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個什麼!”黃大一白了楊草一眼,道:“千萬不要小看山劫寨的實力。那個寨子裡的魂客,比整座崑山的村莊加起來的魂客還要多。聽說他們的大當家,是一個水魂境魂客!我們山外村的實力,和他們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屁。他不動我們,表面上對獵頭還有些客氣,那是不想和我們這些稍稍有武力的村子撕破臉。你想想,若是整座山的人都被他們屠殺了,那他們吃什麼?那樣豈不是殺雞取卵嗎?”
聞言,楊草頓時懂了,山劫寨等於就是一個養雞的人,每年靠雞給他生蛋,順便殺那麼幾隻瘦弱的雞吃肉。可若是一下子把雞都殺完了,那還靠什麼生蛋?
想到這裡,楊草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以前在九龍鎮的生活。那時的趙家、劉家還有其他鎮子上的一些小家族,不就是和崑山中的這些村莊一樣嗎?別說什麼五行境魂客,就是塑體境第七重第八重都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而現在的山劫寨,不就是當年的鬼煞門?鬼煞門門主西門賀,一個火魂境魂客,在九龍鎮人們的眼裡,那就是神一般的人物,完全不可抗拒。
楊草心裡苦笑,自己經歷了這麼多事,彷彿是經歷了一個輪迴。從小家族的鬥爭發展到荒漠與魔宗的對抗,再到朝廷江山乃至整個人道變遷的大事。可到最後,似乎又回到了起點。
“你在想什麼?”黃大一見楊草有些出神,微微彎下腰問道。
“沒……沒什麼。我在想……這些無惡不作的賊匪真該死。”
黃大一微微一愣,竟哈哈大笑起來,道:“這世上該死的人太多。可偏偏,該死的人卻最不容易死!”
見楊草似乎在發愣,黃大一走到楊草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用溫和的語氣說道:“別擔心,心裡不要有負擔。獵頭在這山裡還是很有面子的。只要你們去了,我估計也打不起來。”
楊草鄭重的點點頭,心裡卻是在冷笑。
大當家不過就是一個水魂境魂客,若是自己改變一下身份,心裡還真是沒有任何負擔。
對於如今的楊草而言,要殺死一個水魂境魂客就如同踩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當然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九大神龍王傳人之一,血族重點尋找的對象,若是出現在這崑山中,該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怕是朝廷知道了,會平了這座山,將所有村莊連同山劫寨都屠殺的一乾二淨吧?
就不說神龍王傳人這個身份,楊草只要暴露出本命魂丹境的身份,這崑山只怕都要搖一搖。
本命魂丹境巔峰,那是最接近化神境的魂客。在這些山野之人的眼裡,就如同天生的諸神一般。
楊草這種想法不是自誇,因爲他也是從小鄉鎮裡走出來的,在自己還沒有成爲魂客的時候,別說本命魂丹,小魂丹,就是一個五行境,那都感覺和神一樣。
這一點,他從六子說起魂客時的那種眼神中就能感受到。
“黃大哥,小鵝還……在家等着我,這回恐怕已經做好早點了,我先回去。”
“去吧!嘿嘿,你倒是個傻人有傻福的傢伙,娶了那麼好一個俏媳婦。”黃大一嘿嘿嘿的笑道。
楊草又摸了摸後腦勺,這才一溜煙的走了。
那把大弓看上去少說也有五六十斤,這回被楊草扛在背後如同身上無物一樣,黃大一嘖嘖稱奇,道:“小傢伙雖然傻,但力量倒是真大啊!”
……
……
三天後,獵頭果然履行了對果溪村的承諾,挑選了五十個獵人隨他一起去果溪村。山外村的所有獵人加起來也沒一百個,五十個獵人加上獵頭自己,幾乎已經是山外村的九成力量了,看得出獵頭爲人也很仗義,是用心在幫助果溪村,不是敷衍了事。
這被挑中的五十個獵人中,有六子,但沒有楊草。楊草本身人傻,箭術也不精,並沒有入得獵頭法眼。
楊草和應採鵝還有村子裡的所有人都聚集在村口,目送着獵頭和五十個獵人離去。楊草對山外村的感情也基於此,覺得這個村子的感情非常淳樸,大家生活在一起,那就真像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越是如此,楊草對蘇城趙家和母親便越是想念。
卞夫人說他不是楊居正的兒子,劉淼也猜測他不是楊居正的兒子,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這對他來說已經不在乎了。生有情,那是天賜予的感情。養更有情,因爲那是人創造的感情。楊草心裡早有計較,無論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他最親最愛並當爲一生親人來看待的,就是蘇城趙家。
趙成城,趙鐵,趙無忌,趙有靜……他們纔是自己的親人。
楊草很想他們。
噠噠噠噠噠噠——
獵頭帶着獵人們才走出去幾步,正在回頭和村口送別的村民揮手時,村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是腳步聲。
由遠至近的腳步聲。
聽見這陣聲音,獵人們都停止了繼續前進,聚集在村口的村民們也都向遠方眺望。
不一會,一羣手握刀斧棍錘的人朝村子小跑過來,一眼望去,也有四五十人。只朝前排的人望上一眼,便能看見一張張凶神惡煞的面孔,感覺氣勢非常有壓迫感,彷彿是一陣烏雲壓了過來。
獵頭的眉頭頓時緊鎖。
這時村口的村民也在議論紛紛。
“是山劫寨的人!”
“他們怎麼來了?”
“他們不是去果溪村嗎?”
“……”
議論讓人心慌,這羣惡賊的到來,讓原本充滿溫情的村口變得有些混亂。
楊草拉着應採鵝的手,目光也緊緊盯着前方。
見山劫寨賊匪放慢速度,獵頭舉手,示意獵人們排開陣仗,自己卻是做出迎客的架勢,帶着兩個獵人走向前去。
爲首一個賊匪人高馬大,一臉黑的有如煤炭,一隻眼睛有很嚴重的傷,但眼珠子卻還在轉,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瞎的。
他仰起頭,用倨傲的眼神看着獵頭,高聲道:“怎麼?早知道我們要來嗎?這陣勢就擺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