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墓道終點只有一間墓室,直接建築在青磚地上,墓室的空間不大,高也不過兩米,南北不過一米,僅僅只夠容納一幅棺木,花崗石棺臺上,擺放着一幅漆黑的棺木,石臺之上放着一個瓷罐子,鱔魚色釉,而瓷罐上蓋着一個瓷碗,碗是黑釉。在瓷罐外覆蓋着一塊紡織品。在墓室中填充着大量的木炭,墓室中放着木炭,主要是爲了防潮。
“清時盛行火葬。”蘇柏說道:“一般棺木裡放着的是裝有骨殖的罐子,如果剛纔那一具乾屍是喇嘛,也不太符合常理,喇嘛更是要奉行火葬的。”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崔穎的目光投遞到平臺上瓷碗的下面:“這個東西好奇怪,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她的手剛觸到那怪模怪樣的漆器上,眼前一黑,眼前出現的人是……
“媽,你怎麼在這裡?”崔穎的身子一震,她覺得有些不對勁,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走過去:“媽,這些年你去哪裡了,我好想你,媽!”
崔穎突然朝着牆壁撞過去,頭朝向牆壁,她的力道不小,這一撞,腦袋非開花不可,嶽青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崔穎,你瘋了!”
崔穎的身子抽動了一下,終於清醒過來,眼前哪裡還有自己母親的影子,剛纔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覺,她驚醒過來,只覺得後怕:“我剛纔是怎麼回事?”
“哇,姐你突然想自殺,嚇死我們了。”蘇柏說道:“你怎麼突然發狂,拿自己的頭去撞牆?”
崔穎仔細回想了一下,手指着那放碗的漆器:“就是這個東西,我不過是碰了一下,眼前就看到一些已經消失的人,我剛纔看到了我媽,我媽七年前就因爲交通事故過世了,看到自己許久不見的親人,我當然激動了,我剛纔是要奔過去找我媽,不是要撞牆,要說有鬼,恐怕是這個東西有鬼。”
“這個?”蘇柏看着那件漆器,上面的圖案十分猙獰,長柱形,不算高,漆器一般爲木質的材料,在地底下呆久了,通常會出現裂紋,或是上面的漆脫落,顯出斑駁的樣子,可是這件漆器完好無整。
蘇柏掏出手套,先戴在手上,再小心翼翼地將那東西拿起來,這一拿,才發現那件漆器很稱手,並非是木製成的,“喂,你小心一點,剛纔真的很邪氣,會出現幻覺的。”崔穎有了剛纔的經驗,憂心忡忡。
“有我們盯着,死不了。”白墨軒說道:“要研究就快點。”
“不對勁啊。”蘇柏說道:“這東西是金屬製成的,假如和這棺木是一起的,除非這裡的溫度和溼度的環境適宜它保存下來,否則一定會生鏽,外面的漆會脫落,還有,這種金屬我感覺很奇怪,它可能有一種抗酸抗腐的成分,空心……你們等等。”
蘇柏掏出放大鏡來,仔細瞧着裡面:“喂,真的不對勁啊,這根本就是現代人的手法啊,你們看,這裡面有管道的設置,還有,上面有不少裂紋,這些裂紋細緻光滑,這麼精細的裂紋,不可能是古人的手筆,還有,這些細紋很像……”
一陣風颳了過來,蘇柏的身子一震,脫口而出:“素素!”
站在眼前的可不就是素素,只是她正蹲坐在牆角,一張臉埋在腿上,臉上還掛着兩行淚水,一雙眼睛幽怨萬分,樣子十分悲傷,蘇柏的心絞痛起來,馬上向素素奔過去:“素素,你這是怎麼了?”
他突然感覺後腦一疼,蘇柏身子一震,回過神來了,這一下白墨軒下手可是夠狠的,蘇柏摸了一下,後腦上已經起了老大的一個包:“你這是要謀財害命呀。”
“不攔住你,你恐怕就要和崔穎一樣了。”嶽青說道:“這東西真的很邪門,蘇柏,你不要研究他了,看看有沒有陪葬就閃吧。”
“擦,我們真成盜墓的了。”蘇柏說道:“不過也無所謂了,明盜,暗盜,還不都是一個盜字,不過,真的不對勁啊,這東西太邪氣了,我剛纔一點感覺也沒有,就感覺有一陣風颳過來,然後就這德性了。”
“風?”崔穎說道:“剛纔我出事前,我也感覺有風颳進來。”
蘇柏的手擡了起來:“剛纔那種細紋很眼熟,我想到是什麼東西了,很像是唱片上面的紋路,聲音,是聲音,你們知不知道,人的耳朵可以接受的頻率是多少?”
三人異口同聲:“有屁快放!!”
