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沃長皇子成凱被霧術牙陷害,逃離了衛沃皇城、
只是這廝雖然換下了皇族服飾,改穿了一套華貴的綢緞棉襖,可是卻帶上不少金銀細軟,又繫着名劍櫛風沐雨,竟然飄飄然忘乎所以了。
這位長皇子雖然遭遇了巨大的變故卻還是死性不改,只當是以前出使索利斯,再加上口袋有錢,路過一些名城還要逗留上一天,倒是認爲少了車騎和隨從自在了許多。
原本他身在皇宮錦衣玉食無憂無慮,此刻雖然是逃出了皇宮可成凱的奇怪卻還是改不了,每到一處總要住最好的客棧,一餐也要耗費十多個金幣,所以還沒到衛沃邊境,那離開皇城時鼓鼓囊囊的錢袋已經所剩無幾。
銀霜城,這座衛沃邊境最後一座中型城市已經屹立在成凱的面前。銀霜城後就是一座霜原要塞,隨後就是荒無人煙的千里冰原。雖然此時,冰原已經解凍,也有了一些來往的商隊,可是想弄一頓像樣的飯,還是相當困難的。
成凱牽着馬進了城,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他猛地一擡頭看見街邊最顯眼的一塊鏊金牌匾上刻着“玉棠居,仙人所”。成凱心中大喜,這麼大的氣派,想必是一家體面的大客棧。
成凱不禁加快腳步走到店門前,又見門框邊的石柱上刻着“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此時雖是六月,不太可能飄雪,但是冰原上還是咫尺天寒地凍,而且天色也漸漸轉晚了。
成凱搓了搓手,將手伸到青鬃戰馬的鬃毛下拍了拍坐騎的脖子說道:“我們今天就在這住上一宿,我吃個飽,你也吃個飽,明天還要趕過冰原去呢。”
長皇子走上前,將馬交給了玉棠居的夥計囑咐道:“用最好的燕麥喂。”那夥計是聰明人,見成凱衣着講究,談吐不俗,料着也是貴人,忙應和着將青鬃馬牽了下去。
成凱方踏進大廳,只聞見空氣中彌散着一股香味,用力一嗅分辨出是這味道竟然冰原一帶特有的美食,火鍋。那滿堂的食客將肉片時蔬下鍋時發出的“哧哧”聲攪得成凱腹中的饞蟲一個勁地嘀咕。
成凱也顧不上放行李,忙挑了一張乾淨的位置坐了下來,招呼夥計上酒上菜。
“先點一道‘油燜熊掌’……”成凱不禁吞了一下口水:“一份‘山雉菌菇堡’,一份‘香草薰鴨肝’,一份‘清蒸鹿糜’……呃,你們還有什麼好菜?”
小二恭維道:“客官真是行家,連點四道菜都是小店的招牌菜,不知小店的火鍋您有沒有興致嘗一嘗呢?”
