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高月黑。
黑玉城中,一處小小宅子的大門被人狠狠的敲響,粗暴而短促。
“咚咚咚!”
半響之中,宅子中傳來叫罵聲,一個人罵咧咧的起牀走來,“誰啊,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覺,來這裡敲什麼門啊?”
門外是大隊的城衛軍士兵,敲門的兩個彼此望望,一個比較高瘦的看向一邊的另一個,小聲的問道:“那個,之前商量的怎麼說了。”
“江小隊長說的好像是,查水錶?”被問得士兵臉色有些古怪。
“是嗎?”
“好像是。”
“查水錶什麼意思啊?”
“我哪裡知道,你到底喊不喊啊,你不喊我喊了。”
這個時候,門內又傳來聲音,應該是聽到了門外的談話聲,開門的動作微微一停,繼續問道:“你們到底幹什麼啊,不說話,我可不開門,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半夜擄人的歹徒。”
那個高瘦的城衛軍士兵終於忍不住了,臉一沉,輕咳幾聲,沉聲道:“查水錶啊,快開門!”
“啥?”門內的那個人一愣,“查什麼,查水錶?水錶是什麼東西啊,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這一下,裡面的人直接不打算開門了。
門外的兩名城衛軍士兵對視一眼,臉上都有些苦笑,下一刻還是一開始那個高瘦的城衛軍最先反應過來,再次用力的敲響大門,嚴肅的道:“城衛軍辦事,立刻開門,不然後果自負。”
“城衛軍?”門內傳來狐疑的聲音,“你們怎麼一開始不說啊,你們到底幹什麼啊,城衛軍也不能大半夜的砸人家門吧?”
“你到底開不開,不開我們直接強行進去了。”高瘦的城衛軍士兵有些不耐煩的道。
門裡的聲音一陣沉默,遲疑片刻,“吱扭”一聲,門終於打開。一個腦袋探出來,有些小心的掃視四周。
但是下一刻,他的頭被人狠狠的抓住了,向着裡面一推,直接摔了一個四腳朝天。然後,如狼似虎的一隊城衛軍士兵進入庭院,二話不說就向着正房奔去。
那個被推到在地的人還要掙扎的站起來,一邊掙扎一邊叫喊道:“你們幹什麼啊,城衛軍也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吧,我們又沒有犯什麼事情,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啊?”
一個城衛軍小隊長模樣的人走過來,打量了一眼摔在地上的人,冷笑一聲道:“真的沒有犯什麼事情?”
“哦”被問的人頓時一滯,有些愣愣的道,“我到底犯什麼事情了?”
“你叫王牛吧。”
“對。”
“房子裡面睡覺的是你姐夫,叫做李胡軒對吧。”
“對。”
“李胡軒最近行蹤有點詭異對不對,你姐姐懷疑他在外面有了相好的,所以特意把你從老家接來,盯着他。”
“啊,你們怎麼全都知道啊。”那王牛一驚。
“那就沒錯了。”那名小隊長模樣的人物拍了拍王牛的肩膀道。
“我姐姐一家到底犯了什麼事情了?”王牛聲音顫抖起來,看着不斷涌進房子裡面的城衛軍,終於聞到了一絲不妙的味道。
“哈哈,放心,城衛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那名小隊長把王牛拉起來,道,“事情是你姐夫犯的,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不用擔心,另外讓你姐姐再尋一個好人家吧。”
小隊長說着,也向着房子裡面走去。
王牛隻感到全身都被冷汗溼透了,看着那小隊長慢慢走遠,鼓足了勇氣,大聲的喊道:“我姐夫到底犯了什麼罪了啊?”
“這個,你得去問他了。”小隊長清冷的聲音遙遙的傳來。
片刻後一個長得渾圓如同一個肉球的李胡軒從自己的水缸中被人撈了出來,然後押出門外,一個人正在門外等着他。
那是一個年紀並不大的青年,少年的一些痕跡從他的身上還沒有完全的消失,讓李胡軒微微吃驚的,是那人竟然是坐在一架輪椅上面。
這也就是說,這一人很有可能是腿部或者腳部受傷行動不變,也有可能是與生俱來的疾病導致半身不遂。
正在李胡軒胡思亂想的時候,坐在輪椅上面的人開口了,先是看向一直指導行動的那名小隊長,露出笑容來,點點頭道:“周東小隊長辛苦了。”
“沒事,江小隊長嚴重了。”對方很是客氣的回到,“無論是解統領那裡,還是城主那裡,對於江小隊長都欠了一個人情,我只是過來幫幫忙而已。並且這也是我爲了黑玉城,於公於私我都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嗯。”坐在輪椅上面的江辰緩緩的點點頭,然後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這是江辰逃出牢房的第三天了,整個黑玉城的城衛軍都行動起來,向着黑玉城中那個神秘教會的脖子掐了下去。
而這一次的主要指揮人就是江辰,原因無它,就是因爲江辰現在坐在輪椅上面。
無論傷是輕還是重,無論能不能痊癒,無法否認的是,這傷是江辰爲黑玉城受的。本來,江辰做的一系列事情,都不過是爲了把林子陽揪出來,然後順便幫助黑玉城除掉一個麻煩。
但是就在江辰把自己的事情做的好好的,城衛軍內部卻出了問題,才讓江辰進入那一個陷阱中,幾乎身死。
於是在江辰逃回來的第一天,就找到了解八和羅蒼龍,平靜的敘述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然後便有了整個行動,便有了江辰命名爲“風暴”的行動。當夜,關押江辰的那一個地牢就被城衛軍包圍了,從裡面抓捕了還沒有來得及逃離的十幾名教衆。
但是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風暴纔剛剛誕生,還在不斷的蓄勢之中,最後纔是爆發。
想到這裡,江辰又緩緩的吐出一口氣,頓時就看到一道白色霧箭在這冬夜中,從嘴中射出去一尺有餘。
江辰雙手放在輪椅的扶手上面,身子微微一正,然後看向被抓來的李胡軒。
“你知道城衛軍爲什麼要抓你嗎?”江辰平靜的道。
“小人不知啊。”那李胡軒身子都快趴到了地上,因爲之前是躲到水缸中被找出來的,這個時候全身都是溼漉漉的,被夜風一吹頓時連連發顫。
“你真不知道?”江辰繼續問道,語氣不溫不火。
“我……”
“想好了再說,說之前好好的看一看你周圍的這些人。”江辰道。
李胡軒沉默了,然後小心的擡頭打量着周圍的人。
片刻後李胡軒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道:“大人,小人認罪。”
“那就好,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如實回答,有問題?”
