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夫人用一種“裝,你繼續裝”的眼神盯着楊草,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細縫,道:“你以爲你不承認,我就不知道是你做的麼?”
見楊草和卞夫人之間的火藥味非常濃烈,楊精插話道:“大夫人,大哥和卞姐都是你的心頭肉,他們失蹤了,最擔心的肯定是你。但同樣的,這件事對於我們國公府來說都是一個噩耗,我心裡也很不好受。魔宗在荒漠,荒漠即魔宗。此去荒漠一行,兇險異常,依我看,導致他們失蹤的原因其實有很多,你爲什麼非要懷疑楊過呢?再者,楊過也是國公府的人,懷疑也不應該懷疑在他身上。”
和楊精說話,卞夫人的語氣稍稍柔和了些,道:“精兒,你可能還不知道。楊過和卞秋雲之間有過節。”
“喔?”楊精朝楊草望去。
楊草聳聳肩,冷笑道:“不是有過節。而是有死仇。”楊草朝卞夫人望去,道:“卞秋雲曾經在大夫人的授意下,前來殺過我。”
楊精的神情頓時一凜,驚道:“有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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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夫人道:“休要聽楊過胡言亂語!秋雲哪裡是要殺他,只是來到府上後,得知略兒在他手中吃了虧,只是要替弟弟出口氣罷了。”
楊草冷笑道:“好一個只是出口氣。若不是我應對得當,這口氣就讓我沒命了。”
“那是你們小輩之間的事,爲何要污衊我說是我授意的?”在楊精的詢問和驚訝中,卞夫人看出了楊精並不是完全無理的站在楊草那邊,卻也是一個可以爭取的對象。若是把楊精爭取過來,再聯合楊韜楊武一起對楊草職責發難,那楊草在國公府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說到底,卞夫人還是想要楊草的命。但卻不是在國公府裡要。畢竟在府裡發生了這樣的事,無法向楊居正交代。可若是想把楊草趕出去,那楊草再出了什麼事,她也能夠推脫了。身爲一個魂客,在外面哪能沒有一個半個仇人?魂客喪命於仇敵之手,那可是魂客世界每天都會發生的事。卞夫人用心歹毒,爲了替兒子和侄女報仇,她已決心要至楊草於死地。
卞夫人看着楊精,用一種儘量顯得誠摯的口吻說道:“楊過既然已和秋雲結死仇,那麼秋雲的失蹤和他有關,也就解釋的通了。”
楊精沒有和卞夫人多說什麼,而是問道:“老八,是你做的嗎?”
楊草坦然的面對楊精的目光,道:“五哥,那卞秋雲在玉京找過我,那一次我就險些被他殺死。後來我隨冠軍侯軍隊進入荒漠,曾在荒漠之緣和她相遇過。”
“喔?那一次,你與她怎樣?”
楊草簡約的把自己和卞秋雲交戰的事情闡述了一遍。
聽完楊草的敘述,楊精將事情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又問道:“最後你放了她,沒殺她?”
楊草微微一笑道:“手指頭都沒碰過。”
卞夫人道:“精兒,莫要被他騙了,這小子狡詐的很!”
“哼!”楊草冷哼一聲,說道:“當時在軍營裡有那麼多雙眼睛看着。若是有懷疑,可以去詢問。而且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什麼秘密。”
楊精點點頭,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對卞夫人說道:“卞姐心性驕傲,桀驁不馴,是卞家堂堂大小姐。莫說在楊過這些小弟面前,就是在我面前,在大哥二哥面前,也是一副大姐頭做派。她在軍營裡被老八打敗,而且還是當着那麼多下屬的面,想來很是下不了臺。另外對於魂客心境的事情,大夫人怕是不太瞭解。卞姐已是大魂丹境,而楊過那時只是小魂丹境。卞姐以高境界敗給了楊過,這對她的心性是會造成嚴重打擊的,對日後的修行也會產生極大的影響。”
說着,楊精朝卞雄望去,道:“這一點,鬼手先生應該是能夠體會的。”
卞雄微微一愣,隨即朝卞夫人點了點頭。
楊精接着道:“既然如此,卞姐很有可能因爲這一戰而一蹶不振,無顏面對世人,從而去找個安靜角落冷靜去了。生死應該都還掌握在她自己手中。她想出來時,或許也就出來了。若是想不明白,不想出來,那我們恐怕是找不到她的。”
聽完楊精的分析,許多人都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楊精的確分析的很有道理,讓許多人都沒有話說。
可楊精越是這樣說,楊草便越驚讚於卞秋雲的自愈能力。當初他把卞秋雲擊敗,也曾想過卞秋雲怕是會因此而一蹶不振,修爲再也難以寸進。卻是沒有想到,卞秋雲卻因爲那一戰而成就本命魂丹。這樣的心性,這樣的天賦,這證明卞秋雲是個魂術天才。只是她找到了一個令她絕望的對手。
她從大魂丹境進入了本命魂丹境,卻沒有想到,楊草已是從當初的小魂丹境進入了本命魂丹境。因而她被楊草所鎮壓。
對於卞秋雲的下落,楊草是必須要隱瞞,因爲那牽扯到了他太多有關於浮生空間的秘密。
楊精分析的有理,說的都是道理,並沒有偏向於楊草那邊,顯示出自己的公道。
卞夫人無奈,咬着牙繼續說道:“那楊文呢!楊文的失蹤你怎麼解釋!”
