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華聽說外面有人求見,雖然他脾氣怪,卻也沒說不見。
輕聲道:“既然遠道而來,讓他們見來便是。”
這樣跟家人說一句,陳昊二人就被帶了進來,這丁華果然是脾氣古怪,一點不假,就連住的地方,都與常人不同。
還真想學那些隱士一樣,極北之地,本就寒冷異常,現在按季節來算,已經是深冬時節,雖然梅蘭竹菊之類,有歲寒三友之稱,冬天也不會枯萎,極耐嚴寒。
可是沒有誰會冬天,住在這種竹幽房之內。
——這丁華卻會。
不只是住在這種極爲陰冷之地,而且這樣的天氣,居然只穿了一件單衣,然後如同對於寒冷沒有反應一般,在那裡輕搖了蒲扇,如同夏天避暑一般,怡然自得。
看到陳昊二人前來,只是坐在那裡依舊輕搖着的扇子,道:“你們來了,請坐,坐下之後,聽一下我的規矩,覺得合理那麼留下,如果覺得不合理,也不必馬上離開,我這裡的風景其實還是不錯的。”
下人這時已經備好了夏天才用得到竹椅,讓二人就在這裡坐下。
兩人既然是有求於此人,雖然感覺這竹林之內,陣陣寒意,卻也只能坐下來。坐好之後,陳昊非常禮貌地欠了一下身子,道:“不知您的規矩是什麼?”
丁華道:“我有三個規矩,第一不會爲惡人做任何鑑定,這一點看你二人面相已知,可以忽略。”
梅明是個急性子,哪受得了這麼慢吞吞的說話,列一二三也要這麼墨跡,而且既然你自己都忽略,那還說出來幹啥,不由道:“第二條是啥?”
丁華微微一笑:“第二條,就是凡是到我這裡的人,都要這樣坐上三個時辰,我要看心誠不誠。”
陳昊到是覺得這樣坐上三個時辰,並沒有什麼不妥,至少這種表現誠意的方法,非常的柔和,一點也沒有過分的地方,既然是來求人家,人家讓你只是這樣坐幾個時辰。
沒有什麼可說的。
所謂客隨主便,這是主人的意思,而且他也沒說坐在那裡不能動,旁邊還有下人侍候着。
但是梅明這脾氣,讓他靜靜地呆三個時辰,他可是要被憋壞的,小聲道:“這什麼破規矩?”
丁華聽完道:“破規矩,那就破着來,我不介意。你說爛規矩也一樣,但他只是我的規矩,至於第三條規矩,我想還是三個時辰後,再說吧,兩位如果嫌悶,我這裡隨時有熱茶供應。”
說完丁華坐在搖椅上,又開始搖起了扇子,在那裡晃呀晃的,接着閉起了雙眼,慢慢地居然在這種狀態下,幾乎要睡着的樣子。
梅明幾次想要起來,都被陳昊拉住了。
用眼神示意梅明:“在忍忍吧,只當喝三個時辰的茶好了。”
梅明沒有辦法,實在忍不住了,就在那裡灌茶水,但是三個時辰下來,如此的狂灌茶水也不是辦法,當然這點茶水,還不至於讓人總出去方便的地步。
這是很考究的品茶用的小茶蠱,所以這一壺的熱茶,不知道要被分多少盅出來。
雖然不至於出去方便,但是茶之西,喝多了消化非常得快,所以一會功夫,梅明的肚子裡就咕嚕嚕地叫個不停起來。
丁華似乎被這聲響吵醒一般,道:“既然客人餓了,去下去拿些茶點上來,供客人食用”
然後又眯上了雙眼。
要是打架的話,梅明跟人家幹一天他纔會大呼過癮,覺得遇上了對手,但是這樣安靜地坐下,吃茶品點,他實在有些受不了。
卻也只能強忍着,額頭上滿是汗水,道:“這時間怎麼這麼慢啊。”
終於三個時辰到了。
丁華看了一眼天色,道:“兩位,現在時間不早了,用過晚飯,我在說第三條規矩如何?”
