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天一早,李成明一身便衣裝扮來到了醫療隊。醫療隊的負責人崔醫官不在,白玉仙看到他進來急忙迎了過來:“小龍哥哥,你又要進城了?帶我去玩好嗎?”
“去去去!現在都是游擊隊戰士了,就知道玩!”說着推了她一把,玉仙噘着嘴離開了。李豔雲看到此景說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呀?玉仙是戰士不假,但還是孩子嘛!有事就說,沒事出去!”說着把白玉仙拉到自己身邊。
李成明一看事情鬧大了,忙陪着笑臉道:“人家是和玉仙開玩笑的,你急啥呀!是不,玉仙!”說着話,他笑嘻嘻地湊了過去,拉着白玉仙的手哄着說:“玉仙,哥哥是和你鬧着玩的,別生氣啊!等哥哥執行任務回來,一定給你買快花布。咱們也做一件大花襖,到隊部轉一圈風光風光。”
李豔雲“撲哧”一笑,順手拿起一個掃把:“讓你風光,讓你風光!”劈頭蓋臉地打了過來。李成明急忙告饒:“豔雲姐,求你別打了,大隊長還在門口等着呢!”
李豔雲這才停手:“告訴你小龍,要不是看在你今天有任務的份上,我今天絕不輕饒。說吧,啥事?”
李成明一邊摸着腦瓜,一邊說道:“要五兩煙土,這可是大隊長的命令!”
李豔雲一邊從藥櫃裡取煙土,一邊疑惑地說道:“大隊長要煙土幹什麼呀?不是要自己吸吧?”
“這是軍事秘密,你問那麼多幹嘛?”說着一瞪眼,李成明拿過煙土走出了醫療隊窩棚。兩個偵察員牽着四匹馬,已經在院裡等候;他拉過自己的馬匹,隨口問道:“大隊長呢?”
一個偵察員回答:“馬上就到!”話音剛落,王仁齋身穿綢褂,黑褲,頭頂黑邊白禮帽,帶着一副墨鏡走了出來。到李成明他們跟前,牽過馬匹;縱身一躍跨上戰馬,說了一句:“走!”策馬疾馳而去。李成明等人緊隨其後,策馬追去。
到了孤山子,李成明在前,王仁齋居中,兩名偵察員在後;四人四匹馬,“嘚嘚嘚”向城門走去。一個哨兵持槍問道:“唉,路條!”
李成明嘴裡叼着菸捲,一擼袖子,別在褲腰上的駁殼槍露了半截。他一揮馬鞭說道:“過來,在這!”剛纔那個哨兵慢慢湊了過來,一看這陣勢不像是老百姓,急忙改口道:“證件!”
“來,給你!”說着,李成明“啪”就是一馬鞭:“媽拉個巴子,還要不?也不睜
開你的狗眼看看,敢在老子面前充愣,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看到這裡,另一個哨兵走了過來,點頭哈腰地說道:“長官您請;這小子是剛來
的,您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一行人也不下馬,晃晃悠悠進了城。到了一個街口,李成明急忙拐進了一條衚衕。走到一個小院跟前停下小聲說道:“大隊長,這就是交通員老李家。”王仁齋翻身下馬,也不搭話,把四匹馬都交給了一個偵察員。王仁齋在前,李成明和另一個偵察員在後晃晃悠悠出了衚衕。“主僕”三人在鎮子裡轉了一圈,到了一個兵營門前,李成明悄聲說道:“就是這兒。”王仁齋一點頭,大搖大擺地走進附近的飯館。一個夥計趕忙過來,吆喝道:“大爺,您,裡面請!”
王仁齋輕輕掃了一眼飯館,走到靠窗的飯桌,偵察員眼疾手快急忙搬過一把木椅:“少爺,您坐!”然後站在一旁伺立。王仁齋拿過菜譜一邊點菜,一邊斜眼觀察着兵營。不一會,李成明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個僞軍軍官。李成明走到桌前躬身說道:“少爺,這就是小人新結拜的兄弟郎連長。”
王仁齋擡眼看了看,一指身邊的椅子說道:“坐吧!”
