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您認爲匡復國家應該從哪一步做起?喝酒嗎?”翼朔雪看到明楓只是喝酒,彷彿全然忘記了昨天立下的雄心壯志.
可是,匡復一個早已經滅亡數十年的國家,既沒有舊臣的幫助,也沒有別國的支持,那真是白手起家,談何容易?
明楓也不回答,只顧自斟自飲.
翼朔雪冷笑道:“昨晚的雄心壯志,到了今天全部變成酒下肚了.只怪我翼某看錯了人……”說完就要拂袖而去,,明楓卻品着酒道:“朔雪,你認爲是挑動三個領主內戰,我們漁翁得利好呢,還是我們自己着手組建一支軍隊好呢?”
且不談這個提議有多粗淺,翼朔雪想想卻覺得明楓至少用心思考過這件事,氣也消了不少.於是又坐下來道:“目前三領主剛剛結盟一致緝捕你,短時間內不會反目.”
“那我們豈不是要白手起家?”
翼擺擺手道:“白手起家倒也不必,在雅比斯疆域周圍有一些小領主迫於雅比斯的強大被迫稱臣,新月政變後又紛紛獨立,但他們仍然處於被三領主吞併的威脅中……”
“你的意思是藉助他們的力量爲我復國?”明楓恍然大悟.
“不錯,雖然他們各自的實力不強,但是
將他們整合起來就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北國索利斯,終於陷入了久違的寧靜.彌絮公主去找安都拉學琴已是公開的秘密,街頭巷尾的議論也在熱潮之後歸於平淡.
唯獨守護北斗宮大殿的侍衛中彌散着不安而惶恐的情緒.
從一週前起,每天都有侍衛莫名其妙地失蹤,然後又總會在第二天拂曉前回來,那些失蹤的守衛照樣可以值勤,只是變得很少說話,即使偶爾開口也是支支吾吾,吐字不清,端的是金口難開.
而且他們目光呆滯,不飲不食,如同死人一般.
恐怖像瘟疫一般在北斗宮的侍衛中蔓延着,北斗宮有妖魔的謠言也以訛傳訛在皇宮私底下散佈着.
侍衛們急着想調離這個是非之地,可是上司根本不會同意.原本北斗宮值勤因爲可以見到陛下,一直是花錢才能安排到的美差,如今卻無人問津.
沒有人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調去北斗宮,而北斗宮又是索利斯的大殿,不能削減守衛的數量……
終於,在第四周的一個午夜,一個人在移星宮外拼命敲着雪壤的房門.“侍衛長,侍衛長,救命啊!”
雪壤猝然驚醒,翻身下牀,下意識地抓住牀邊的殉天劍,屋外傳來軟鞋踩在瓦片上的輕微聲音,對方顯然是個高手.
侍衛長穿着寬鬆的睡袍衝了出去,殉天出鞘化作一道藍光,自己則快步上前護在那人身前,虛空中一聲銳響正擋住一道直刺那人後心的奪命劍氣.雪壤反手揮出一劍劈向那個方向,只聽見磚瓦碎裂的聲音,那人顯然是一擊不成隨即隱遁.
雪壤再看身後護着的那人,才發現他渾身血污,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而且他正是北斗宮的侍衛.
“鬼,鬼……國……”那侍衛還未說完便一翻白眼昏死過去.
“國師?崖述他又想做甚麼?”雪壤扶住那人,不禁皺眉自問.
清晨的陽光灑在北斗宮前的平地上,一名銀髮少年穿着御賜的銀質白虎鎧甲握着一柄泛着藍光的長劍走進了中門.
正是索利斯宮廷侍衛長,高原第一劍客雪壤.
“我有要事求見陛下,請代爲通報……”雪壤走到北斗宮臺階下對着一名侍衛說.
“王與國師……正在議事,任何人……不得打擾.”侍衛冷冰冰地用劍擋住了上司,他說的話雖然並不連貫卻充斥着敵意.
