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生覺着自己濛濛朧朧的,似乎意識有點從夢中回籠,又或者該說是形神歸位,但無論那種說法,唯一一點是相通的,那就是說,他沒有死,沒有因爲那個亂七八糟的考試把自己的命給玩完了。因爲現在,雖然他依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但是他已經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作爲活着的生物所必須有的一樣東西,那就是感覺,他現在感覺自己無比……萬分……痛啊~
連生纔想要用一隻手去慰勞另一隻正像針刺一般疼痛的手,卻發現,他似乎……好像……不能動彈了。
難道他又恢復到了當初剛轉世時的“蚯蚓”樣子?應該不是吧,因爲他可以分明的感受到手的疼痛,分明的。
周圍很靜,剛纔那一聲強過一聲的呼喚聲彷彿是夢裡的景象一般,連生有些怯怯地睜了睜眼睛。現在掬幽有事暫留玄幻之境,他做事也得悠着點,免得到時候自己怎麼被人弄死的都還不知道。
睜開眼睛的一瞬,只覺着明晃晃的白,待視線變得清明後,連生就覺着自己應該暈過去,因爲眼前的景象幾乎讓他錯以爲自己上了天堂了。而且是一個惡搞版本的天堂。
看看這景緻,幾乎是極盡所能,窮兇極惡的使用了白,真是白白糟蹋了這麼一個神聖的顏色。
首先是白色的窗幔,紗質的,很是輕飄細軟,本是很美妙的組合,可看在連生的眼睛裡,卻從腳底竄上一陣涼意。
然後是身上蓋着的那牀厚厚的棉被,純棉的,很白,上面用着白色的絲線繡着梨花,絲線帶着光澤,令着棉被有着若隱若現的花紋,很美麗的組合,但是看在連生的眼裡,卻是怎麼看怎麼像殯儀館。雖說天堂也是羈押死人的地方,但也不至於白得那麼詭異吧。
連身動了動,半支起自己的身體,這下才終於看見自己的那隻不能動彈的手,正被一團紅色的毛球牢牢地抓在手裡。
嗯,也許他該更正一下,這個房間並不是徹底的白,至少,還有一團紅色的毛球……呃,這團紅色的毛球好像是某個人的腦袋。
連生抽了抽手,發覺還是抽不出來,但是有一點他也滿納悶的,居然在他如此劇烈的抽手運動後,那個紅色的毛球依然紋絲不動,即使是豬投胎,也該哼一聲了吧。
連生正考慮着如何弄醒這團紅色的毛球的時候,房間的門被人推了進來。嗯,動作還滿大的,把整個門弄得都快震下來了。然後一個像是小孩子的腳丫子,很不客氣地踏了進來。
連生盯着那隻腳研究了半天,倒不是他對那隻腳有多麼大的好奇心,實在是那隻腳對他來說似乎就是災難的別稱啊!果然,那人一開口,就將才覺着這裡是模擬天堂的連生,在剎那間,就明白了,原來這裡,根本就是一白色地獄。
“小鬼,沒想到你倒是醒得挺快的!”頓了頓,大概是因爲得不到連生的答應,才又有些氣急一般地說道,“喂,你不會經過這一次變成癡呆了吧!”
“小鬼,你纔是小鬼,比我還小的人,沒資格叫我小鬼!”連生回了回神,懶洋洋地瞄了一眼那個明顯看不出年齡的小孩。當然,他感興趣的絕非是他的年齡,而是他的樣貌,以及這樣貌掩蓋下的東西,畢竟眼前的小P孩和三界幻境之中的小P孩太像了,當然,需要除開性子和脾氣。好吧,他承認根本的原因是這裡自己被小P孩壓得死死的,在幻境中卻是自己把小P孩壓得死死的,這麼個強烈的反差讓他嚴重希望把幻境中的小P孩,和這位換個位置。
掬幽說過,眼前這個人的能力應該是位及八卦之姓的,原先他還無法感知,眼下卻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線在引導着自己,並且將眼前的人的能力,靈力原原本本的感知了出來,甚至他可以清晰地看見屬於他的姓——巽。以及感知他的靈力似乎是控制八大物質之一的澤。
巽?連生對着自己的猜測微微一愣,不知道爲什麼,他隱隱約約的有些知道他的名字似乎該叫巽滿知?!
