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風雲隱動
陳雷在院子裡開始練斧子的時候,潘道明站在一邊,邊看邊指導。
木工用斧當然與劍手用劍有很大的不同之處,但兩者之間也肯定有相互借鑑,相互助益的地方,比如同樣需要力量以及巧妙地運用力量,不管是木工斧法,還是劍法,到了高階段都要求力量運用的恰到好處,達到極至時,就是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也不成,那微細之處,也根本無法用肉眼去發現,只能用心靈去體會。
當然前提是有足夠的力量儲備,否則有時需要大力的一斧之時,如果連最低要求的力量值都達不到的話,技巧再好,也難以完成那完美的一斧!
陳雷的眼力、記憶力、悟性、力量和擁有一定的技巧毋庸置疑,此時他的腦海之中,就像把剛纔潘道明的所有動作都放慢了鏡頭一樣地回味,可以說幾乎是沒有遺漏,而且在銀聖龍時,他就斷斷續續地學習了近一個月的木工理論,同時也在實踐中練習了不少的時間,已經有了一些自己的心得體會,但現在,當他托起一根樹木,想像潘道明那樣,在最少的時間裡,用最少的砍劈次數,重現潘大師那斧法之中的高超微細的技藝,任他的天賦再高,滿頭憑地直冒大汗,也無法一氣呵成,而且許多動作都完全地失敗了。
在陳雷的印象之中,潘大師的斧法最歷害的一招就是剔,所謂剔就是很細至輕微的削,像這麼笨重的斧子在潘道明的手中,就像變成了一把輕巧的刨子一樣,輕輕一斧帶過,有時都難以擦覺的時候,那斧鋒微微地一蹭,頓時不着痕跡地抹去了木料之上的細小的不平整的地方。
陳雷的觀察是可圈可點的,只是現在他想複製就難了,結果就是把一根樹木像潘道明那樣變成一塊木料之後,他自己都感到自己所犯的錯誤,沒有一百,也有幾十處,看潘道明那樣舉重若輕,但他做起來卻是那樣的難……
但是看在潘道明的眼裡,卻是很滿意,而且時到現在,潘道明對於陳雷的學習能力的驚人程度也有一些免疫力了,若是原來這一下就要把他給驚死過去,因爲雖然陳雷現在無法有他這樣的木工功底,但他看到陳雷已經把握住了剛纔演示的所有要點,並試圖照着去做,這就已經讓他很難想象了。
潘道明暗暗地都覺得,以陳雷的這種眼力和悟力去偷師的話,也許都不需要老師的口頭傳授什麼了,他只需要站在一邊看看,那其中隱藏的技藝只怕都要被他學去,最後青出於藍,那只是時間的問題。
所以,潘道明只慶幸自己現在是陳雷的師傅了,不然遇到像現在這樣的情況,他都不知道該恐懼還是怒,或者是驚喜……沒有人願意自己的絕技這樣的輕易的被人學到的吧。
也是看到這種情況之後,潘道明當下呵呵一笑道:“徒兒,你的學習能力真是讓我一再吃驚,你現在能做到這種程度就已經很不錯了,而我要傳給你的基本斧法,都在剛纔的演示之中,你現在剩下的只是練習了,練到純熟爲止。
另外。斧法雖然是木工技能之中。最下等最基礎地東西。有些木工師成名之後。甚至都不願意再拿起斧頭。但是可能他們沒想過。當用一把斧頭就能夠代替很多工具。那時再用專用工具地時候。又會有一種什麼樣地結果呢?”
陳雷地眼睛亮了起來……
潘道明看了陳雷一眼。繼續笑呵呵地道:“把斧子地技能練到高境界。可以提升力、技、穩、巧、准以及利!練好斧法。是以後成爲木工大師地不二法門。它將會讓你打下最穩實地、牢固地基礎。天下技藝其實都是一樣地道理。達到巔峰之時。就會一通百通。萬法歸一。而所有道理都原自自然地法則。那天我看到你與我兒交手之時。我發現在你地劍法之中。就有很多跟我地斧法地技巧相類似地地方。這對你練好斧法有非常大地幫助。而且我告訴你。木工斧法達到一定地境界地時候。也是殺人地利器。反過來也會推進你地劍法。所以最後我說了。練好斧法。還可以提升‘利’。那時不論你地劍。還是斧。都利不可擋。沒有什麼物質可以阻攔。也到那時。當你做一件木工器具地時候。還不是就像雕刻一塊鬆軟地泥士一樣地輕鬆?”
