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戒中,鎮妖塔下,屹立着一個身高一丈有餘的高大黑色屍妖。這屍妖有一顆圓圓的頭顱,銅鈴般的大眼睛,臉上大大小小有多處腐爛的傷疤。一絲絲綠色光芒從那些傷疤中飄出來,飄在腦後化開,變成一顆顆綠色的顆粒,一點一點的融入銀色光華之中。
小龍雙眼射出興奮的光,大喜道:“木魂境!太好了,屍妖的修爲居然保留下來了!”
楊草也發現了從周大炮體內釋放出來的木魂力,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小龍,你的意思是,以後周大炮就是木魂境魂客了?”
小龍猛點頭,道:“沒錯!還以爲他強行奪舍,會毀了屍妖的修爲。就算沒有毀掉,修爲也會受到影響而下降。卻是沒有想到,他居然讓屍妖的修爲完全留了下來。”
“這是天意啊!”楊草滿意的看着周大炮,讚賞道:“大炮,你很不錯,直接晉升到木魂境,成爲鎮妖塔下第一妖兵了。”
周大炮望向楊草的眼中充滿尊敬與感激,在他快要灰飛煙滅的時候,是楊草極力主張救他,那時他的生命精華逐漸流逝,但神志卻是非常清楚,楊草和小龍的對話他聽的清清楚楚。本來他被楊草斬殺,雖然技不如人,但也不是完全服氣。可當楊草和劉繡作戰,展示出了那麼多手段,他便知道,就算自己再和楊草戰上十場,百場,也絕對不是對手。
既然無力反抗,那就全心全意的臣服吧!有了這個心思,周大炮便想着在楊草面前邀功,看楊草這架勢,以後還要收復很多妖魔鬼怪進入鎮妖塔的,若是得到楊草的寵信,以後未必就比在人界混的差。基於這種想法,纔有了周大炮不聽使喚便對劉繡使出殺招的局面。
前世姻緣已被求索劍斬斷,雖是再世,但這個再世卻是楊草給的。周大炮雖是惡人,但不是蠢人,他明白這個道理,更清楚自己這一世該做什麼。
楊草卻不知道,他這無意之舉,卻已改變了自然法則。
周大炮被斬殺了,靈魂本該下到冥界,從此和人界斷絕所有聯繫,無論是在冥界做一普通小鬼,還是在冥界爲官,又或是轉世重生到另一界,那都自有冥界的一套程序來處理。
可楊草,已經代冥界行其事,主宰了周大炮的生死。
這是冥界的大忌!
當然,若楊草有巨大神通,神通大到讓冥界要對其下手也得斟酌斟酌的地步,那自然是可以這樣做,天不怕地不怕。這世上也從來不缺乏這樣的人物。但偏偏,楊草還沒有這個實力。
若是這件事能不被冥界那些掌權者所知也就罷了。若是有一天被他們知曉,那楊草便得承受冥界之怒!
可惜的是,楊草閱歷太少,還不明白。小龍繼承母親的記憶精華里也沒有這部分的記憶,也不知道這些事情。所以他們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闖下了彌天大禍。
“屍妖”周大炮虔誠的說道:“吾主,這全都是拜你所賜,是你給了我再生。”
楊草笑笑,對周大炮的態度很滿意。他雖然是個溫和隨性的人,但該威嚴的時候,他絕不會賣乖。因爲他清楚,他就是浮生戒中的神,以後浮生鎮妖塔下還會招來更多的妖兵,他必須要豎立起自己的絕對權威。
“你的魂術不適合做急先鋒,在需要你的時候,我自會喚你。另外,你在小龍的指導下,把你的炮系魂術做成魂術球,我非常感興趣。”
“是!”
楊草從小龍那裡得知,以他現在的手段,學習魂術根本不需要那麼麻煩,只需要通過浮生鎮妖塔將其製作成魂術球,然後自己注入識海里,就能掌握這套魂術了,這倒是省了不少事。
熊抱的個頭也很高,但也比現在的周大炮矮了半個腦袋,他拍了拍周大炮的肩膀,不平的說道:“原本我纔是鎮妖塔下第一妖兵,現在他一來,我就成老二了!真他熊奶奶的不爽啊!”
“呵……”楊草搖頭道:“熊抱,你怎麼會是老二呢?周大炮是我鎮妖塔下第一妖兵,你卻是鎮妖塔的副塔主啊!”
“對啊!”熊抱烏溜溜的眼睛放着光,拍着腦袋,大笑道:“對啊!我是副塔主啊!僅次於龍塔主下的副塔主啊,哈哈!”
“嗯,你們從此以後都是鎮妖塔的元老,要彼此扶持。正如小龍說的那樣,我不會一輩子窩在這個小地方,總有一天,我要去追尋更寬更廣的天地。到那個時候,還有很多事情要你們做!”
“是!”楊草這一番話說的雲淡風輕,但卻是豪氣干雲,小龍熊抱和周大炮都是一陣興奮激動。
浮生戒裡的事情處理完畢,楊草將精神力收回。這時剛好聽見耳邊傳來的呼喚聲。
“楊草,楊草!楊草?”
