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棺
“擦,你們這是怎麼一回事?”蘇柏目瞪口呆,嶽青就算了,可是認識白墨軒以來,幾時看到過他這幅德性,這人還是那位大明星麼?
白墨軒從嘴裡吐出一口泥,泥中帶沙,他現在嘴裡全是泥沙的味道,崔穎與蘇柏趕緊送上水壺,兩人嗽了好一陣子的口,纔開口說話,嶽青坐在那裡,也顧不得換身衣裳,就對崔穎說道:“那傢伙簡直不是人!”
原來,白墨軒與嶽青到了半夜,都有些耿耿於懷,那機關所在,突然冒出池水,又冒出那麼多屍鱉,地下絕對不簡單,最重要的是,那面具男掉下去之後,是死是活?若是能夠確認,就再好不過了。
兩人一合計,當下決定重新返回,兩人只告訴了崔穎,而當時的蘇柏還在熟睡當中,他們甚至都沒拍醒他,兩人回到那間墓室,發現屍鱉們早就不見蹤影,那池子裡的水還在微微盪漾,屍鱉一般出現在潮溼的地方,平時是安靜的狀態,一旦受到外界的衝擾,它們就會瘋狂追捕,因爲體型小,他們極喜歡攻擊人的耳口鼻,從能夠發現的洞裡鑽進去,更有心急的,直接下口,咬破皮肉,再鑽進去大快朵頤……
但是,對於嶽青來說,屍鱉屬陰物,它們爲什麼懼火?其實也是懼陽罷了,既然如此,他們沒有足夠的火,但是有正陽符,還有這身正陽之氣,兩人當下咬破舌尖,一口氣寫下不少正陽符,隔着衣服放進去,以防被水沖掉,這正陽符遇陰物即可起火,但兩人的心依然是提着的,在水下如何,可沒試過。
兩人對視一眼,就扎進那看不見底的池子裡,水下渾濁,兩人不敢離得太遠,感覺到對方的身子離自己不遠,一左一右,原本以爲水下盡是屍鱉,下水後,兩人卻發現有一股吸力將兩人的身子向下吸附,身子左右只有一些飄浮着的像棉絮一般的東西,嶽青伸手抓了一把,發現又溼又滑,剛剛觸到,那東西就從自己的掌心溜走,未等他再去抓,身子已經迅速向下墜落,白墨軒的手突然伸過來,扯住了自己的手,嶽青馬上心領神會,將身子靠過去,兩人的身子緊緊地挨着,一起向下落去……
蘇柏聽得直髮愣,嘴巴張開就不知道閉上了,崔穎說道:“那個滑溜溜的東西是什麼?”
嶽青的臉像吞了個生雞蛋,他扭過頭看白墨軒,白墨軒的樣子也有些滑稽,不過語氣一如既往地冷:“她問你,又沒有問我。”
看樣子不是什麼好玩意了,嶽青一嘆氣:“螞蟥。”
“螞蟥是什麼東西?”崔穎有些迷惑。
蘇柏沒好氣地說道:“你不知道螞蟥,應該知道蛭吧?”
崔穎倒抽了一口氣,蛭麼,怪不得那麼滑了,怪不得嶽青是現在的表情,那東西無骨,握在手上軟綿綿地,體表十分光滑,怎麼說呢,觸感會讓人感到不適。
螞蟥有旱螞蟥、水螞蟥、寄生螞蟥三種。前兩者是常遇到的。旱螞蟥的老巢多在溪邊雜草叢中,尤其是在堆積有腐敗的枯木爛葉和潮溼隱蔽地方的爲多。這些傢伙平時潛伏在落葉、草叢或石頭下,伺機吸食人畜血。水螞蟥則潛伏在水草叢中,一旦有人下水,它們便飛快地游出附在人畜的身體上,飽餐一頓之後離去。
蘇柏還記得小時候,有過下地的經驗,在水田裡,也遇上過幾回,第一的反應便是扯下來,扔得遠遠地,越遠越好,蘇柏回憶中的水螞蟥比起嶽青與白墨軒遇到的水螞蟥,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話說岳青與白墨軒當時被那股力量向下吸附,想要掙脫,發現根本不可能,索性放鬆了身子,任身子跌落下去,待身子落地的一刻,兩人憋住的那口氣險些沒有憋住,兩人終於大着膽子打開頭燈……
這一打開不要緊,水底全是粗大的螞蟥,條條都有大拇指般大小,密密麻麻地飄浮在兩人的身邊,兩人憋着氣,說不出話來,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腳心手心都發涼,兩人的眼睛瞪大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關上了頭燈,所謂眼不見爲淨,雖然自欺欺人,但心裡會好受一點。
兩人沉到水底,終於知道那股吸力是從哪裡來的了,這水底用手摸過去,有一個個的小孔,兩人正在摸索着,有東西接近了他們,那東西隨着水流左右搖擺,觸到了白墨軒的後背,他伸手去摸,赫然是一幅骨架,他下意識去摸大腿處,摳到了那個洞,白墨軒甩開手,將那具骨架甩得遠遠地!