郎連長坐在了對面,李成明仍站在那裡,低頭說道:“我說的那批貨就是郎連長的。您看?”
王仁齋輕輕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說道:“啥價碼呀?”
那個郎連長忙道:“一兩煙土,一百發子彈!”
王仁齋擺弄着手中的茶碗,不屑一顧地哼道:“不是開玩笑吧,哪有這個價呀?”
李成明一使眼色,郎連長站起來說道:“好說,好說,二百發總成吧?”
“嗯!一口價;五兩煙土一千發子彈,另加一百發手槍子彈。”說着,不等郎連長回話:“哪交貨呀?”
“少爺,郎連長神通廣大哪兒都成。”
“奧,那麼一會送到日本憲兵隊門口吧,我要到那兒辦點旁事。”
“王老闆,這可使不得。要是讓日本人碰到了,腦袋就保不住了。您看?”郎連長說到這裡爲難地看了看李成明。李成明心領神會,忙一躬身道:“少爺,您到憲兵隊辦事,小的反正也沒有什麼事,就到東關等着郎連長吧!這樣大家都方便。”
“對對對!我給送到東關。”
“也好,那麼就這麼地吧!”王仁齋說着,轉向李成明:“管家,既然你和這個郎連長是結拜兄弟,那麼就湊合着吃一點吧!等以後到了新京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那是一定!一定!”李成明點頭哈腰地回答。
王仁齋起身說道:“你們吃你們的,我到憲兵隊轉轉。”說着,都懶得和那個郎連長打聲招呼,揚長而去。李成明陪着郎連長隨便吃了一口,說道:“郎大哥,咱們辦正事吧!一會兒,我在東關柳樹下等你,不見不散!”
“好!不見不散!”
李成明出了飯館,先到附近的店鋪買了幾樣東西,然後徑直來到了東關。出了城門,倆眼一踅摸(觀察)看到了路邊的那棵大柳樹;他走過去,靠着柳樹,斜眼觀察着城門方向。不一會,郎連長和幾個僞軍走出了城門,他在那裡看到了李成明,就帶着幾個人圍了過來,一個僞軍手裡還拎着一個小布袋。
“你們少爺還沒有回來呀?”
“沒呢!東西帶來了嗎?”
“在這呢!”說着,郎連長一伸手掏出了一把手槍:“哈哈!李老弟,沒有想到吧?我回去一琢磨,就斷定你們不是新京的什麼少爺,是他媽的紅匪!給我拿下!”
郎連長身邊的幾個僞軍剛要動手,李成明笑道:“是嗎?那麼你再看看後面是什麼?”
郎連長一回頭,媽呀!三個黑洞洞槍口正對着自己,王仁齋說話了:“怎麼?郎連長想反悔嗎?你敢動一動,腦瓜就得立刻開花。”
“豈敢,豈敢!郎某隻是玩笑而已!”
“就當你是玩笑,今天繞了你;啥時候想要你的腦袋,易如反掌!今後你要老老實實跟我們合作,否則讓你三更死,絕對活不到四更。”
“那是,那是!”郎連長嚇得滿臉是汗,不住地點頭稱是。
李成明提了提僞軍剛剛掉在地上的小布袋,掂量了一下;然後從衣袋裡掏出一個小布包,說道:“我們說話歷來算數,這是給你的五兩煙土;好!回去吧!”
郎連長哆哆嗦嗦地接過煙土,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王仁齋一拱手:“郎連長,後會有期!”說着縱身上馬,帶着李成明和兩個偵察員揚長而去,不一會,就消失在茫茫原野之中。
王仁齋,李成明他們策馬疾馳五十里,傍晚時分回到了駐地。李豔雲、白玉仙和一些戰士在窩棚前曬着太陽。王仁齋剛一下馬,李豔雲就接過繮繩輕輕說道:“你回來了?”