連生又看了看小P孩,算了算了,先不管爲什麼他會有這種奇奇怪怪的特異功能,總之,眼下他的感知在告訴他,眼前這個人可要比趴在他牀邊的那顆紅毛球要強,而且強得不只是一點。此外他的直覺還清晰地告訴了他,這個人眼下的形態,只是神識的實體化而已,換句話說,這根本就不是他的本來面目。對了,不是本來面目,記得當初在幻境中,小P孩說他是失憶的,會不會……連生皺着眉頭猜測地想到。
小P孩先是一愣,大概沒有想到連生的反應居然那麼冷淡,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說道:“倒是長大了不少,也該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了,怎麼,是因爲你那個跟屁蟲不見了嗎?”
連生微微一愣,這個似乎是叫巽滿知的人發現了掬幽的存在了嗎?但是轉念卻馬上明白了過來。掬幽的能力雖然受到封印,但是既然是連同爲八卦之姓的離鬍子都沒有感應出來,由於不知名原因只能依靠神識實體化的巽滿知又怎麼可能會發現呢?如今這一問,可能多數是因爲一種直覺的懷疑吧,所以,只要自己不承認,有誰會知道那場考試是動過手腳的呢。
“我都不知道,原來競技學院的人都那麼愛嫉妒天才的!”連生甜甜地一笑。
巽滿知看了看連生,也不再多說,轉眼看相連生牀邊的那顆紅色的毛球,視線一下子變得溫柔無比,看得連生幾乎要大呼哈里路亞。
“我真不明白他爲什麼就那麼護着你?!”巽滿知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連生有些莫明其妙地看了看小P孩,又看了看趴在他牀上絲毫沒有反應的紅色毛球,心裡浮現出無數的問號。
“好吧,不管你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物,我都會很期待的呢,但是……”巽滿知忽然陰沉沉地看了看連生,轉而又似是沒事般地說道,“應該不會有但是的吧,畢竟……這會很有趣呢!”說着便是賊賊一笑,很沒有先兆地抱了抱連生,“歡迎你,新同學!”
連生看着一驚一詫的巽滿知,聽着他所說的話,心裡直覺一陣毛毛的:不是吧,那麼衰?纔出狼窩又掉虎坑了?這個小P孩別是自己“親密”的同班同學吧。想到這裡不禁甩了甩腦袋,極力甩開這種陰森森的感覺,有些顧左右而言他地問道:“他,爲什麼還不醒?”邊說還邊指了指趴在他牀沿邊上的紅色毛球。
“他?”巽滿知愣了愣,看着連生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到底是怎麼樣的能力?那個燁火真的是出自你的手?我之前還有些期待你會是輪迴選上了的繼承人什麼的……不,或者也有可能是對手……不過眼下看來……”
“喂,你唧唧歪歪說什麼呢?”
