感度的行爲無異於挑戰魔族的權威性,而且龍族和魔族本身就是那種逐鹿羣雄的狀態,因此才使兩家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摒棄先前的利益鬧到現在的這個地步。)

就在燼鍠等待着魅水月將要說出的那個最壞的情況的時候魅水月的侍從突然從外面進來了,她手裡拿着一個正在響着電話鈴的手機。很顯然,手機的電話是給魅水月的。

魅水月也停止了最終的魔族宣判,而是接過手機看了眼屏幕。

不得不說女人就是情感豐富的生物。在接電話前魅水月還透露着憤怒的情緒,但是現在看到手機屏幕的瞬間她身上的那種殺氣就消失了。

“失陪一下。”魅水月說。

在魅水月出去幾十秒後她又回來了。

“咳,實在抱歉,燼鍠閣下,看來我們間的誤會是被人捏造的。”魅水月說道。

啥?爲什麼你會這麼說?一個電話能夠將你的思維改變嗎?

燼鍠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血族的消息帶有虛假的成分,這一點在我放的嚴格調查下得到了解答,並且剛剛吾王過來跟我說貌似與龍王大人簽訂過關於御史的保密協議,所以在這方面是我們反應過激了。因此……”魅水月這麼說着。

雖然她說的話讓燼鍠有些懵,但是多少事情的走向正在快速好轉。

不過燼鍠可並沒有因此次鬆口氣,因爲魅水月的身上現在有了一種難說的氣氛,像是生氣又像是高興,甚至還有些非常興奮像是小孩子得到心儀的玩具了一樣。

至於龍王和魔王間的協議這件事情燼鍠想這八成應該是假的,不過既然魅水月都用魔王的名義來說這件事情的話就應該是代表魔族不希望再把事情鬧大了。既然如此的話也就給魔族這個臺階下吧,畢竟我也不希望發生戰爭啊,雖然冰千鳥那類武官可能不是這麼想的。

到底是什麼才讓魔族這邊改變了態度了呢?

燼鍠搞不明白,他也就在這麼蒙圈的狀態中將魔族的使者團給送走了。

但是知道幾年後燼鍠才搞明白了是什麼讓魔族這邊突然妥協。

但是在魅水月臨走的時候她突然回過頭來說:“不過事情確實是這樣,如果那個反叛者還活着的話如果被我們所抓住的話還請交給我們來處理,我想這樣一來對大家都是最解氣的,不是嗎?”

燼鍠雖然因爲精神的疲憊而差點就要答應了,但他還是抓住了理智說:“實在抱歉,畢竟這個反叛者手中有着重要的情報,我們沒法兒將其處理機會讓給魔族。”

“我們可以將機密交還到你們手中,當然,我們不會動機密分毫,這樣如何?”

爲什麼魔族回着麼拘泥於反叛者?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人給你們!

“這個……抱歉,畢竟他也在龍族當過官員,讓魔族來處理的話實在是有點……”

“是嗎?”魅水月的語氣好像挺不高興的,“那就算了,但是如果我們先抓住他的話是絕對不會將他輕易放回龍族的,這一點還請你們瞭解。”

聽了魅水月的話之後燼鍠不禁心頭一顫。

看來無論如何都要將珏帶回來啊,要是被魔族抓到的話被查出來珏的身份的話可就麻煩了……

再說回魔族。

在魁魘被攻擊後,魁魘就調查着對方的來歷,而在他打開襲擊他的那個東西后他發現了一張紙。而在紙上有正反兩面的內容——一面畫着一個像是地圖一樣的東西,另一面則寫着“老老實實地準備魔族的下一代魔王,儘量少惹事”的話。

說實話,如果單單看那句話的話其實是挺沒意思的一句話,但是如果加上另一面的地圖的話就會讓魁魘無法拒絕那句話的後半段內容。

因爲那個地圖是燼鍠曾經友人的鑽研地點,知道的人只有魔族內部核心的幾個人。

“那傢伙果然還活着嗎?”魁魘哼笑了一聲。

珏,你即便是變成了瓊也騙不了我,現在果然把你給逼出來了嗎?但是你又爲什麼要站在幫助龍族的這一邊?難不成……你現在在爲龍族工作嗎?或是說那個使節就是你?

人們聽了魁魘的話之後就結合了一下現在的種種疑點,然後馬上反應過來了事情的可能性——強大到能夠將靜謐園的守門人給瞬間打昏,擁有靜謐園的鑰匙,並不是過來殺魁魘的,知道那個修煉地……在魔族中除了在場的人之外僅有一人能夠符合這些標準,珏。

“魖眸,快告訴魅水月讓她停止在龍族的一切敵對行爲,這是命令。”

“明白了!”魖眸也非常興奮地拿出了手機撥打着電話。

錢桂桂和轉輪王雖然在魖眸打電話的這段時間內照顧守門人們,但是他們身上的那種興奮之情非常明顯。

就連整場會議裡最激進的楊戩也在推斷出結論後變得柔和了許多。

而就在這時候,有人跑了進來。

“姐夫,剛纔有沒有人……呀!這裡怎麼了?!”魖瞳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但是在看到倒了一地的守門人後就被嚇了一跳。

“魖瞳,有什麼事情嗎?”魖眸掛斷了電話後走向魖瞳。

“那個……看來是來晚了呢,剛纔有人侵入進來了吧。”魖瞳說道。

“你知道啊。”楊戩說道。因爲魖瞳的辦公地點離這裡很遠,所以她突然過來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

魖瞳點點頭說:“剛纔我在走廊裡走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帶着兜帽披着斗篷的傢伙,一看就是刺客,而且對華陽殿的地形熟悉地很,即便是小時候能讓我迷路的地形他都能輕車熟路。是不是我們被人滲透了?!”