陳雷靜靜地聽着。心潮起伏。他能想象得到那種木工地境界。到了那種
也許就可以用“一切都能化腐朽爲神奇”來形容。但T|那就是一個漫長地過程。需要地不僅僅是天賦。還有數不清地汗水。以及許多地寶貴時光。
但是從這一刻起。他只覺自己開始真正懂得去珍惜這門技藝。而它地作用。也許就是消磨時光。連帶着把人地諸多地負面地情緒一起消磨在其中。最後結出凝實地果實。
當下,陳雷便在院子裡,繼續吭哧吭哧地練習木工之斧,大力地剁、狠力的劈、溫情的削、細膩的挖、掏、抹、剔,每一斧都那樣的認真,潘道明就在一邊繼續指點着,大概指點了二個小時之後,潘道明就似乎有些累了,讓陳雷一個人在這裡練習,而本來把這些樹木,用斧頭砍成木料,都是學徒做的活,是一個需要漫長的時間淫浸的東西,說的再多是沒用的,主要是靠在實際的鍛鍊之中得到提升。
陳雷也沒有因爲自己有一般木工學徒沒有的優勢,甚至可以說他現在的起步,比一般的木工師都要高,而因此就放棄這種學徒工才做的練習,反而練的相當的認真。
這樣不停地練了整整一個下午,晚上又練了整整半個晚上,到了第二天,潘道明就發現陳雷已經達到了他心裡的那種“初巧”的境界,其實在昨天,在看到陳雷做出第一塊木料的時候,潘道明就已經發現陳雷比一般木工師都要強,但他沒做聲,怕誇了陳雷之後,陳雷就會翹尾巴,不會再像現在一樣踏實地苦練了。
所以,整整五天的時間,潘道明狠下心腸地一直讓陳雷練習着枯燥無味的斧法,要的就是磨練陳雷的心性。
陳雷也沒讓潘道明失望,在這五天的時間裡,完全地溶浸到斧頭的練習之中,而且專挑那些堅硬,材質非常扭劣的樹木砍劈,這期間,也來了好幾個人觀看他的這種“表演”,鬱動來了,潘晴和她的父母也來了,但都有些看不懂,而且他們發現陳雷像砍柴一樣,砍個沒完沒了,他們就不明白,這到底是在學木工?還是在砍樹皮?陳雷難道就不感到無聊嗎?
但不管陳雷無聊不無聊,可他們卻是看了一會就感到很無聊,所以大都看了一會又走了。
不過也有人走了又來了,潘晴雖然感到陳雷那樣一直砍一直砍,特別的無聊,但她覺的自己發現了一件特別有趣的事情,那就是陳雷特別的執着,執着到都有點像個傻子。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陳雷感到時間緊迫,所以不肯浪費一點點的時間,專注的程度也提到了極限,對於旁邊來看他的人,往往在他的眼裡,只是一個淡淡的影子。
而且老實說,陳雷心裡其實也很想能夠儘快地學一些有實際作用的木工技能,比如如何打造一把椅子、桌子?在潘大師那裡的步驟和技巧又是怎樣的?還有木工雕刻的技藝,這些纔是他心裡真正向往的,但是他又知道飯是要一口一口的吃的,如果沒有堅實的基礎,也做不成摩天大樓,再加上他對潘大師演示的那些斧法技能也很有興趣,因此還是能夠耐得住性子,一心想着儘快地把斧的技能練好,讓潘道明覺的非常滿意了,就自然地會教他別的木工技能。
而潘晴當然無法知道陳雷還有這樣的心態,她每次來,都坐在某處,雙手託着下巴地看着陳雷不停的瘋砍,而且其實陳雷在砍樹之時,也是砍的相當的賞心悅目的,那一斧下去,一大片的樹皮和樹屑就那樣完整地被剔了下來,幾斧過後,就看到那樹幹的一面,像被木工刨子刨過了一般的平整光滑。
而且這種光滑程度是十分的驚人的,一般的木工師怎麼可能能夠用斧頭做到這種程度?用肉眼來憑判的話,在雲都幻城,也僅只有陳雷和潘道明能夠用斧頭把一根樹幹,砍成像刨子刨過了一樣。
在潘晴的眼中,也覺的陳雷這一手很漂亮,在她的眼中,只覺陳雷做的木料跟爺爺都差不多了。
當然事實上外行看內行的東西,根本看不出什麼明堂出來,現在雖然陳雷用斧的技能在潘晴看來,可以跟他爺爺相提並論,但其實卻是相差甚遠,而且越是到了高境界,一點點細微的差距,在專業人士看來,就是相差千萬裡,差不多其實等於差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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