“他嗎?應該很快就會醒了吧!”說着便是將整個臉都湊到了紅色毛球的邊上,從嘴中吹出一股氣,似是挑逗,又……像是變魔法一般。而後,又看了看連生,拉開一張大大的笑臉,就像一個真正天真爛漫的孩子一般,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喂……”連生正要問,卻發現紅色的毛球微微動了動,似乎真的快要醒來了。
“嗚~”紅色的毛球似乎因爲長時間睡姿不正,微微發出了一陣低低的呻吟聲,而後腦袋慢慢地擡了起來。這是一張……很……怎麼來形容呢?應該算是一張很英俊的臉,成熟、氣勢、極具男剛的氣勢,雖說這個世界找個男子氣概的人並不困難,但是要找個既有男子氣概,又還賣相,哦,不,應該叫長相,又還長相不錯的臉,還是稍微有些難度的。可眼前的男子,恩,臉蛋的輪廓十分的硬朗,搭着紅色的頭髮也不會覺着嬉皮,反而自有一股魅力。眼睛水汪汪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睡醒,倒是一片迷茫……呃,更正描寫,這是一雙威嚴的眼睛,括號,在清醒的情況下。
“你……你醒了?”連生尷尬地朝着這位A級帥哥傻傻地笑了笑,很諂媚,心下估算着帥哥可能的身份,不知道是不是他靈力不穩定的關係,眼前的A級帥哥,他暫時沒辦法估算能力。似乎從小P孩離開的剎那,那根牽引着自己看到別人靈力的線便斷了。唉,可愛的特異功能,沒了……
“你醒了?”帥哥很酷,幾乎面無表情,當然這只是幾乎,因爲連生已經分明感受到了這位帥哥的情緒激動。因爲……因爲這位帥哥正在用一種非常人的力量使勁地捏着他的手。
“呃……”連生不禁有些扭曲了臉部的表情,天知道,他是最不耐痛的。
“你覺得怎麼樣了,哪還……”
“你抓着我很痛!”連生這次再也不對帥哥客氣了,霍地甩開了抓着他的手,他現在第N,N,N次懷疑,最近遇上的人,無論看起來是不是好人,怎麼都像是要整他啊,他真的看起來那麼好整嗎?莫非是因爲他安分守己的日子過得太多了?
“啊?”那人似乎也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突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很面熟!”連生看了看那人,說道。天知道他根本就好像……大概……可能……也許……
咦?不說不覺得面熟,一說還真有點面熟了!
“連生不認得我了?”那人似乎有些失望地說道,“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了連生了!”
“呃?”連生想了一下,他認識的人中似乎大概沒有滿頭紅頭髮的吧,唯一可以和紅色搭上一咪咪邊的,也只有壁虎了,可是壁虎只有一小撮頭髮是紅色的啊?連生看了看那人,覺着倒有些像壁虎,難道真的是……可是會嗎?連生有些怯怯地試探性地叫道,“壁——虎?”
“連生認出我了啊!”
“你真的是壁虎?!”適才還是怯怯的連生,一下子便又拔高了幾個分貝音階的聲音,半是驚訝,半是質問地說道,“你不就比我大一咪咪嗎?怎麼……怎麼一下子那麼長那麼大了?還有還有,你染髮了嗎?怎麼從一小撮頭髮變成了一個紅毛怪了啊?天哪,你變那麼多,我認得出你是誰,我就真成神仙了!天哪……你怎麼那麼不公平啊……我才那麼一咪咪大,有人居然……天哪……我錯過了什麼啊……”
“連生……連生……”碧璞拉下越說越激動的連生,“別激動別激動,你的脾氣怎麼比我還要急呢?長不長個是因爲靈力的關係,你靈力穩定了,也長個。”
連生聽着碧璞半是安慰,毫無實質意義的話,甩了甩腦袋,誰性子急了?他只是發表一下感慨而已,想了想,看來以後得好好戀戀他的靈力,畢竟想作亂可不能像小時候一樣,上個街就躺回牀上了,加之現在輪迴和他的關係晦暗不明,若以後有人要他父債子償如染月等,又或者要他祭神如混沌世界的人等,他也該有個反抗的力道不是?否則他那麼辛苦穿越成龍,豈不是成了來送死的嗎?心下想定,也不想和壁虎圍着敏感話題,轉了個彎,涼涼地問道:“那個,我的考試成績公佈了嗎?”
“雖然不知道詳細的情況,總之,連生通過考試了,據說可以掛個車尾,搭上我們六年級的課程!”
“六……六年級?!”連生半是興奮,半是吃驚地說道。
“嗯,六年級A班!”
“上帝保佑,從一年級跳到六年級應該可以擺脫那個大肚腩的猩猩了。”
“大肚腩的猩猩?”碧璞似是疑惑地問道,不過表情倒是一零一的無表情。
“哦,沒什麼,那個我們的導師是誰?”
“我們班的導師嗎?是全校雷系靈術最強的坎墨言導師……”
還好還好,不是那個大猩猩,連生纔在暗想,卻又聽碧璞繼續說道。
“……以及風系法術第一的離鬍子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