“嗯!”王仁齋看她接過了繮繩,索性把馬交給她,向隊部窩棚走去。李豔雲臉一紅,悄聲說道:“哼!看你神氣的。”說着牽着馬剛一回身,看到白玉仙圍着李成明“哥哥長哥哥短”的要東西;輕輕哼道:“玉仙,別理他;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李成明逗了一會,從衣兜裡拿出兩件紅綢子圍巾:“豔雲姐,可不能冤枉好人哪!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好男人。”說着,把圍巾丟給二人,隨後跟了進去。
(23)
1933年11月;楊靖宇將軍率領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一軍獨立師,來到了三源浦東面的老鷹溝。王仁齋、劉山村聞訊趕到老鷹溝拜會了楊將軍和參謀長李紅光,政治部主任高國忠和三團政委曹國安。海柳游擊隊被編入獨立師,王仁齋任獨立師副官長,劉山村任宣傳主任,倆人仍兼任着遊擊大隊的職務。
楊靖宇,原名馬尚德;二十八歲,河南確山人。時任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一軍獨立師師長兼政委,是南滿抗日武裝的一面旗幟。“九一八”事變後,受中共滿洲省委派遣到南滿組織抗日武裝;在通化、柳河、海龍、金川、磐石、樺甸、撫松、蒙江、臨江、長白一帶打擊敵人;隊伍從最初的三百多人,已經發展到八百多人。
李紅光;二十三歲,朝鮮京畿道龍巖郡人。1925年來到中國的吉林省磐石縣,1930年加入中國共產黨。“九一八”事變後,他在磐石縣廣泛聯繫流亡的朝鮮人,組織了磐石抗日義勇軍,堅持在龍崗山東部與日寇周旋。1932年末義勇軍被編入中國工農紅軍第三十二軍南滿游擊隊,李紅光任教導營政委;1933年9月,東北人民革命軍獨立師成立後,擔任參謀長之職。
高國忠,四川XX人。二十八歲,‘九一八事變’後,被組織調到南滿工作。(李紅光犧牲後,任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一軍參謀長。後來由於犯了錯誤,自行脫離了抗日隊伍。)
曹國安,吉林永吉人。三十三歲,193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打入僞軍內部做兵運工作,1933年4月率迫擊炮連起義,任中國工農紅軍第三十二軍迫擊炮大隊長,九月編入獨立師任三團政委。
獨立師原先在龍崗山東部的樺甸、磐石一帶活動,爲了擴大抗日遊擊區和東北人民革命軍的影響,楊將軍這次率領曹國安的三團二百多人,來到了龍崗山中部。加上
剛剛被編入獨立師的遊擊大隊,總兵力也只有三百多人。六位將領聚集老鷹溝,決定
在龍崗山下大鬧一場。
獨立師來到三源浦一帶的消息不脛而走,當地抗日軍民受到了很大鼓舞。這天下午,李成明帶着三源浦地下交通員聶長林來到了老鷹溝。聶長林終於見到了一代抗日名將楊靖宇將軍;當楊將軍與他熱情握手時,聶長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位身材消瘦,皮膚黢黑的大漢;就是馳騁疆場使日寇聞風喪膽的楊靖宇?他顯得異常激動,眼含着熱淚說道:“將軍,您的到來給柳河人民帶來了希望,給七百里龍崗山帶來了希望。”
楊將軍微微一笑,說道:“聶長林同志;不是我的到來給龍崗山帶來了希望,而是龍崗山區人民的抗日行爲,讓我們這些人更加堅定了抗日救國的信心。正是有了千百萬像你們這樣不畏**,奮力抗爭的同志和同胞;關東人民纔有希望,中國人民纔有希望!”
王仁齋看到聶長林仍然不肯放手,笑道:“聶長林同志,你是不是讓將軍一直這麼站着啊?我想你進山除了拜見楊將軍之外,還有別的事吧?”