成凱抓起手中的竹筷敲了一下桌子,俗話說,人有錢,說話底氣也就自然足上許多,“要,當然要了,用你們最好的鍋底。”
“好嘞,涮什麼下鍋?”夥計應了一聲。
“儘管拿上來就是了,賞錢不會少你的。你可得快點,本宮……本公子可沒有什麼耐心……”成凱一時拗口,本宮這句從懂事起就在嘴邊的口頭禪差點就蹦了出來。
玉棠居畢竟是大酒樓,人手多,未及成凱喝一碗茶的時間,熱氣騰騰的木桶火鍋並十來樣菜式便一齊擺上桌來,真是山珍海味,玉露珍饈,聞着便也醉了。
成凱剛準備動筷子,夥計又遞來了一罈酒道:“這位客官,小店的規矩,這是送您的一罈五年陳釀的北國花雕,還請笑納。”成凱連口稱好,當仁不讓地接過酒罈,自斟自飲,涮牛羊肉下火鍋,不覺一罈酒已經盡了,急忙招呼店家又取來了幾壇擺在腳下。
長皇子成凱本來不擅飲酒,只是此時珍饈美味雜然前陳,不覺心情大好,胃口大開,不知不覺竟然飲下了五壇,雖未酩酊大醉也已是微微薰暈,有些站立不住。
幾名夥計都忙着跑堂,哪裡能顧及到他,成凱便滿嘴噴着酒氣,一步三搖地要上樓歇息,不覺與前方的一名客人撞了個滿懷。
成凱畢竟修習劍術多年,即使醉得不輕也只是連退幾步便穩住了身體,對方倒是被他撞倒在地。
那客人正欲發作,陡然瞥見成凱佩着長劍又醉醺醺的,萬一趁醉傷人,還是自己吃虧,只得自認倒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成凱身旁過去時用肩膀狠狠地撞了成凱一下揚長而去。
成凱雖然醉了,也自知理虧,穩住身體後被趕來的幾個夥計扶着去了二樓的上房休息。
皇子迷迷糊糊地和衣睡了一宿,直到第二天晌午才起牀,暗叫一聲不妙,此時出門絕對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越過冰原,而冰原上終年嚴寒,幾座荒廢的城市顯然不能過夜,晚上還有霜原狼羣體活動。
成凱只得自嘲醉酒誤事,只得決定在日落之前趕到霜原要塞,明日再過冰原。他洗漱過後,到樓下結賬,帳房一支筆飛快地在紙上寫着,很快一張賬單便列了出來。
成凱只覺得眼睛凸出,下巴都快合不攏了,昨晚那一頓竟然花掉了六十多個金幣,再加上餵馬的燕麥,上房的住宿,一共是一百零六個金幣。
“這個,這個……”成凱用力抹着自己額頭上斗大的汗珠說:“你們的價格不太公道吧。”
帳房嗤笑了一下,下顎的一顆黑痣抖動着,似乎是在嘲笑成凱的小氣。
“我們玉棠居可是方圓數百里聞名的大酒館,不少貴人們可都是坐上一天的馬車來品嚐珍饈的,而且本店童叟無欺,所有菜式酒水明碼上架。”說着,他指着頭上的一塊匾說:“公子不看價格就點菜,必然財大氣粗,何必在乎這幾個小錢呢?”
成凱一瞥頭頂上的匾,方知昨天那幾壇花雕,一罈就是十個金幣,這酒館的暴利都在酒水一項。自認倒黴只好摸了摸貼身衣袋準備埋單了事。
成凱隱隱覺得有冷汗從額頭上滲了出來,他的右手盡力在懷中摸索着。錢袋,錢袋怎麼不見了?皇子這才依稀記起,昨晚那人撞自己時,他覺得懷裡一淺,恐怕就是那時被雜碎順手摸去了。
那帳房也做了很多年的掌櫃了,見到這樣一個勁摸口袋的客人,用膝蓋想也猜到發生了什麼。於是對左右幾個夥計使了一個眼色,幾個跑堂的夥計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幾個人向門靠攏,另外幾人朝後廳跑去。
“客官該不會是湊巧沒帶錢吧。”掌櫃的左手摸了摸下顎的黑痣,似笑非笑地問道。“這樣可不太好辦啊。”
二樓的雅座上一名客人坐在軟墊上,隔着屏風注視着大廳的一切,如夜色般的黑色對襟長袍,依稀可以看見長袍裡的掩心甲,交叉的雙手戴着金屬手套,左右中指各帶一枚銀色戒指。雖然他的頭上罩着斗笠,但是黑色瞳仁中的目光犀利森然,不減分毫,正是殺手之王,冥殤君影讓。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酷似成佑的男子正是衛沃長皇子成凱。影讓也不去想成凱爲什麼會孤身一人出現在這裡,原本想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他突然想起了成佑,冥殤君一時有了之前從未有過的想法,竟然想將對情敵的嫉妒遷怒到這個他無辜的哥哥身上。
但是他畢竟是修行深厚的殺手,他忍住了,算了,薄施懲戒,不傷他的性命就是了。影讓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