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禹疑惑地歪頭,“娘,我是小禹啊……啊!娘,就是他們剛纔要抓我!”
寧雨還沒消化完他的話,就看到他一臉驚恐地指着她身後,她連忙扭頭,看到的卻是兩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看那模樣,應當是人販子,見情勢不對,所以就跑了。
“小禹啊,我不是——”她的話被打斷。
“啊!疼!娘,頭好疼!”小禹抱着腦袋,雙腿一軟,整個人暈倒在她懷中。
“哎?”寧雨眼疾手快扶住,不讓他摔倒在地。
大街上她也不好給他醫治,只能帶去益生堂。
本來是牛車是租一趟回村的,現在因爲這孩子,她就得變成租一天,不然車伕不等她。
寧雨將小禹背到益生堂,讓大夫進行包紮,藥錢花了一兩,剛好趁此把銀錠拆開,到時候她再拿一半給他帶回家,那人給的賠禮自然要算他一份。
大夫說除了額頭,其他都是皮外傷,用藥半個時辰後就會醒來。
她想拜託掌櫃到時候派人送這孩子回家,結果這孩子潛意識裡知道她要走,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不放,那力氣特別大,任她怎麼掙扎都掙不開。
沒辦法她只好坐在一旁等他醒來。
等着等着,她自己竟犯困睡着,睜開眼就發現他不在牀上,藥堂的人也不知道孩子去哪了,大家都在忙,就都沒注意。
寧雨見狀也沒有再問這麼多,指不定孩子醒了,記起家在哪,回家找爹孃去了。
付了錢更要離開,她便看到院子裡站着一個眼熟的人,就是剛纔那個馬車車伕。
馬車車伕在這裡,那他的主子也在這裡?
“小雨姑娘怎麼了?”掌櫃看她發愣,疑惑地揮了揮手。
寧雨收回目光,“哦,沒事,我先走了。”
離開益生堂,寧雨長嘆一口氣。
這孩子走得着急,她連錢都沒給他,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在縣上遇見……
牛車緩緩駛出縣城往大河村方向去。
經過一片樹林時,車伕突然跟她說道:“小娘子,咱們不會大白天見鬼了吧?”
寧雨哭笑不得,“我說阿叔,你也說這是大白天,哪來的鬼啊?”
“你看後面……有個影子,咱們快他也快,咱們慢,他也慢……”
聽到車伕的話,寧雨狐疑地扭頭,看到了那抹躲在樹後面的小身影。
“阿叔,停一下。”
“怎……怎麼了?”
寧雨沒有解釋,跳下車看着那棵樹,喊道:“小禹,是你的話就出來。”
樹後面的影子動了動,出現在兩人面前。
車伕虛驚一場,“你這孩子不吱聲跟在後面做啥,把我嚇得夠嗆。”
寧雨憋笑,心想他一個大男人膽子也忒小了點吧!
小禹小跑過來,一臉委屈地追問,“娘爲什麼不要我?是因爲我剛纔出去沒有跟娘說嗎?我是看娘睡着了纔沒有打擾,我保證以後不會了,娘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聽到這話,她就知道完蛋了,這孩子壓根就沒清醒!
寧雨無奈,“你剛纔從縣裡跟出來的?”
小禹點頭,攥緊衣角。
“那你幹嘛不出聲?還有,你醒了去了哪裡?”
“怕娘生氣,不敢出聲……我去拿回孃的荷包啊……”說罷,小禹將一個巴掌大的荷包遞給她,“這是娘讓我收好的東西,我一直都收好呢,現在還給娘。”
“額,這不是我的。”寧雨眼角一抽,這孩子還真是完全把她當親孃了啊!
不過這荷包……絲線上乘,刺繡精美,香囊布料還是絲綢,且不說裡面的又圓又硬的東西,光這荷包就不是普通婦道人家能用得起的。
這孩子的家人會不會是上林縣外什麼特別富貴的人家?
“這就是孃的荷包,我看得很緊呢,有人抓我,我就把荷包藏起來,沒人掉包……”
正當寧雨還想問什麼的時候,車伕說再不走等會兒可能會下雨。
寧雨擡頭,天邊有一朵烏雲。
“那你跟我回家吧!”
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晚上還可能會有野狼出沒,這孩子也一直黏着自己甩不開,還是帶回家,等他傷好記起家裡的事再送他走便是。
醫者父母心,養兩個孩子也是養,養三個也是養,再努力點掙錢就是了。
後半路,她問了許多事。
他說他會洗衣做飯、力氣大、會女紅、會……總而言之很多她不會的他都會,他還反問她不是他娘嗎,怎麼會不知道,讓她頓時語塞。
帶着滿滿一車東西和小禹,她回到大河村。
不稍半個時辰,大河村便傳遍了她買回一車好東西的事,還說她帶了個孩子回來。
大家都懷疑小禹的身份,各種猜測接踵而來。
經過江家時,她把兩斤新鮮豬肉和半斤白麪給他們,答謝他們之前幫她。
因爲小禹坐在另一邊,江家人並未看到他的小身板。
回到自己家,丫丫聽到她的呼喊聲,歡天喜地跑出來,在看到狼狽不堪的小禹時,她愣了一下,瞪大眼睛仔細打量他。
小禹被嚇到,躲在寧雨身後,“娘……”
娘?丫丫小眉毛一皺,“這是我娘。”
小禹訕訕開口,“我娘。”
丫丫氣鼓鼓地要撓人,寧雨見狀趕緊將一紙袋塞丫丫懷中,“這是你愛吃的肉包子。”
沒等女兒反應,寧雨又塞了一袋,“這是素包子,拿進屋吃,娘去收拾東西。”
一看到有吃的,丫丫什麼氣都沒了,“好~”
她最喜歡的肉包子,娘特意給她買的,嘿嘿……
寧雨蹲下擦了擦小禹臉上的髒泥,“小禹,剛纔那個纔是我的女兒丫丫,我還有一個兒子崽崽在屋裡,所以你不能叫我爲娘。”
小禹用力搖頭,“不!你就是我娘!我娘!”
“你……罷了,跟你一個小病號較勁啥呢!”寧雨嘆息,這孩子腦子還壞着呢,她還是不刺激他爲好,免得恢復起來更慢了,“但你要是這麼喊我,你就得喊丫丫爲妹妹,崽崽爲弟弟,喊我丈夫爲爹,這你也願意?”
小禹笑道:“願意啊!孃的丈夫不就是爹嗎?這個我還是懂的。”
寧雨翻了一個白眼:這孩子真的不是在裝傻?
一陣忙碌之後,她帶小禹去清洗,換上週晟睿的舊衣服。
只是褲腳要挽五下才合適他穿,上衣更不用說了,穿在他身上如同長袍,袖子也得挽好幾下才能露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