王仁齋一提醒,聶長林纔回過了神;他微微一笑,趕忙說道:“楊將軍,大隊長;駐守三源浦的敵人都調到孤山子、涼水河去了,現在就剩下卲本良警備旅的一個連,外加一個騎兵排三十來人,總兵力不到一百三十人;再就是一個鬼子小隊和警察署、南滿鐵路工程局的三十來個警察。這是敵人的佈防圖,我都詳細地標在上面了。”說着拿出了一張草圖。
楊靖宇將軍接過草圖看了看,握着聶長林的手說道:“謝謝你!聶長林同志。你提供的情報很重要,現在部隊的糧食、彈藥、給養都很緊張;打下三源浦這個軍事重鎮,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送走聶長林以後,楊靖宇將軍和幾位將領商議起攻打三源浦的事來。
1933年11月24日晚7時許;在楊靖宇、李紅光、曹國安、王仁齋、劉山村的率領下;獨立師悄悄地逼近了三源浦。
三源浦雖然是個小鎮,卻是自古以來兵家必爭之地。四周是高高城牆和鐵絲網,城牆上還有幾十個炮臺,可謂戒備森嚴。李紅光、曹國安、王仁齋約好晚八時同時攻城,各帶一支隊伍趕到了東、南、北三個城門。戰士們準備了木梯和繩索,充分做好了攻城準備。
李紅光帶領三團一連進攻北門,他派出幾名戰士趁着夜色爲掩護架上木梯,越牆而入,悄悄摸掉了崗樓上的哨兵,大隊人馬向炮臺上的敵人發起了攻擊。迅速解決了北門的敵人,除留一部分人堅守城門外,迅速向城裡推進。
曹國安帶領三團二連進攻南門也很順利,守城的僞軍看到黑壓壓攻城部隊,放棄城門躲進了滿鐵工程局的大院;利用堅固的圍牆負隅頑抗。曹國安帶領隊伍迅速包圍了工程局大院。院牆是用青石砌成的很高,也很堅固;院子的中央有一個用木頭架起的崗樓,兩個探照燈在不停地轉動着,幌得戰士們掙不開眼睛,一挺機槍轉着圈噴射着火舌。曹國安急道:“二連長,先敲掉探照燈。”
二連長從一個戰士手裡奪過步槍,對着崗樓“啪啪”幾槍,探照燈連同機槍都啞了。躲在院子裡的十幾個警察和剛剛逃到這裡的二十幾個僞軍,利用院牆上的搶眼瘋狂地向外面射擊。二連長喊道:“同志們;帶着木梯,準備衝鋒。”說過轉向身邊的十
幾名戰士說道:“準備手**,大家一起投進院牆。”
十幾顆手**幾乎同時撇進了工程局院內,趁着爆炸的煙幕,二連長一揮駁殼槍:“同志們,衝啊!”幾十名戰士擡着木梯開始了衝鋒,儘管敵人仍然不停的射擊,但還是有幾個戰士跳進了院牆。敵人的火力變得稀疏起來,幾個戰士跑近了大門,把
三顆手**放在底縫裡拉響。大門被炸掉了一扇,“衝啊!”戰士們擁進了大院。殘存的敵人見大勢已去,紛紛舉槍投降。幾個戰士到裡面進行搜索,結果活捉了躲在裡面的日本駐通化領事館的總輯察和三個罪大惡極的漢奸。
王仁齋,劉山村帶領游擊隊進攻東門;攻入城門後,按照事先約定他和政委分別帶領隊伍進攻西門和警察署。王仁齋帶領偵察排和二連大刀排趕到西門時,三團一連已經先期趕到。城門樓上的僞軍架上兩挺機槍瘋狂地向裡面掃射,戰士們在距離西門五十多米處,依託路邊的大樹和附近的民房作掩護向城門方向還擊。見他過來,一連長迎過來說道:“副官長,敵人居高臨下無法接近。”
王仁齋躲在一棵大樹後面觀察了一會,說道:“停止攻擊!”待戰士們停下來,他把一連長和李成明、郭大刀等叫到一個衚衕口,對他們說道:“李排長,你帶着偵察排幾名戰士,騎馬從南門繞到西門,你明白怎麼做吧?”“是!明白!”李成明一揮手,帶着四個偵察員走了。
王仁齋轉向郭大刀說道:“郭排長,你帶着幾個人爬上前面的民房,一起向城門樓撇手**。記住,要多帶手**!”
