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應採鵝的突然發作不是一腳向楊草飛去,也不是雙手掐住楊草的脖子搖晃他的身體,更不是抱住楊草一起奔向火堆,而是瘋狂的嚎啕大哭起來。
楊草愣住了。若是前三者,楊草都有辦法解決,把事情引向最好的發展方向。但偏偏應採鵝選擇了第四種方式,面對女孩子的大哭,楊草顯得有些無能爲力。
“哇哇哇哇哇哇——怎麼辦!怎麼辦?你太過份了,你連人家那裡都看了,人家以後還怎麼做人!”
“嗚嗚嗚嗚嗚嗚——你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眼裡還有沒有男女之別啊!”
楊草很想用魂力把自己的耳朵堵起來,但見應採鵝哭得這麼傷心,不免又心生憐憫之心。覺得好像是自己做的太魯莽了。靖帝國民風豪邁,講究個誰說女子不如男,無論是朝堂還是軍隊,亦或是一些大宗派的高層,女人也都佔據了較重的份量。女人們也習慣於拋頭露面,和男人一爭高低。但儘管如此,世上還是不乏把貞潔看的比生命還重要的女人。楊草想,若這個女子是這樣的人,那自己的確是做的過份了。
楊草無奈,只得默默的承受她的哭泣,忍受她的數落。直到她的哭聲漸漸消了些,楊草突然嚴肅的說道:“小姐,血流多了會出人命的,還是先把血止住吧。”
應採鵝頓時不哭了。
她依然看怪物看白癡的目光看着楊草,直到最後,這種目光變成了審視。
她就這麼盯着楊草的眼睛看,一副要把楊草的心思看穿的樣子。
良久,她心道:“看來他不是在做戲,是真的一無所知。”
應採鵝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道:“我沒事了,沒流血了。”
“沒流了?”楊草驚道:“那麼深的傷口。”
“夠了!”應採鵝厲聲道:“楊草,你堂堂趙家的少爺,難道連這些事都不懂嗎?”
楊草一驚,心頭不由得浮現出一絲警惕之心,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先不說這個,”應採鵝問道:“你真不知道我這裡流血是怎麼回事?”
楊草理虧,也不和應採鵝爭辯,順着她的問題回答道:“不知道。”
“你家裡都有些什麼人?難道就沒有女性成員嗎?” WWW▪ тTk Λn▪ C〇
“當然有。我有娘,還有個妹妹。”
“那你怎麼連這種事都不知道!我剛纔流血,不是受傷了,而是女人家的月事,蠢蛋!”
“月事?月事就是流血?”
“可以這麼說。”應採鵝點點頭。
楊草道:“那既然要流血,不就是受傷了?”
“……”應採鵝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反駁。流血就是受傷,好像是這麼回事。
應採鵝搖了搖腦袋,掙扎道:“拜託!不要把你的愚蠢傳染給我!總之,女人的月事一個月總會來幾天的。唉,這樣說你肯定聽不懂。你只需要知道,女人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要流血!”
楊草道:“要受傷。”
應採鵝無奈,道:“好吧,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要受傷。”
楊草嘆道:“女人真是可憐。”
應採鵝站起來,彎腰的那一剎那,胸口的溝壑波瀾壯闊般呈現在楊草的面前。“好了,你現在也明白了,那就幫幫忙,把那堆柴火扒點過來,將這些血遮住。”說着,應採鵝感到一陣寒冷,連忙往火邊跑去。
大雪的天,就穿了那麼一件睡裙,不冷纔怪。
楊草脫掉棉襖,披在了應採鵝的身上,然後按照她的吩咐去清理那些血。
應採鵝也不拒絕,雖然她還沒清楚楊草把自己抓來的目的,但她現在真的很冷。
應採鵝對楊草,只是那天在街上見他和周大炮交手,有過一面之緣。但她對楊草的印象深刻,因爲在她心裡,楊草是雪夜殺手的嫌疑很大。她是個非常自信的人,也是個非常果斷的人,她認定的事,絕對是因爲有着充分的理由,並且一旦確定後,就不會輕易改變。正是因爲她一個十五歲的小小姑娘擁有着這些特質,才把偌大的應家操持的有聲有色。
應採鵝雙手抱膝,儘量讓自己暖和一些,她凝視着楊草忙碌的背影,問道:“你剛說怕周大炮傷了我,周大炮人呢?你們把我抓來是想幹什麼?”