蘇柏翻了一個白眼:“這件漆器裡面有些管道,這些管道發揮着樂器的作用,聲音這種東西呢,是由震盪產生的,人的耳朵接受的聲音頻率是每秒震盪二十次到兩萬次,如果超出這個範圍之外,人會聽不到,就像警隊訓狗的哨子聲一樣,人聽不到,狗卻能夠聽到,這就是聲音的神奇之處了。”
“所以呢?”崔穎聽得一頭霧水:“這和我們產生的幻覺有什麼關係?”
“這個東西現在就是一個會散發出不正常音頻的樂器,我和你產生幻覺的時候,都有同樣的情況,就是風,如果將這個漆器比喻成唱片機,那麼裡面的裂紋就是唱片,風呢,就是必要的外在條件,風吹到漆器裡面,就如同唱針落到唱片上,聲音就開始播放,這種聲音會影響我們的大腦,在無聲的狀態下刺激我們的腦細胞,讓我們產生幻覺,我們想着誰呢,自然就會看到誰了,姐,你剛纔看到的是你過世的母親,我呢,我是看到了……”
蘇柏遲疑起來,自己看到了宮素素,而且是楚楚動人的宮素素,他的臉上馬上紅了,崔穎說道:“你剛纔看到誰了?”
“我的就不說了。”蘇柏說道:“這個其實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種東西肯定不是幾百年前的玩意兒,這種思維水平,這麼精細的佈置,一定是現代人所爲。”
崔穎翻了一個白眼:“輪到你就吞吞吐吐地,不過看你面帶桃花,我用膝蓋想也能知道,你一定是想到你暗戀的那個宮素素了。”
“都說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蘇柏說道:“你們現在醒目一點,堵在門口不要讓風涌進來。”嶽青回頭,現在還沒有風,蘇柏說道:“你們如果不相信我的分析,把這東西帶回去找人分析一下就知道了,這個東西,絕對是現代人弄出來的。”
“怎麼帶?你能做出這麼精細的分析,就想不到到,一旦出去,這東西想不進風,根本不可能。”白墨軒說道:“還是拍照帶回去,讓我老媽拿去研究。”
“好主意。”蘇柏取出相機,從各個角度拍完,身後三人擋在後面,堵得嚴嚴實實,唯恐怕有風涌進來,拍完了,蘇柏心滿意足:“這地方居然有這麼精細的玩意兒,不知道是什麼人做出來的,太好奇了,喂,現在可以開棺了吧。”
崔穎早就按捺不住了:“我有種直覺,躺在裡面的一定是個女人。”
“女人的直覺真可怕。”嶽青已經打開了棺蓋,裡面躺着的果然是一具女屍,與剛纔的男屍一樣,已經成了一具乾屍,棺材內沒有腐臭的味道,同樣是一股淡淡的木屑香味,這具女屍骨骼較小,生前一定是嬌小的模樣,一頭長髮,梳的是清時女子的髮髻,與男屍最大的區別就在於這女子的喪服華麗,棺木內更放有不少陪葬物,還灑落了不少乾枯的花瓣,星星點點落落在這女屍的髮髻上,就像是特意裝飾上去的,那女子頭上的一枝紫玉釵十分醒目,崔穎正欲伸手去拿,被嶽青攔下來,先用銀束子去試,銀束子剛剛接觸到玉釵,立馬變得漆黑:“上面有毒。”
“女人呀,不要看到漂亮的東西,馬上就伸手,勿伸手,伸手必被毒啊。”蘇柏打趣崔穎,嶽青回過頭來就瞪了蘇柏一眼:“愛漂亮的東西本來就是女人的天性。”
嶽青拿出手帕包着那支紫玉釵小心翼翼地收起來,除了這支紫玉釵外,裡面的陪葬都抹了毒藥,白墨軒說道:“以後取陪葬的活兒就交給我來,你們不要多手多腳。”
蘇柏的眉毛一挑:“爲毛呀,你是狐狸精了不起啊。”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白墨軒悶哼一聲:“我身上有我老媽下的保護蠱,一般的毒物都耐我不何。”
“早說嘛。”蘇柏嘿嘿一笑:“對不起啊。”
“真奇怪。”崔穎說道:“剛纔那具男屍呢,就感覺死前受了極大的痛苦,被挖心不說,所有肋骨都是斷的,這具女屍呢,她身上傳遞出來的信息就是,她生前一定受盡了某個人的寵愛,死後,這個人呢,也把自己的感情傾入其中,這墓室稱不上富貴,可是每個細節都很精細,剛纔牆上的刻畫,筆筆細膩,現在呢,這間墓室雖然不大,可是構置得十分精細,這女屍頭上的乾花,陪葬物的佈置,甚至是剛纔蘇柏所說的現代玩意兒,和剛纔的墓室完全是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