“是!”郭大刀也應聲而去。
“一連長;你把機槍架在那個房頂上壓制敵人的火力,其他戰士做好衝鋒的準備;利用手**爆炸的間隙趁機拿下城門樓。”
“是!”一連長也去安排去了。
過了一會,一連的機槍在房頂上響了起來;隨即手**紛紛落在城牆和門樓上爆炸。由於距離較遠,有幾顆手**落進了緊靠着城牆的馬棚;馬棚裡戰馬嘶鳴,亂成一團;城門上的僞軍也被炸得紛紛摔下城牆。幾個僞軍悄悄溜下城門樓,奔進馬棚,牽馬墜凳,打開城門就想撩;王仁齋一揮手槍“同志們,衝啊!”帶領戰士們衝了過去。僞軍腿腳慢的沒來得及上馬,撒腿就跑;除幾個騎兵衝過大橋外,大部做了俘虜。幾個僥倖逃脫的僞軍,被提前趕到那裡的李成明偵察排全部擊斃。
攻入東門後,劉山村帶領一連和二連一個排迅速包圍了警察署大院。龜縮在警察署院內,負隅頑抗的十幾個鬼子和二十多個警察已經有了準備。東南、西北兩個崗樓上的機槍壓的戰士們無法靠近。隱蔽接敵的戰士,在探照燈的照耀下暴露無疑,紛紛中彈倒地。藺秀義拿過一把步槍,“啪”一槍打滅了東南角的探照燈。把兩挺機槍調到大門兩側對着崗樓猛烈掃射,暫時壓制了敵人的火力。幾個鬼子躲在院內漫無目的地撇着**,四五名戰士立刻倒在血泊之中。藺秀義大怒,從一個戰士手裡奪過機槍拼命的掃射,崗樓上的兩個鬼子立刻中彈落地。他對着身後的戰士們喊道:“撇手**!”
五六顆手**在院內爆炸,敵人的抵抗被得到壓制。排長李明翰貼近大門想炸開它;可是底縫太小手**塞不進去,他靈機一動,讓幾個戰士架起人梯,再借助牆角和門縫悄悄地爬了進去,從裡面炸開了大門。“衝啊!”戰士們蜂擁而入包圍了警察署。敵人龜縮在警察署內,通過窗口向外射擊,一時半會還解決不了戰鬥。
劉山村估摸着已經有十一點了,心想天亮前一定要撤出戰鬥。他讓戰士們暫停射擊,向敵人喊話:“裡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只要放下武器,繳械投降,不再爲小鬼子賣命。我們革命軍既往不咎,寬大處理。”剛說
到這裡,從裡面射出一顆罪惡的子彈,穿透了他的心臟。這個剛剛二十歲的優秀指揮員,就這樣犧牲了。
藺秀義大怒:“媽的,弟兄們爲政委報仇啊!殺呀!”操起機槍不要命地就撲了過去,對着窗戶就是一陣猛掃;戰士們“衝啊!”也奔了過去,這種不畏犧牲的精神把
敵人嚇壞了。有幾個戰士乾脆踹開窗戶就進,裡面的九個鬼子和二十來個警察全部殲滅,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楊靖宇、李紅光、王仁齋、曹國安、高國忠等將領聽到劉山村犧牲的噩耗;急忙從聶長林雜貨店裡趕來,警察署的大院裡躺着十幾具戰士的屍體;李明翰和幾個年輕隊員正放聲痛哭。楊靖宇將軍走到戰士們中間,看着這些十七八的孩子們,沉痛地說道:“同志們;劉山村和中華民族的優秀兒女在這場戰鬥中犧牲了;在我們關東這片土地上,爲了抗擊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犧牲的中華兒女又何止千萬。我們要化悲痛於力量,繼承烈士的遺志,勇敢殺敵,告慰他們在天的英靈。”
藺秀義帶頭喊道:“打到不日本!爲政委報仇!”