問完這話,她心裡頓時一驚,連忙體會身下的感覺,沒有任何異樣,不痛也不癢,不由放心了一些,暗想:“看來不是劫色。”
“周大炮被我殺了。另外我要說明一下,抓你的是周大炮,不是我。而正是我,把你從周大炮手中救了出來。”楊草依然忙碌着,也沒有特別正式的和應採鵝說這件事,彷彿殺人對他來說已是一件平淡無奇的事。
應採鵝眼中流露出驚訝之色,道:“你殺了周大炮!我要是沒記錯,那周大炮可是水魂境巔峰期的高手!你居然殺了他!”
楊草心裡一顫,剛纔自己的思緒被應採鵝打亂,倒是忽略了在應採鵝面前保存實力。不過說都已經說了,他也不故意掩飾什麼,依然平靜的說道:“他的確很厲害,我僥倖勝了。”
“明明身上一點傷勢都沒有,肯定是完勝。哼,楊草,那雪夜殺手絕對就是你。”應採鵝心裡想着,嘴上說道:“還真是巧,他抓走了我,剛好遇見了你。”
楊草這才轉過身,嚴肅的看着應採鵝,認真的說道:“小姐,你還別不信,我對你真的沒有任何惡意,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今天我救你出來,說巧,其實也不巧。因爲我本來就是奔着周大炮去的。”
“去幹什麼?”應採鵝問道。
“殺人。”
“殺周大炮?”
“當然。”
“爲什麼?”
“報仇。”
“替誰報仇?”
“我的侍女。”
“爲一個侍女報仇?你有沒有搞錯?”
“前幾天我和我的侍女小雨在街上遇見了周大炮,小雨一眼就認出了他。原本我也沒有報仇的心思,但那周大炮看見小雨後,居然還有要把小雨奪走的心思。小雨雖然是我侍女,但我視她如妹妹,所以這個仇必須得報。”
楊草覺得自己今天很奇怪。平時的他話不少,但那都是對熟人。若是一個陌生人,他絕不會有這麼多話,而且還是有問必答。可每當應採鵝問到他,他就會下意識的做出回答。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就因爲自己佔了應採鵝便宜,覺得理虧,就在她面前順從了?
應採鵝小聲道:“聽你這麼說,你倒還是挺有情意。”
楊草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微笑,道:“所以我不會再做解釋。小姐你信我,便信。不信我,我也沒辦法。”
“我信你。”應採鵝斬釘截鐵的說出這三個字。這是一種直覺,也是一種判斷,畢竟她現在就好好的坐在這裡,並沒有受到一絲傷害以及……真正意義上的侵犯。
楊草將應採鵝的血收拾乾淨了,在應採鵝身邊坐下,疑問道:“小姐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去年的新英會,你和劉穎的那場決賽,我看過。”應採鵝不想告訴楊草自己的身份,她突然生出了一個奇妙的想法。
本來自己不是和劉繡商量着,要把陰陽八衛甩開,自由自在幾天嗎?她已經想好了甩開陰陽八衛的計策,也想好了再把劉繡甩開的計謀,但在前一晚卻發生了那樣的事,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可是,若是換個角度去想,現在的自己不正是恢復自由身了嗎?
雖說旁邊還有個楊草,但楊草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會用平常心對待自己,不會因爲自己是什麼人物而對自己特別照顧,亦或是有什麼其它的企圖。
雖然暫時還不知道應家發生了什麼事,但應採鵝顧不上了。她在應家的時候,她是家主,她就得爲應家大大小小的事務操心。現在她不在應家,她只想自由自在的活幾天,在這幾天裡,她要忘記自己的家主身份,哪怕家裡發生了再大的事,都和她沒有關係。
她要爲自己活幾天,哪怕只有一天都好!
這幾天過後,自己把往後的一輩子生命都貢獻給家族都無所謂!
但我只要幾天的自由!
楊草問道:“你看過那場決賽?你是哪的人?”
應採鵝道:“蘇城人。”
楊草點點頭,也不再多問了。這讓應採鵝感覺非常好,但又忍不住好奇,道:“你怎麼不再問了。”
楊草道:“我沒什麼要問的了。”
“你不怕我騙你?”
“你能騙我什麼的?是我把你從周大炮手中救出來的,難道這是你和周大炮布的局不成?”
“呵呵……”應採鵝終於也笑了,道:“是這個道理。”
“今晚我們在這裡再呆一晚,明天我送你回去。”楊草道。
“爲什麼今天不回去呢?”應採鵝故意問道。
“我殺了人,得躲一躲。”
“真刺激!”應採鵝提議道:“既然今天不用回城,那你就帶我去外面逛逛吧!我從小就在蘇城長大,還沒怎麼出過門,對外面很好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