這一甩不打緊,白墨軒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那麼多人掉下來,被屍鱉攻擊在所難免,所以在他們之前離開時,就已經有一具白骨了,那麼現在呢,假如所有人都被困住,屍骨應該不止這一具,白墨軒亮開頭燈,身子浮出去,左右搜索了一番,又找到四具,加上這一具,一共是五具,可是算下來,對方的人數遠遠不止這一點,剩下的人去了哪裡?那些屍鱉又在哪裡?
白墨軒在水下十分自在,可是嶽青就開始爲難了,他這一口氣憋了這麼久,已經快到極限了,他迅速地在池底摸索着,他的手觸到了鐵鏈,找到了!
嶽青拉着那鐵鏈,用力一扯,身子馬上就向下而去,正尋找着是否有其他屍骨的白墨軒“嗖”地一下,身子也跟着跌下去,嶽青的一口氣終於憋不住了,下降的同時,就吐了出來,黑暗中,只有白墨軒的頭燈亮着,這微弱的光讓嶽青看到頂上,那些水並沒有一起傾泄下來,他還看到,剛纔大開的空間現在重新合上了,最重要的是,自己這一口氣吐出來,再吸進來的不是水,是氧氣!
嶽青大鬆了一口氣,憋死自己可不是他想要的,兩人從上面跌下來,狠狠地落在地上,背部生疼,可是人還活着,可見高度不算過份,不過在白墨軒頭燈的照射下,兩人的頭皮立刻一陣發麻,是,不會淹死,可是,屍鱉!!
那些離奇出現,又離奇消失的屍鱉,它們遍佈四周,不,不止這樣,身下……身下壓着的正是它們!
“嶽青。”白墨軒的聲音居然變得沙啞。
嶽青閉上了眼睛:“不用說話,我懂。”
他話音一落,兩人就一起輕輕地起身,不用伸手去觸摸,他們也知道,背上全是屍鱉,兩人甚至可以感覺得到,它們的觸角正不斷地觸碰他們的衣服,就算中間隔了一層紡織物,但後背依然感覺到了這鮮明真實的觸感,兩人小心翼翼地起身,又看了對方一眼,一起深呼吸一口,再看腳下,鞋面上,褲腿上,全部沾滿了屍鱉,羊入虎口是什麼感覺?恐怕與現在的情況就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值得慶幸的是,這些屍鱉並沒有馬上攻擊,好像陷入了疲軟的狀態,它們現在只是在摸索着,並不急着下口。
白墨軒環顧四周,看到有三具屍骨,但是隻有三具,這說明什麼,還有幾個人,逃掉了!他們是從哪裡逃跑的?這裡就是地下普通的土層,潮溼的天然土坑,但這裡也是屍鱉的培育地,這個土坑裡,究竟哪裡是可以離開的地方!
嶽青的眼睛看着那三具屍骨,它們所在的位置有些奇怪,難道,嶽青知道了,這些人是在逃跑的過程中被屍鱉追上的,逃脫不及,所以成了現在的樣子,所以,方向就是那裡,這一會兒功夫,白墨軒也反應過來,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同時運氣,藏在他們衣服裡面的正陽符就迸出火來,身上的屍鱉啪啪作響,像在身上放了無數串鞭炮,此時一點即着,開始熱烈地響開!
“跑!”兩人同時喊了出來,朝着屍骨的方向奔跑,身上的屍鱉被火燒得掉落下去,腳下踩得吱吱作響,兩人此時的情況有些搞笑,身上着着火,但這火似乎燒不傷他們,兩人一直向前奔跑,身上的屍鱉紛紛落下,離那土坑近了,兩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通道,若是通道沒有在這裡,就麻煩了!
離那邊的土壁越來越近,終於,嶽青居然想到了崔穎,這下,她不會哭鼻子了,因爲自己可以活着回去!
兩人穿過那土壁,雙腳邁出去,卻踩了一個空,兩人的身子再次下跌……
“下面是什麼?”蘇柏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媽呀,這兩人沒被屍鱉咬死,也沒被火燒死,真是慶幸。
白墨軒沒好氣地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沒看到沾了些什麼玩意嗎?”
“是泥漿吧。”崔穎說道,溼泥倒不至於讓兩人成這個樣子。
嶽青點頭:“沒錯,是泥漿。”
兩人身子再一次下跌時,只想罵娘了,但當落到泥漿後,兩人居然興奮地大叫起來,這泥漿非但讓兩人身上的火滅了,還讓跟着他們下來的幾隻屍鱉沉下去,不見蹤影,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雖然狼狽不堪,卻十分興奮,不知道過了多久,嶽青才說道:“一共八具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