“打到小日本!爲政委報仇!”的吼聲,震撼着小鎮的夜空。
楊靖宇將軍走到隊伍的中間,向周圍的戰士和圍觀的羣衆說道:“同志們,鄉親們;‘九一八’事變以來,日寇的鐵蹄蹂躪了關東人民美好的家園。數以萬計的抗日誌士紛紛起來抵抗侵略者的暴行,慘死在各個戰場;日寇的狼子野心不死,妄想霸佔我們東北,窺視着整個中國。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最終會在覺醒的中國人面前碰的頭破血流,滾回老家去。堅持在山區的抗日武裝要團結起來,關東大地的鄉親們要團結起來;驅逐日寇,還我河山。”
“驅逐日寇,還我河山!!!”
將軍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現在,我代表東北人民革命軍獨立師決定:對瘋狂掠奪我國資源的日本總輯察和三個罪大惡極的漢奸執行槍決。爲犧牲的烈士報仇!立即執行!”
楊靖宇將軍話音一落;藺秀義、喬蔭堂、李明翰、李成明奔了過去,把日本總輯察和三個漢奸押到院子中間,掏出駁殼槍“啪啪”送他們上了西天。官兵和圍觀的羣衆終於吐出了一口惡氣。王仁齋、藺秀義、金 山、喬蔭堂、陳興樵等親自護送劉山村的遺體,把他掩埋在三統河南岸。解放後,被當地**遷到西山烈士陵園進行了重新安葬。
三源浦大捷,獨立師繳獲了很多武器和軍需用品。除滿足部隊的需要外,還拿出一部分佈匹,糧食和食鹽分給了當地貧困羣衆;進一步擴大了東北人民革命軍的影響,鼓舞了抗日軍民的救國熱情,爲以後的南滿抗日軍大聯合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趁着天還沒亮,獨立師撤出了三源浦。
(24)
卲本良聽到三源浦告急,急忙坐着汽車從百里之外的金川縣涼水河趕來增援;獨立師早已銷聲匿跡,不知去向。他沮喪地對身邊的團長廖弼宸說道:“我他媽的就夠鬼的了,他楊靖宇比我還鬼;不消滅獨立師,我誓不爲人!”
廖弼宸看到頂頭上司生氣,心裡卻暗自高興;心想,成天說我們是熊包,你還不是一樣;可嘴上卻說:“獨立師不過區區幾百號人,眼看大雪封山,他還能蹦躂幾天。”
“對!等大雪一下,他們的蛛絲馬跡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到時候有他楊靖宇、王仁齋好看的。不過,我總想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紅匪掌握之中;得好好查一查。”
僞軍開始了逐戶逐人的暗訪。很快了解到楊靖宇、王仁齋在進攻三源浦時,曾經在“匯源隆”雜貨鋪出現;因此決定秘密抓捕聶長林,從他那裡得到更多的東西。當
邵本良派人趕到雜貨鋪時,聶長林早已遠走高飛;根據中共柳河縣委的安排進關,到了天津一帶繼續從事抗日活動。
邵本良把幾個心腹找到一起說道:“要想在日本人面前混口飯吃,就得消滅這股紅匪;否則會攪得我們日夜不安。爲今之計,還要抓緊圍剿,不能讓游擊隊成了氣候。
否則,就像他媽的韭菜一樣,割一茬長一茬;更他媽難以對付。”說着,他轉向僞軍團長廖弼臣說道:“咱們這麼辦,你帶着兩個營從三源浦向東圍剿,我帶着兩個營從涼水河向西圍剿。要穩紮穩打,步步爲營;一旦冒進,就有被他們乘隙吃掉的危險。”
“好!就按旅座的計策而行!”
卲本良,廖弼宸兩路人馬在山裡轉來轉去,連個游擊隊影子都沒有碰到。有的時候剛剛獲得情報,等趕過去游擊隊就沒了蹤影。僞軍們到處撲空,怨聲載道。
獨立師撤離三源浦後,開到了大荒溝(今通化縣興林鎮)一帶休整。只派出少數偵察員與敵人周旋。聲東擊西,忽南忽北;搞的敵人疲於奔命,狼狽不堪。
這一天;楊靖宇、李紅光、王仁齋、曹國安等將領在密林裡議事;偵察排長李成明前來報告:“報告師長;我們在樹林裡觀察敵人的動向,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的上了山,就尾隨其後想看個究竟。結果在跟蹤時被那人察覺,丟下一封信匆匆忙忙的跑了;這是那人丟掉的信件。”說過,雙手交給楊將軍。
楊靖宇接過信仔細看了看,笑道:“哈哈!卲本良又玩起了鬼花招!”見大家狐疑,他把信遞給身邊的參謀長李紅光。自己拿出紙筆,匆匆寫了一封信交給李成明;說道:“你想辦法讓卲本良得到此信,不過,一定要巧妙,不能讓敵人發現蛛絲馬跡!”
