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詭異的一幕,楊樹將水壺一扔,連忙踏着劍梭飛了過去。
當他來到那漩渦上空的時候,只看見楊草的一隻手,而那隻手也以極快的速度被戈壁吞沒。
碎石漩渦只是出現了很短暫的一段時候,便又恢復平靜。
楊樹落在,站在楊草消失的地方,用力的吹打地面,卻沒有絲毫反應。
“這是怎麼回事!?”
楊樹高喝道。
這時,一個靚麗嫵媚的女人身影從遠處飛來。看見楊樹後,連忙落下。
“楊樹,可算找到你們了!”
朝這個女子望去,楊樹連忙行禮,道:“六尾前輩!”
六尾鬱悶的說道:“都和你說了好多次了,不要喊我前輩。”
楊樹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弟弟……我弟弟被捲進這地底了!”
六尾朝地面望了一眼,鄭重的說道:“魔宗宗門已經開啓了!你們快隨我回去,與王爺匯合!”
“魔宗宗門!?”
“嗯!魔宗宗門的開啓方式非常詭異,沒有人知道它的運行規律。你弟弟肯定已進入魔宗了,你在這裡是等不到的!快隨我回去,王爺有重要的事交代!”
“是!”
楊樹擔憂的朝地面看了一眼,一時有些茫然失措。
這突然的變化來的太快,剛纔還和趙無忌在談笑風生,轉眼間楊草和劉繡就不見了。
這魔宗的兇險果然令人防不勝防!
……
……
怪石林立如同山洞的幽暗之地,一根根鐘乳石或從地底鑽出來,或從頂上垂下來,發出或紅或黃的微光。洞中很潮溼,有很多陰影,那些陰影並不是人,而是一個個到處亂竄捕捉不到身影的怪物。
洞中雖然幽暗,但因爲有那些微光,所以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就算是個普通人來到這裡,也能保證視線十米內的清晰。尤其是在洞中的一個角落,正散發着越來越劇烈的火光,彷彿正在燃燒一般。
楊草一睜開眼,便看見了這陣火光。他向四周望望,劉繡正躺在他的腿上。
一股強烈的念頭吸引着他向那火紅中走去,他沒有叫醒劉繡,而是將他平放在看似柔軟的石頭上,鑽進了那團火光之中。
一進入火光中,楊草頓時全是發燙,一股股炙熱不停的擊打着他的身體,彷彿要鑽入他的五臟六飛雪山氣海,和體內的魂力拼殺戰鬥。
“這是什麼地方?”楊草腦海裡剛有這種念頭,突然看見了一個人。
這是一個躺在石壁前的老者,全身白衣,面容蒼老。
楊草連忙奔跑過去,蹲在那老者身邊,大聲道:“師父!”
楊草狠狠的捏了自己一把,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裡找到了塗大先生。
塗大先生微微眯着眼睛,對楊草點了點頭,道:“你來了……這或許真是我們師徒的緣分,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你。”
看着塗大先生的模樣,楊草猛的一愣。
他很清晰的記得,塗大先生雖然年老,雖然背駝,但那一雙眼睛非常有精神。可現在,連這雙唯一證明他不老的眼睛也暗淡下來。而且看他此時的模樣,彷彿受了很重的傷,竟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師父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
“他是你徒弟?”突然間,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楊草猛的回頭望去,發現在自己身後,那靠近洞口的地方居然坐着一個老者。那老者的衣着破破爛爛,一頭長髮蓬亂窩囊,也不知道究竟有多久沒洗過澡,沒換過衣服。尤其是他的眼睛竟然是兩個黑色的空洞,更是顯得面目猙獰。
這個老者,居然是個瞎子。
塗大先生道:“我徒弟,唯一的徒弟。”
老瞎子道:“那看來並不是什麼好事。”
塗大先生沉默。
老瞎子接着道:“你膝下無子無女,又只有這一個徒弟,若是他死在了這裡,你就真的無後了。”
塗大先生道:“他是我家少爺。”
老瞎子頓了一下,然後會心一笑,道:“我和你都已經成這個局面了,你還何必拿楊居正來嚇我。”
“也對,帥破地是出了名的魔宗瘋子,十年前就不曾怕過任何人,現在儘管成了瞎子,想必也不會怕誰。”
楊草頓時用驚愕的目光朝那老瞎子望去,那個現在魔宗的最強者,現任魔宗宗主的親叔叔帥破地,居然就是這樣的一個老人?