梅明一邊喝茶一邊品點心,現在哪會餓,而且心裡着急,馬上道:“你就直說了吧,我又不餓。”
陳昊亦道:“是啊,我也想知道第三條規矩是啥。”
丁華一笑,道:“很簡單,在此陪我吃晚飯,然後爲我做一件事情,所以先吃飯,至於何事,我們邊吃邊說,人啊,要懂得享受生活,不要如我當年一樣,錯過這美好的時光。”
後面的話似有所指,陳昊卻聽不出這所指爲何。
也許是在感嘆人生,又或者說他曾經錯過了什麼。
既然吃晚飯也是他的規矩,兩人也只能從命。
晚飯雖然簡單,但是非常的精緻,品種也很多,但是都不是很多,絕對是三人吃過,不會有任何的浪費,看得出來這個丁華,是一個非常有生活情調的人。
不只是菜品講究,從桌子到餐具,甚至這周圍的擺設,一切都是那樣的精緻,雖不奢華,但是透出別樣的情調出來。
聽了一口菜後,丁華道:“好了,現在我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情,只要完成的話,別說是鑑定就算是將強化書送與你們,又有何不可,只是這麼多年了,還沒有能完成我的心願。”
聽到這裡,陳昊的心裡一沉,不知道丁華要自己做得是何事,爲何又說多少年了,沒人能完成他的心願,難道真有這麼困難。
陳昊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努力,沒有做不到的,但是丁前輩,我陳昊有言在先,若是那歹毒之事,我二人便就此回去!”
這是陳昊的原則,他不會因爲有求於人,就會答應別人,做那傷天害理的事情。
丁華聽完一樂,道:“當然,其實我要你們做的,就是解除我的心魔。”
——心魔?
梅明對於這種事情,可是聞所未聞,只是聽說有人修煉走火入魔,但是看丁華這樣子,正常得不能在正常,雖然行事有些怪異,但是與通常那所謂的走火入魔,一點也看不出來。
行事風格怪,那只是個人興趣罷了。
而一個人正常與否,與他處事風格無關,這丁華看不出哪裡作爲正常人,有不同的地方來。
丁華知道二人不解,馬上解釋起來。
“這都是當年的事情了,我這心魔,也可以說是一個情字!人生啊,有時就是堪不破一個情字,所以我現在看來正常,但是情魔發作,怕是你們要嚇倒的。”
聽了這樣的話,陳昊又想到他前面處事的風格,不由嘆了聲:“丁前輩,卻原來你也是性情中人。如果是這樣的事,我陳昊願意一試。”
丁華點頭:“嗯,希望你們就是那最後來這裡的人!”
多少年了,這個魔障,一直沒人幫他破除,雖然清醒之時,他也知道,不斬斷情絲,這個魔障終是無法破除,但他就是明知如此,卻依然放不下。
當晚讓二人留下,因爲這心魔,只有晚上會出現。
丁華道:“入夜之時,他自然出來。”
果然到了深夜時分,這個丁華如同變了另外一個人,下人嚇得馬上將他捆了起來,不敢讓他動。
因爲丁華也是高手,他若一動,現在魔障侵襲,必然傷人。
被捆在那裡的丁華,嘴上不斷喊着:“小紅,你爲什麼跟他走,爲什麼?”
“我到底哪裡錯了!劉家的人,你們都該死,還我的小紅,還我的小紅!”
“啊!小紅,是你嗎,你被劉家的害死了,是你的鬼魂來訴冤嗎?”
聽到這裡,陳昊心中也就明白了,爲何來此之前,劉山一再說,不能讓丁華知道自己與劉家有瓜葛,想必這個小紅,便是讓丁華入了魔障的原因。
還有那片竹林,丁華爲何一直就住在這樣的環境。
陳昊腦子裡飛快轉動起來,索性最後一下將丁華擊暈,不讓他鬧下去,這樣至少他可以安穩地“睡”上一會了。
陳昊敢如此做,那些下人雖然敢捆他手腳,卻沒有誰有膽子將他打昏,而且萬一下手重了,這個罪過可就大了。
但是陳昊一來,他可不管那些。
那些下人也不好說什麼,將手往鼻子上一嘆,證明有氣,其實這多少年了,他們也想睡上一個安穩覺。
眼見丁華睡了過去。
陳昊叫過一個下人問:“這位老哥,這個小紅是何人?”
下人嘆了口氣,道:“是我家主人,年輕時一個情人,但是當時他一心沉醉於鑑定一道,所以忽略了姑娘的感受,等他明白之時,這上官紅嫁到劉家的喜驕都來了,他瘋一樣去搶,結果上官紅姑娘她……”
聽到這裡陳昊已經明白了,一定是兩方面的人,打起來之後,誤將上官紅姑娘給打死了。
出了這樣的事,又憑丁華這性格,人不瘋纔怪。
現在癥結找到了,陳昊開始想着主意。
解鈴還須繫鈴人!
這是陳昊想到的主意,而梅明有一個更簡單的辦法,直接道:“義父,我看這事,得找人假扮一下,然後把事情說開了。”
陳昊覺得梅明這主意可行。
沒想到一向只喜歡打架的梅明,居然也有這樣聰明的一面。
跟下人們說了自己的想法,讓他們保秘此事,不然就不靈了,至於丁華醒來後,陳昊告訴下人:“你只說我有一種良藥,是爲他找藥方去了,此藥一服保管藥到病除。”
如此,二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