“是!您放心吧!”李成明敬過軍禮,跑下山去。
1933年12月23日9時許,獨立師包圍了金川縣的涼水河(解放後金川縣被撤銷,涼水河劃歸柳河縣)。駐守這裡的卲本良帶着隊伍,到回頭溝伏擊獨立師去了;鎮子裡只有一個百十來人的保安團。經過不到一個小時的戰鬥,敵人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被俘的被俘,解決戰鬥。一個日本督察和僞電話局長,稅務局長一同被俘。獨立師從投入戰鬥到撤離,用了不到倆小時。等卲本良從十六裡外的回頭溝趕回來,獨立師早沒了蹤影。
卲本良喪氣的哀嘆道:“我算服了楊靖宇,要不是他媽的日本人催的緊,誰願意到冰天雪地裡和他鬥啊!”
到了密林,王仁齋問道:“師長,你怎麼知道卲本良去了回頭溝呢?”
楊靖宇笑道:“卲本良寫得那個信,是寫給廖弼宸的。他在信中說;帶着一個營到回頭溝阻擊我們去了,讓廖弼宸趕緊過來增援。你想想看,他卲本良多鬼呀!他能帶一個營到回頭溝?這小子身邊從來就沒少過七八百人,要不我早擰下他的腦殼了。因此,我斷定那封信是假的。”
“那麼,你讓李成明送的信呢?”王仁齋繼續問道。
“我來了個將計就計。我那信是寫給一團團長袁德勝的,我在信裡寫道:據截獲的敵信判斷,卲本良部不足三百人在回頭溝附近出現;我馬上帶隊伍前去阻擊敵人,讓一團在上午十點前趕到。卲本良知道;把一團,三團和你們遊擊大隊加起來有六百多號人;有了這六百人,我能不去會他嗎?因此他信以爲真,果然到回頭溝設伏去了。結果讓我們順手牽羊,抄了他的老窩。”
“原來是這樣?我敢說此刻邵本良在大發雷霆。哈哈!”王仁齋笑道。
“是啊!哈哈!”楊靖宇和李紅光也笑了起來。
進入冬季後,游擊隊的行動受到了很大限制;大雪封山,一旦出動,會給日僞軍留下腳印。邵本良,廖弼臣天天進山圍剿,都被落了空。逐改變了策略封鎖了進山的
各個溝口,在重要村屯、橋樑、要道都設下崗哨晝夜把守;並派出大批密探進山偵察。
獨立師在柳河縣的大北岔、鬧枝溝,金川縣的回頭溝、大荒溝,臨江縣的珍珠門和通化縣的哈尼河、蝲蛄河之間聲東擊西,尋機殲敵。遊擊大隊也只派出少數偵察員觀察敵情,大部分散在各地抗擊敵人的圍剿。楊靖宇、李紅光帶領師部警衛連和三團一部
在大荒溝一帶活動;曹國安率領三團大部進入臨江縣,王仁齋的遊擊大隊仍然活動在大北岔,鬧枝溝附近。
這一天,王仁齋把隊伍交給兩個連長藺秀義和喬蔭堂;自己帶着警衛員樸相根來到大荒溝楊將軍的駐地。剛到師部駐地,楊將軍的傳令兵孫寶田(又名孫振祥)吃驚地說道:“副官長,剛纔師長還叨咕(唸到)你呢?這麼快就到了?”