看着卞夫人那堅定的神情,楊草知道,卞夫人怕是有備而來的。
於是楊草坦言道:“我和楊文的確有過一戰。”
卞夫人冷言道:“你何止與楊文有過一戰!黃將軍傳來消息,楊文在追殺燕軍將領時,你從中阻攔,居然幫助燕軍來對抗朝廷的軍隊。不但如此,你還請來了妖軍和鬼軍,逆天而行,用妖道鬼道對抗人道!黃將軍說,那一戰軍中犧牲了許多將士,若不是他有諸多魂器護體,也慘遭不幸了!楊過,國公身有要務在皇宮支不開身,若是讓他知道你有這番作爲,你也脫不了干係!”
見楊精正看着自己,楊草知道自己需要給他一個解釋,道:“我救的那兩個人就是我的兩個哥哥,楊樹和趙無忌。至於妖鬼聯軍……小龍,閻和周大炮他們你也都見過。當時以我和兩個哥哥的力量根本擋不住朝廷軍隊,只能藉助妖鬼聯軍的力量。”
楊精沉默不語。他當初和楊草初次見面的時候就說過,作爲一名魂客,要注重修行,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用在修行上,什麼朝廷和燕王府那亂七八糟的戰爭不要去攙和。後來,經過楊草的介紹,他認識了楊樹,認識了趙無忌,也認識了小龍和閻,並且一同追殺楊逍,多少也建立了一些戰鬥之誼。
而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楊草和楊樹趙無忌的關係之親密,知道楊草心中的哥哥是他們,而所謂的國公府的哥哥不過都是一些稱謂罷了。
他試想,若自己是楊草,在荒漠上遇到了那一幕,怕是也會不顧國公府而去幫助楊樹和趙無忌的。
於是楊精沉默。
卞夫人道:“黃將軍說,你和楊文離開軍隊選擇單獨決戰。那一戰過後,楊文就此失蹤了,難道這事會和你沒有關係?”
楊精再次朝楊草望去,眼神中多出了一股嚴厲。
楊草明白這嚴厲目光的意味。
楊樹和趙無忌是你楊草的哥哥,你要保護,你做的很好。
但楊文卻是我楊精的哥哥,現在他的生死,你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交代?
楊草思索片刻,隨即釋然。
他沒有隱瞞,將自己和楊文交戰的情況說了一遍。
包括楊文爲了建造了墳冢,將他壓在石山下。以及他境界突破,將墳冢還給楊文,又將他壓在石山下。
“我沒有直接殺楊文,而且我也不認爲他會就這樣輕易的死了。”
聽到這裡,卞夫人頓時哭了起來,撕心裂肺的喊道:“楊過,你簡直是個畜生!你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你大哥困在山下,居然揚長而去,你這不是要他性命是什麼?”
楊草堅持自我,並沒有對卞夫人表現出一絲畏懼和同情,道:“和卞秋雲對待我一樣,也是他先要殺我。是他爲我建造了墳冢,是他先把我壓在石山下。若不是我境界突破,我現在怕是已成石山下的一對白骨了。”
聽到“白骨”這兩個字,卞夫人的心情更加激動起來。
石山下的白骨,石山下的白骨,如今石山下埋葬的是誰?是他的兒子楊文!那這石山下的白骨,說的豈不就是楊文?
卞夫人頓時怒喝道:“精兒,你聽到了!他承認了!這一切都是他做的!文兒和秋雲的失蹤都和他有關!”
楊精微微低着頭,情緒彷彿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只是聲音壓得很低,道:“老八,你的確不該這樣做。楊文,畢竟是我們的大哥。而大哥,畢竟就是大哥。”
楊草誠摯的看着楊精,道:“我只是爲了活命。事實就是如此,五哥只管憑良心辦事。”
“我做事是否要憑良心,用不着你來教。”楊精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轉過身,直面着楊草。
看到這一幕,卞夫人頓時看到了希望,連忙示意楊略和卞雄隨她一起來到楊草面前。
“楊過,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國公府是個有規矩的地方,你犯了錯,就要按規矩來辦事!”
“說的沒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誰犯了錯就要按家規來辦!”突然之間,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聽見這個聲音,衆人就知道是楊二爺來了。
“二哥!”楊草、楊精和楊略同時對楊韜施禮。
楊韜站在楊草和卞夫人中間,神情非常莊重,厲聲道:“大夫人,這件事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你作爲長輩和大哥的親母,恐怕不好插手。世人都道我楊老二最講規矩,這件事交給我來辦,你可信得過!?”
卞夫人沉思片刻,目光在楊草和楊韜之間來回望,並沒有發生什麼異樣,便點了點頭,道:“韜兒你辦事,我當然放心。但此事非同小可,你大哥和秋雲妹妹至今生死未卜,我心裡這個痛你是明白的,你一定要辦得仔細些。”
楊韜點點頭,又朝楊草望去,厲聲道:“老八,我辦事,你可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