“沒問題。”
“那就好。第一個,有一個人長大比你要胖一點,嗯,姑且胖兩點吧,他的名字叫……”
半響之後,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李胡軒被兩名城衛軍士兵架走了,而坐在輪椅上面的江辰則是閉上眼睛沉思的好一會,然後又睜開。
一絲厲色在江辰的眼中閃過,放在輪椅扶手上面的手一點點握緊,然後又鬆開,江辰開口然後輕輕的吐出三個字來,“清閒樓。”
“明白。”周東小隊長立刻道,一揮手,大批的城衛軍就奔入了黑暗之中。
片刻後,江辰看了一些頭上的夜空,然後又看向遠處。
懷中一陣聳動,噬金鼠小黑鑽了出來
,睡眼惺忪的道:“老大,老大,事情完了吧,可以回家睡覺了吧?”
“哦,還差一點。”
“奧,還要多久?”
“不會久的。”
“奧。”
黑玉城中,城南的銷金窟聚集地,一處高大的閣樓雖然燈火通明,但是缺少了很多的喧譁聲。
前來尋歡作樂的大爺們,在操勞一陣之後,相繼擁着美人昏昏睡去,這個時候大隊的黑甲城衛軍卻像是幽靈一般闖入閣樓之中。
“你們幹什麼啊!”兩個看門的下人被驚醒,看着城衛軍立刻驚呼道。
而周東小隊長只是一揮手,立刻就有城衛軍直接衝上去,對着這兩人一人一記手刀,乾脆無比的劈暈。
接着,潮水般的城衛軍連續不斷的進入閣樓之中,悄悄的圍住一個房間。
“準備。”圍住的城衛軍士兵小聲的道,然後彼此間交換了一個眼色。
“三,二,一,砰!”門直接被暴力的撞來,城衛軍向着房內衝去,然後把牀上的一個人拖下來。
“誰,誰,誰?幹什麼,你們什麼人啊,你們要錢還是要命啊。”被揪起的人顯然沒有弄明白什麼事情,連哭帶喊的道。
“嗯?”周東走進來,皺着眉頭向着那人看去,沉聲問道,“你不是王胖子?”
“啊?”那人也是一愣,然後滿是冤枉的道,“各位爺,我的確是胖,但是我不姓王啊,我姓馮。”
“馮?”
“馮!”
“不好,上當了!”周平臉色一變,帶人就向着門外衝去,只把那個倒黴的馮胖子留在原地。
半響後馮大官人罵咧咧的走向牀去,然後鑽進被窩中,立刻傳了一聲嬌呼。
“爺,那些人幹什麼的啊?”
“誰知道啊?我怎麼知道這麼多事情!”說起來馮大官人也是一肚子的火,“我本來在自己房間中睡得好好的,結果被人叫起來,一定要換房間。我就看在那二百兩銀子的面子上,和他換了唄,結果還得攤上這麼一件事情。”
“好了,好了,馮爺,你就不要生氣了。”
“入他先人的,不說了,大冷天的,睡覺,睡覺!”說着馮大官人把被子一捂,昏天黑地的睡了過去。
而這在風流所、煙花地的清閒閣中,另一個房間中的人正在窗子前面,小心的看着城衛軍遠去,然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爺,大晚上的不睡覺,折騰着換房。結果,房間也換了,你還要幹什麼啊?”牀上一個嬌柔的身影起身看來。
“噓!”正看着窗外的身影把手指放到嘴脣上面,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結果那牀上的身影”撲哧“一聲笑了,嬌聲道:“爺,你都到這裡了,難道還怕你家的婆娘找來不成,還要這麼的小心。”
“呃,你這麼看着人家幹什麼啊,人家好怕啊?”
“啊,你要幹什麼!”
“啊——啊!”驚呼聲短促,然後戛然而止,王胖子從女子的身體上面緩緩的收回手,冷哼一聲,“聒噪。”
下一刻王胖子打開窗子,直接跳了出去,在地上滾動了一下,順便卸掉了下墜的力道,起身就向着遠處行去,顯示出遠超常人的靈活。
“就憑你們也想抓住我,做夢!”王胖子的眼睛轉動了一下,然後身影快速向着黑暗中奔行。
但是下一刻,他的腳卻是一滯,身體一僵,看着前面的黑暗好像看到了什麼極度恐懼的東西,一點點的向着後面退去。
一個身影,一個坐在輪椅上面的身影出現在前面,江辰的聲音幽幽的傳來,道:“其實,我等你很久了,王大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