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漸下漸停,上天彷彿是特地爲劍客大會的召開而網開一面,就在這咋暖還寒的天氣下,冰原居然解凍了。很快,那些劍客們就會來到索利斯皇城了。
衛沃國王成胤的信在冰原解凍的當天及時來到了成凱手中,父親擔心兒子的拳拳之心可見一斑,誰知道王子竟然回信說自己想要參加再留幾個月,參加劍客大會……
與師承龍庭遊俠的弟弟成佑不同,成凱並沒有受到系統的武學傳授,他無心鑽研幻術,或者去做一個飽學的智者,但是未來的衛沃王絕對不能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廢物,他被父親逼着去學了幾年劍術,竟然漸漸入門了,看到愛子癡迷劍術,國王就請了各種各樣的劍客到衛沃皇宮來教授成凱,那些高階的劍客往往都是些怪脾氣,而成凱則自恃是衛沃皇子,往往是半個月就要換一名師父。最後還是一位在皇衛軍中服役的北野劍派弟子忍氣吞聲,完成了對成凱的學業。
誰知道成凱學成之後更加不老實,時不時找宮廷侍衛比武,那些侍衛哪一個敢傷他?往往是成凱一個人輕輕鬆鬆地將數十名武技精湛的宮廷侍衛打得哼哼嘰嘰,滿地找牙。一來二去,皇子竟然以爲自己的劍術已無敵於天下,自負不已,於是開始醉心於個人享樂和宮廷生活。
此時他竟然心血來潮要參加索利斯劍客大會,想要在自己喜歡的女孩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絕世無雙”的劍術來博取美人的芳心。
自己兒子的劍術是什麼貨色,有幾斤幾兩,成胤當然心知肚明,急忙一封加急信,跑死了三匹馬連夜寄回給成凱。信中說,參賽的都是些草莽之輩,皇族看看可以,大可不必自折身價去參加這樣的活動。而且刀劍無眼,你若是獨佔頭魁也太不給索利斯皇室顏面了……
成凱看到信後居然信以爲真,以爲自己的實力早就超過了現任高原第一劍客雪壤,已經不需要高原第一劍客這樣的虛銜了。歡喜之餘自然打消了參賽的念頭,但是他回信說,看還是要看的。
天夕的闕星宮裡總是彌散着濃重的梅花香氣,雖然他深居簡出卻在每天清晨準時撫琴,而且幾乎每天的樂曲都不相同。天籟一般的樂音加上天使一般的容貌,讓大多數人都對這位被尊爲救世主的“神之安都拉”有着說不出的好感,當然就更沒有人去質疑他的身份了。
紫轍還是丟了魂似的往外跑,不過多久影讓居然也開始跟着紫轍頻繁地出入皇宮,反倒把天夕一個人扔在空空蕩蕩的闕星宮裡,樂師倒也樂得清靜。
直到有一天他來到闕星宮大殿正撞見影讓與紫轍兩人面對面坐在地毯上,圍着那一隻點着梅花薰香的香爐,紫轍猥瑣地搓着手心,影讓則好像手上拿着些什麼,殺手此時有些不安地看着四周。
天夕滿腹狐疑地看着兩人,完全不知道這兩人圍着香爐有什麼不軌企圖,如果嫌冷應該去升火爐啊,圍着香爐做什麼?
這時紫轍從懷裡取出一隻酒囊,大口地灌了起來,喝過後將酒囊隨手拋給了影讓,殺手一把接住,也飲了一口。烈酒的氣味頓時衝散了氤氳的梅花香氣。
什麼!?他們居然在我的闕星宮裡喝酒?天夕用力嗅着空氣中的烈酒味道,一股無明業火從心中升起。“紫轍!影讓!”天夕幾乎是一個箭步衝到兩人面前。
兩人一見天夕來了,第一反應竟然是縮手,好像在藏什麼東西。紫轍擠出一副笑臉說,“天……天……不,安都拉大人,您來拉。”
天夕低頭看見兩人的身邊各自躺着一隻酒囊,他用力嗅嗅空氣,原本淡淡的梅花香早給這烈酒味衝得一點不剩,甚至還有一些奇異的腥羶味。他看了看影讓,而殺手此時正努力地往身後揣着什麼。天夕一改平時的和顏悅色,厲聲斥道:“影讓!你右手上拿的是什麼!”
“什麼,什麼啊?沒有什麼。”影讓一邊說一邊騰出左手到身後,然後伸出右手給天夕看。
除了一點油膩,什麼都沒有。“真是沒有。”影讓一臉無辜地說。
突然紫轍大叫了起來,“慘了,慘了,焦了,焦了……”說話間他跳了起來,伸手掀開了香爐。影讓此時的表情完全是啞巴吃黃連,一手伸向前,卻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香爐裡面的竟然是一隻被薰得發黑,狗腿一般的東西。天夕急忙掩鼻,“你們,你們……”
“天夕,別,別生氣。那老闆說,他的狗肉用梅花香薰了之後會有特別的味道……然後,我們就到你這裡來,來借用一下。”紫轍涎着臉說:“你,你不會生氣吧,大家這麼長時間的交情……”
影讓與紫轍相繼從闕星宮大門被推了出來,天夕用力關上了厚重的紅木大門。
“這,這……”紫轍張口結舌,“這麼不講情面……”隨後他坐在闕星宮前的臺階上,“不就用他的香爐薰了點狗肉嗎?對不對,影讓,這傢伙他……”
影讓冷哼了一聲,“哼,都是你,去吃什麼狗肉。”
“我吃狗肉有什麼錯?還不是你提議來天夕這裡用梅花薰香?”紫轍一雙眼睛眯成一條線,又陡然睜大,怒斥道:“你這個過河拆橋,你知道不?”
正當兩人一坐一站在闕星宮門口吵得不可開交,陡然一件東西從牆頭飛落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竟然是剛纔那一隻薰狗肉的香爐,此時已經裂成了兩半,風一吹,漫天飛散着蒸乾的梅花。
紫轍與影讓面面相覷,“這,這麼重的香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樂師,居然……”影讓一改過去對天夕是個體能廢柴的看法。紫轍也愣住了,這麼重的香爐,即使是他也不可能扔過這麼高的圍牆吧……
牆內傳來天夕的一聲冷哼,然後是緩緩離去的腳步聲。
“果然,師父說過,憤怒可以使男人充滿力量。”紫轍望着高高的圍牆讚歎說,“只是想不到對小白臉也適用……他到底,還是一個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