他被世人稱爲魔宗瘋子,現在已從瘋子變成了老瘋子,仔細看去,他身上每一根頭髮身上的每一個蝨子的確都打上了瘋子的烙印。
楊草不由警惕起來,用自己的身體攔住塗大先生,發自本能的保護師父。
塗大先生是何等厲害的人物,楊草心裡清楚得很。現在這個瞎子居然把師父困住,可見他的實力也達到了驚人的地步。
“到了你我這種境界,有沒有眼睛又有什麼區別?只是我沒有想到,這十年來你居然成長的這麼快。當初我那哥哥預言你日後將會取代楊居正成爲天下第一人,那時我還不信。但現在看來,我哥哥倒是看人很準。但是很可惜,你無法活着離開這裡了。”
“是啊!”塗大先生認可帥破地的結論,苦笑一聲,說道:“若是沒有被楊逍偷襲,險些喪命,你根本就沒辦法鎮壓住我。這大概就是天意吧。上天註定,我的壽命就在這裡……無法觸及到仙域……”
帥破地突然流露出得意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出現在他那張臉上便顯得極爲詭異,道:“楊居正導致鳳凰之子降世,動用了昊皇大地,施展了莫大的神通,想要逆天改命。他真把自己當成天下第一人,以爲靠着他的能力就能改變這個世界,卻沒有想到,盯上鳳凰之子的人除了他和鳳凰,卻還有我們。”
塗大先生厭惡的說道:“你們魔宗就是蟑螂,殺不絕,又特能噁心人。”
帥破地笑道:“只要我們成功了,哪怕被你再罵一句、罵一百句又有何妨?”
塗大先生搖搖頭,道:“你們也不一定能成功。楊逍此人看似心性單純,但其實是大智若愚,內心深處隱藏着龐大的野心。就算他和你們達成了什麼協議,日後也不可能成爲你們的傀儡,極有可能反過來黑你們。”
帥破地冷冰冰的笑道:“這一點就不勞煩塗大先生你操心了。我們的計劃,又豈是你能猜得透的?十年前,我們魔宗被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害得多慘!現在,也到了該你們償還的時候了。”
“咳——”塗大先生突然吐出一口鮮血,連忙在胸前結印,頓時一陣光芒從他體內迸射出去,在洞中化成點點星光。
帥破地冷笑道:“你撐不了多久了。塗大先生,我還是真爲你感到可惜啊!世人只知道朝廷前有一個楊居正,後有一個小皇叔,卻不知道你塗大先生並不比他們兩人要差。”
塗大先生淡淡的說道:“我只是一個奴才。”
“你就是一個迂奴!”帥破地罵道:“就是因爲你是楊居正的奴才,而且還跟隨他這麼多年,所以世人總以爲你要比楊居正差一些。但我們卻是知道,楊居正除了手上的資源比你多,其實力根本就不在你之上。”
“主子一直比我強。”
“胡說!楊居正已是雷劫,你不一樣也是雷劫!”
塗大先生突然問道:“十年過去,你也經受了天劫,如今是火劫,還是罡劫?”
帥破地道:“你怎知我不是雷劫?”
“雷劫之人,與我都有感應。”
“原來如此。”
塗大先生搖搖頭,突然笑了起來,道:“所以說,這就是你的無知了。就算我和主子都是雷劫,但我們的差別也是巨大的。”
“什麼意思?”
“若你有幸到達那個領域,你自然就知道了。”
帥破地雖然眼睛已經瞎了,但此時那黑色空洞中彷彿冒出了熾熱的光。
楊草這才醒悟過來,原來塗大先生和帥破地看似無害的坐着,豈是兩人一直在戰鬥!
“師父,你們現在是在僵持不下嗎?我有什麼辦法能幫到你?”楊草突然問道。
塗大先生認真的說道:“我們只是老朋友敘舊罷了。過少爺,你快走吧。”
楊草道:“既然是敘舊,那我就在這裡陪着師父,然後一起出去。”
帥破地笑道:“你有一個好徒弟。”
塗大先生道:“所以我此生足矣,死而無憾。唯一遺憾的是,這件差事我沒有爲主子辦好。楊逍一來到這個世界,龍血大陸的血靈便自稱陰神,他又受到那麼多的誘惑,居然膽大到了對我出手的地步。這一點,我真是沒有想到。”
帥破地道:“何止是你,我想連楊居正和鳳凰也絕不會想到。”
塗大先生嘆道:“我大概已經明白真正的天災是什麼了。”
“明白的太透徹並不是一件好事,這說明你離死亡更近一步了。”
“能死在你的手上,也不算是一件丟人的事。”
“不過我會讓你更痛苦一些。”
說着,帥破地偏過頭,若是他還有眼睛的話,此時目光一定已經落在了楊草身上。
塗大先生嚴肅的說道:“你我的恩怨還沒有走到這一步,你又何必結更大的怨呢?”
帥破地道:“今天在這裡發生的事,沒有人會知道。”
楊草已經隱隱明白,這個帥破地似乎要對自己下手。
“楊草,你在哪裡?”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了一道聲音。
“嗯?還有人?!”
帥破地陡然間說了一句,然後空洞的雙眼中射出一道扭曲的氣流。
此時劉繡剛好從山洞進來,眼看那氣流就朝她射去。
而她自己也看見了那道氣流,頓時嚇得臉色慘白。
楊草已經動了,將劉繡狠狠推開。
砰!
那氣流打在了他身上。
“過少爺!”
塗大先生低喝一聲,看着躺在地上已是不省人事的楊草,轉過頭對帥破地道:“三蠱幻術!”
“沒錯。”帥破地笑道:“你的徒弟已經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