“又是國師?”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雪壤的心頭,他一隻手撥開那名侍衛的劍喊道:“你們讓開!我有要事覲見!”
誰知臺階上傳來嘈雜的長劍出鞘聲.臺階上一陣長劍的寒光幾乎令人頭暈目眩.
“侍衛長,請……回吧.”侍衛再次說道.雪壤心一橫,橫起劍鞘將那名侍衛擊退數丈,仗劍就要闖入北斗宮大殿.
近百名侍衛面對高原第一劍客絲毫無懼,紛紛挺劍衝了上來.
而此時,北斗宮大殿內,樺池熵坐在王座上,,崖述跪在地上.
一君一臣的對話還在繼續.
“國師還是執意要勸孤發兵衛沃嗎?”樺池熵面帶憂慮道:“眼下的和平來之不易.”
崖述低語道:“衛沃是我國蕩平高原的最大障礙,眼下衛沃城防鬆弛,此時不除,今後必然後悔.”
“可是……”樺池熵沉吟道:“孤思考了很久,還是爲了北國的安定……而且,使衛沃這匹蒼狼向安都拉稱臣,那麼兩國之間百年的恩怨將一筆勾銷,倘若能與神之安都拉並肩馳騁高原……”
“難道您就甘心爲他人做嫁衣裳嗎?”崖述擡起頭,雙目炯炯有神。
北斗宮外,雪壤由於不想傷害那些侍衛們,反而陷入了苦戰。只見雪壤劍不出鞘,總是用劍鞘去擊打那些侍衛,可是那些侍衛無一不使出全身解數,彷彿面對的並不是頂頭上司雪壤而是一個意圖行刺樺池熵王的殺手。
“你們再不讓開,別怪我不客氣!”雪壤右手揮舞劍鞘逼退數人,將劍鞘換到左手,右手作勢就要拔殉天劍。
一些侍衛停住了,彷彿從剛纔的瘋狂中清醒了過來,可是更多的人坦然無懼迎着雪壤衝去。那些侍衛原本都是劍技平平,然後此時與雪壤對抗時卻劍如流星,招招奪命,幾乎都成了一流的劍術高手,甚至可以使用高階劍客才能使用的劍氣。
雪壤無奈,只得將殉天出鞘,炫目的藍光照徹整座北斗宮平臺。他仗着殉天的鋒銳,突入人羣之中,側身躲過一劍,手底長劍上撩,如同烈龍沖天一般崩散出無數殘破的劍刃斷片。
劍客隨着四散的碎片飛到空中,重心朝下,殉天劍在手中劃出一個炫目的藍色弧光罩住下方數尺範圍內,沛然殺氣如同一股旋風捲進了北斗宮大殿。
崖述猛地擡頭,心中暗叫不妙,雪壤還是追來了,那麼就爲眼前的一切增加了很多的變數。
“單方面撕破盟約好嗎?”樺池熵猶豫道,讓他將索利斯基業拱手讓人,說不可惜那是騙人的,可是不禪讓給安都拉,衛沃和索利斯之間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就難以避免,失去了這次來之不易的和解機會之後,兩國延綿百年的仇恨之火將越積越熾,最後燃燒盡兩個國家的一切。
樺池熵也很矛盾。
崖述默唸了一長串咒語,只見殿外的侍衛們彷彿中了詛咒一般,眼中赤紅若滴血,克服了對殉天的恐懼和對高原第一劍客的敬畏,涌了上來。
雪壤章法大亂,剛準備倒退一步重新擺開架勢卻冷不防身後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劍,雪壤忍住痛,殉天將那個侍衛連人帶鎧甲斬成兩段,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又一劍刺進了他的肋下,雪壤畢竟也只是凡胎肉體,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勉強使出護身劍法罩住身體,將近身的長劍盡數鉸斷,但他還是被狂暴的人羣淹沒了。
殿內的崖述,一絲得意的微笑掛在他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