“那人有見到你嗎?”魖眸問道。

“有,而且見到我之後就直接跑了,速度也太快了,而且一看就知道是要超這裡來的!”

“你怎麼知道?”錢桂桂這時候在一旁問,因爲靜謐園的位置非常偏僻,一般來說單從一個人的行動軌跡上是看不出來要向這裡來的。

“誒?他說的啊。”魖瞳愣了一下說,“他當時站在房樑上俯視着這一塊,然後嘟囔了一句‘看來一千五百年過去了這裡依舊沒有變啊’。話說一千五百年前那傢伙就來過嗎?真是可怕啊,那不成這一次他來魔域的時候是故意的?說去永夜森林是假的咯。”

聽了魖瞳的話之後,在場的人都停下來看着她。

“嗯?你們怎麼了?”魖瞳意識到這裡的氣氛不對之後就有些呆萌地問。

“你……見到過那人嗎?”魖眸有些難以置信地問,“或是說你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嗎?”

“嗯?當然啊。”魖瞳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雖然我處理的文書挺多的,但是我的記憶力還沒有被工作給消磨掉。還記得我幾個月前去打獵的時候打到的奎蟒嗎?那東西就是那傢伙給我的。”

“你有見到過?他是不是一頭銀頭髮,然後還有雙紅眼睛?”魖眸問,“而且他是不是個女的?”

“不是啊,是個男的,說話的語氣聽上去對什麼都沒意思但是又不得不說一樣,有些像賴牀的孩子被父母叫起來是沒睡醒但還要和父母說話一樣。”

“他的名字你知道嗎?”魖眸又問道。

“好像是叫珏來着……而且他還知道姐姐的事情哦,在臨走前還說要我跟你問好。”魖瞳努力回憶了一下後說道。

“你已經跟他見面了啊,真是緣分呢。”魁魘聽後用那張撲克臉說着帶有開心語氣的話。

“額……姐夫你認識他嗎?那人看上去挺賤挺自私的,不像是能夠與你這樣的人交朋友的啊……那不成他口中說的‘一千五百年前’是指以前他見過你並與你結過仇?!那樣你豈不是危險了?!啊!這一次他是過來暗殺你的嗎?真是狡詐的傢伙,那人身旁還有兩個人,據說還是龍族的,這些人一定是龍族派來的。真是小人,沒想到竟然巴結龍族來完成復仇!”

魖瞳在那裡進行着自我的推斷,而魁魘則看着手中的紙小聲說了句:“是啊,確實是結過仇,只不過是我欠他的,而不是他欠我的……”

魖眸見到魁魘的表現後就從一旁握住他的手。

魖瞳說着就突然停下了,因爲她注意到了周圍人的眼神由原來不是針對她的眼神變成了略帶看戲的眼神。

“怎麼了嗎?”魖瞳疑惑地問道。

“啊,畢竟那時候你還小啊,所以記不得是正常的。”魖眸苦笑着說,“這個……魖瞳啊,你還記得以前魔族的另一個人嗎?雖然還沒有寫到歷史書中,但是你應該聽說過一些關於他的傳聞吧……關於魔族歷史中唯一的一個名叫‘流司’的職位。”

“聽聞到時聽說過,好像是輔佐姐夫的人,而且姐夫能跟姐姐結婚也有他的功勞。”

魖眸聽後微微一笑說:“其實呢,那個人的名字就叫做珏。”

“誒?真假?!”魖瞳感覺自己今天全是遇到令人驚訝的事情。

“是的,一千五百年前他曾經在魔族擔任過官員,並且輔佐你姐夫成爲魔王。當時也可以說是力排衆議做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啊。”

“但是歷史書上主要記錄的不都是大家的事情嗎?沒有關於珏的事情啊。”

“那是因爲我們負責的是明面上的工作,而珏那傢伙負責的是暗地裡的工作。”楊戩說道,“有很多拿不出檯面的工作就要讓珏來處理,或是說他本人就很擅長處理這些事情。”

魖瞳聽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比如說暗殺或是滅門之類的事情就要讓那傢伙來處理。”錢桂桂說,“比如說魑佳音的叔叔就是被珏給收拾掉的。”

“那魑佳音姐姐豈不是恨死珏了?!”

“其實不然,當時魑家內部也有一些頑疾存在,因此珏的行動無疑是幫助魑家處理垃圾罷了。”錢桂桂搖搖頭,“而且這件事情本身也幫助了魑佳音父親那邊的勢力鞏固了家族勢力。”

“好了,有些事情就不要再說了,說多了容易說出來一些不該說的事情。”魖眸拍了拍手。

而錢桂桂他們也像是看出了魖眸的一些不安,於是就掐住了這個話題。

魖眸之後就看着魖瞳說:“之前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感興趣的話就自己去調查吧,不過有些事情你還要記住——不同的時代造就不同的趨勢,如果你發現了什麼令你會心生怨恨的事情的話,你一定要再三考慮一下後在決定是否要去痛恨當時的事件造就者。”

“……知道了。”魖瞳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姐姐說道。

而在這時候,魁魘對楊戩說:“趁現在那傢伙可能還在血族那邊,我們也要行動起來啊,一定要把那傢伙給抓起來。不過不能進森林去抓,圍起來,守株待兔。是時候該讓他回來了。”

“哼,”楊戩整理一下衣領說,“還用你說嗎?我一定會把他逮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