楊草緩緩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一張充滿童趣,卻又嬌豔可人的臉。這張臉上帶着甜甜的笑,就和她的聲音一樣,甜到了人的心裡,好聽到了人的骨髓裡。這脆如銀鈴,甜如鮮蜜,嫩如新嬰的聲音,似乎也只有這樣的容貌才配的上。僅僅只是喚着“楊草”二字,就能讓人如墜夢裡,以爲是在不真實的夢中正在和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女人邂逅。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是那個女人極致的美麗。
她的睡裙已從身上拿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青色衫子。青衫外裹着一件火紅色的皮裘,腰間繫着一根橘色腰帶,在腰間繞了三圈,將腰部勒得緊梆梆的,更加凸顯出她身體上最爲引人注目的部分。那一對靜如處子動若狡兔的事物將青衫漲的鼓鼓的,若不是外面還有一件皮裘,彷彿只要她隨意一抖動,那對事物就會將青衫撐破蹦彈出來。這樣難怪,若是她選擇龍敏穿在裡面的衣服倒也還好,到底龍敏發育成熟倒也還有些份量,可偏偏她選擇了劉繡。三人中,在某方面和應採鵝比起來,劉繡幾乎就是沒有。
人靠衣裝,女人更要靠衣裝。雖然套着一件睡裙的應採鵝已經夠吸引人了,但經過這一番的衣着搭配,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楊草只覺得出現在眼前的是驚鴻一瞥,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真……真美。”
應採鵝疑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真美。”
“呵呵!”應採鵝捂嘴笑笑,故意再問道:“你說什麼?我還是沒聽見。”
楊草嚥下一團口水,加大音量說道:“我說……這衣服真美。”
應採鵝討了個沒趣,向楊草嘟起嘴,冷哼一聲。
情竇初開的情緒剎那間在楊草心中滋生出來,楊草突然間覺得,這個女孩子,真的很可愛。
“好了,我現在衣服也換了,我們走吧!”應採鵝提議道。
楊草在其它的衣服上一掃,收進了浮生戒,道:“這些給你換洗。走吧!”
“對了,我們去哪?”楊草問道。
“我也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吧!”應採鵝道。
楊草皺眉道:“是你想出來玩,總該有個地方吧?比如說,你覺得哪兒好玩,或者有一直想去的地方?”
“只要出來了,去哪兒都好玩!”應採鵝天真爛漫的笑道。
這時候,應家家主徹底不在了,在楊草身前蹦蹦跳跳的,只是一個調皮活潑的小女孩。
大雪紛飛,一片片雪花真如鵝毛般,一片片層層疊疊的在雪地上堆積起來。
破祠堂裡的火光,逐漸小了。
此時此刻,那些在蘇城裡忙忙碌碌的人們又有誰會知道,在城外這間破舊連避雪條件都難以談得上的破祠堂裡,會躺着兩個近乎於赤裸的冰凍美人?
這便是楊草式的懲罰。對於女人,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他不想殺劉繡,因爲對於劉繡,他有愧。他依然記得,在那個蕭瑟的夜晚,在那個黑夜被血光映紅的深夜,一個白衣飄飄的小女孩站在他的面前,舉着一把劍,求他放過她的家人。
他清晰的記得那個畫面,每一張臉,每一個人,每一句話。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答應了那個女孩。
然而,他帶給她的,是一片血光。
他也不想殺龍敏,他知道龍敏對他沒有深仇大恨,龍敏對他的這個襲擊充其量也只是同窗間“友善”的問候,是天下無數書院裡都會常常出現的一幕。儘管龍敏的手段有些恐怖,儘管龍敏的過份手段可能會導致楊草死亡,但楊草清楚,龍敏的本意並不是要殺他。
所以,他沒有必要殺掉龍敏。
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或許不對,斬草要除根,殺伐要果決,哥哥一直就這樣教他。可他摸摸自己的良心,自己真的做不到。
或許以後經過無數次戰鬥的磨礪,看慣了人世間的生老病死,他會變得麻木,他會變得冷血,他不會再恪守本心,但至少現在,他還是他自己。
楊草很清楚自己的內心感受,他沒有選擇改變,也沒有刻意去堅持什麼。
一切,隨意,隨心。
在祠堂中燃燒的火焰,時而如蛇形飄舞,時而如一張爪子向上抓着撓着,時而像即將潰散一樣漂浮拉扯。最終,火焰降至最低,“噗”的一聲,在寒風中消失。
劉繡眼睛睜開,臉上的肌肉微微一抽,神志剛一恢復,立馬從地面上蹦起來,腳掌着地,警惕的環顧四周。
感受到四周沒有危險後,她忽然發覺自己的身體很輕鬆,這種輕鬆的感覺就如同沐浴過後,睡覺之前的那種輕鬆……
“啊!”劉繡朝自己胸前望去,頓時大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