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耐心給崔塘解釋了病菌,見他們聽不懂,她乾脆說屍體上有屍毒,會讓疫病蔓延更快,還會讓活着的人死得更快。
若是把死人和活人放在同一個地方,活人哪有不死的道理。
聽到這些,崔塘瞬間明白這其中的危害,連忙吩咐手底下的人去給州同送信。
他只是一個州判,管水利,但很多事情都得請示州同,更甚要請示京城派來的官員。
寧雨的話不僅讓崔塘大受震驚,更是讓自小學醫的半夏驚疑,書上從未記載這樣的處理方式,可以說從來就沒有大夫會注意到死人,都是逮着活人醫治。
不一會兒,去傳報的人回來了,同時來的還有州同大人。
看到這次崔塘找來的大夫竟是三女一男,州同嗤之以鼻,他自認這等大事面前,女人毫無用處,連學醫幾十年的大夫都想不出辦法,他們這幾個二十來歲的又有何用?
面對州同大人的刁難,寧雨不以爲然,行或不行,只有看行動方知。
在崔塘的堅持下,州同同意讓寧雨等人試一下。
寧雨有理有條,讓崔塘把生病的人都集中在一塊,按照病情嚴重程度去集中,如今青州城內,不管有病沒病,都得集中起來。
有病治病,沒病檢查後自主防疫。
如今必須在青州城切斷病源,不能讓其蔓延到外面,不然這整個九州必然生靈塗炭。
交代完百姓這個事,她讓崔塘把青州城所有大夫集合起來,藥材也要備齊。
目前先處理這兩件大事,接下來的她到時走一步說一步。
少傾。
青州城門外,大火伴隨着滾滾濃煙,讓本就黑沉的天空更加陰沉壓抑。
和遠處相比,這一方天地好似一座令人寒顫的黑城。
寧雨讓崔塘準備一個地方,她需要研製藥粉,剩下的事情她都交代齊善等人去做了。
“崔大哥,你就按照我剛纔說的,先封鎖青州,然後焚燒所有屍體,再將百姓分批集中,一個時辰後你帶人來找我拿藥,沒病或者剛病的都去齊哥那裡接一碗藥喝.....”
一連串吩咐下來,崔塘不禁被她折服,在這種情況下臨危不懼,她是他見的第一人。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青州城不再亂騰,一切變得井然有序。
無數鐵鍋在青州城的街道上支起,湯藥的臭味很快飄滿整個青州城。
城中藥鋪,無論是大夫還是藥童,都在按照她給的方子抓藥,一副接一副放入鍋中。
一個時辰後,崔塘來找寧雨取藥。
她將配置好的藥粉交給他,一瓢藥粉二十漂水。
“這是用來喝的?”崔塘看着黃乎乎的藥粉,疑惑問道。
“不,這是消毒用的,你讓人兌水後用來清洗整個青州城,每個角落都不要放過,若是人不夠,那就讓沒患病的百姓動起來,一同洗淨。”
“可是這點也不夠啊......”崔塘皺眉道。
“我知道,你先去做,半個時辰後再過來找我拿藥,對了,讓齊哥他們三人來一趟。”
崔塘嗯了一聲,和手下拿着藥離開。
不一會兒,齊善姐弟和半夏來了。
寧雨把早已製作好的抗生素藥丸交給他們,每人一顆,因人體質而已,有的會有副作用,比如嘔吐,正常作用是吃下去後會舒服許多。
“藥不夠再來找我拿。”
“好。”齊善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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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外面,半夏趁齊善姐弟不注意,悄悄倒了一顆藥丸出來收着,打算私下研製。
又過去一陣功夫,崔塘來拿藥粉,還順便把她要的口罩和手套帶來。
她讓他把這些交給搬屍體和負責重病百姓的人或士兵戴上。
隨着消毒藥水的衝灌,滿大街都是怪異的味道,甚至比硫磺還難聞。
焚燒屍體的火光使得青州城半邊天都紅了。
揮汗如雨,整個青州城城裡城外一陣忙活,寧雨也沒能閒着,不斷進出空間,這使得她的精神消耗極大,全身發軟,彷彿被掏空。
隨着焚燒屍體的火勢越來越猛,天上的烏雲越來越密集,一場大雨再次來襲。
百姓恐慌尋找地方躲避,就連崔塘等官員都愣了。
好不容易洪水消退,大雨消停,如今又來一場雨,若是再次連下,再發洪水該如何?
知州府中。
州同一腳踹在崔塘胸口上,怒罵道:“混賬!”
崔塘吐了一口血,趴在地上。
“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找來的女人,如今不僅沒有治好疫病,聽她說的焚燒屍體,如今再次引來一場大雨,若是洪水再次發生,我看你要怎麼跟青州百姓,跟聖上交代!!”
崔塘起身跪直,將血水往回咽,“屬下相信寧姑娘的本事。”
一個從活人肚子裡取孩子,還將活人肚子縫補,再將大人小孩治活的人,本事不會小。
“哼!”州同冷哼一聲,“你相信有屁用?如今下雨了,你說該怎麼辦?早知如此,我就不會讓你亂來,小地方來的女人也敢充當神醫救治百姓!”
崔塘咬牙切齒,強忍着怒氣道:“州同大人,寧姑娘不是神醫,但她的本事很大,屬下用性命擔保,若是這次事失敗,屬下以命謝罪。”
“好啊,那你就洗乾淨脖子等着吧!”州同氣憤地揮手,“滾!”
崔塘強忍着不適,在小廝攙扶下離開知州府。
走出知州府,崔塘身邊的小廝道:“要不是知州大人如今不再青州城,他州同大人憑什麼如此對待崔大人您,他什麼都沒做,就知道在知州府中揚威作福!”
“好了,他怎麼說也是代知州,代表的就是知州大人,我們做好本分就行。”
小廝嘟嘟喃喃道:“明明崔大人才是忙裡忙外爲民着想的,知州大人竟然把.......”
崔塘輕咳一聲:“好了別說了,扶我去寧姑娘那邊。”
他和州同皆是佐官,從七品,知州從五品,上面還有從四品的知府,這次洪水和疫病特別嚴重,朝廷派了很對官員來青州。
聽說恭王不日便抵達青州,他不能在這節骨眼和州同發生矛盾,到時候被州同倒打一耙的話,不僅害了自己,還會連累家人和寧雨等人。
他知道如今什麼爲輕,什麼是重,能忍則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