“奧,師長說什麼了?”王仁齋笑道。
孫寶田戴着一頂狗皮帽子,凍得直跺腳;“那是你們首長們的事,我哪知道。”說着,從王仁齋手裡接過了繮繩,領着樸相根向窩棚後面走去。
“對我還保密呢?小鬼。”王仁齋說着走進了將軍的窩棚。
楊靖宇將軍獨自坐在窩棚裡看書,看到王仁齋進來,合上書說道:“我尋思着你這幾天會來的,果不其然。”說着指了指鋪在地上的茅草,示意他坐下。獨立師的窩棚都是臨時搭建的馬架子,沒有火炕取暖,地上鋪着厚厚的茅草;比外面強不了多少。到了晚上大家穿着棉衣棉褲,裹着破被大衣擠在一起,用身上的熱量抵禦嚴寒。實在不行就在窩棚裡生一堆篝火,圍着圈煙熏火燎地眯上一會。在龍崗山密林裡到處可以看到這種簡易的窩棚。
王仁齋坐在將軍的身旁,搓着手說道:“好冷啊!師長找我有什麼事啊?!”將軍捲了一個“蛤蟆頭”(一種野生的草,抽起來有菸草味)點上,緩緩問道:“部隊的情緒怎麼樣?”。
“還好,成天東躲西藏的有一點厭倦情緒,都想下山闖蕩闖蕩。”
“是啊!別說是戰士們了,我也想下山大鬧一場啊!”將軍剛說到這裡,參謀長李紅光,政治部主任高國忠和三團政委曹國安走了進來。曹國安把狗皮帽子一摘,看到王仁齋在這,說道:“你倒是夠快的呀! 啥時候到的?”說着一屁股坐在茅草上凍得直搓手。李紅光、高國忠隨即也抓了一把茅草墊在屁股底下坐了下來。
楊將軍看到人已經到齊了,就說:“好了,二位都到齊了,參謀長你就說說吧!”
“好吧!”李紅光往前湊了湊,對二人說道:“日寇爲了加強在滿洲地區的統治,加緊了鐵路,公路工程的進展。被抓去築路的勞工們,頂着寒風、冒着嚴寒、在工地上凍得瑟瑟發抖,苦不堪言。日僞軍認爲我們獨立師銷聲匿跡了,氣焰十分囂張。師長認爲大部隊行動仍然很困難,逐決定採用小股分隊主動出擊,解救民衆於水火之中;到敵後攪他個天翻地覆,讓鬼子不得安寧。”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指了指身邊的高國忠繼續說道:“師長和我倆研究了一下,三團對通化、八道江一帶比較熟悉;就負責龍崗山南麓,在哈尼河、蝲蛄河、八道江一帶開展活動;遊擊大隊繼續負責龍崗山北麓,在三源浦、五道溝、孤山子一帶騷擾敵人。你們看怎麼樣?”
“沒問題!”王仁齋,曹國安幾乎同時回答。
“那麼好!希望你們詳細偵察,周密部署,既要保存自己又要有效地打擊敵人。我們抓緊時間行動,讓勞工們早一點看到希望。”說到這裡,李紅光看了看身邊的政治部主任高國忠。
高國忠接着說道:“師長認爲;我們不是去成建制地消滅敵人,當然了,目前還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主要是通過我們的出擊,不斷騷擾敵人,使其顧頭顧不了腚,擴大游擊區和我軍的影響。”
“總結起來三句話。”楊靖宇接過話茬說道:“一;深入敵後,不斷地騷擾敵人,懲治漢奸,解救苦難的勞苦大衆。二;破壞交通,通訊和其他重要設施,擾亂敵人的進攻部署和經濟掠奪的步伐。三;通過我們的行動,顯示隊伍的存在,讓勞苦大衆看到抗日救國的希望。我送你們一個法寶:遭遇敵人快打,打完了快走,隊伍集中要快,
分散也要快;這是‘四快’。地形不利不打,不擊中要害不打,代價太大不打,損害太大也不打;這叫‘四不打’。那麼怎麼打呢?你們都有一整套應敵的辦法,各自安排吧!”
“是!”王仁齋、曹國安立刻站了起來,和楊靖宇、李紅光、高國忠握手言別;各自返回了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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