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曄說得不錯,肖凱對楊菊以前乾的那種齷蹉事,早已瞭然於心,最近也發現她一些反常舉動,至於是什麼原因,還有待觀察。
肖凱不會忘記六年前的那一天,也就是大學生秋季開學後的第九天,當時兩人在飛信上認識還不到半個月,楊菊就急着要見他,並指定好賓館叫他開房等待。
在這之前,兩人在飛信上相互傳送過生活照。照片上的楊菊,大多都是身着學生服裝,幾乎張張都是扎着一根馬尾辮,笑盈盈的臉上總是掛着兩個甜美的小酒窩。相貌姣好,天真可愛。
當楊菊出在她指定的賓館房間裡時,肖凱被眼前一個活脫脫的大美女驚呆了。
接近一米七的身材,一款法莎尼亞輕奢品牌黑色套裝,把她那本來就十分完全的身段勾勒得更加楚楚動人。溫柔的說話聲,一雙傳情的大眼睛,一時之間把肖凱的魂都給勾走了。
可萬萬想不到的是,楊菊接下來的舉動,把肖凱心中那團燃燒着的激情,瞬間像被一盆冰水澆滅。
楊菊一進到房間, 兩人話都還沒有說上兩句,她就若無旁人地把身上的所有,卸得一乾二淨,靜靜躺在牀上,兩隻渴望的眼睛,緊盯着不知所措的肖凱。
“同學,你這是幹嘛?”肖凱吃驚地問她。
開始肖凱就喜歡在她的名字後面加上“同學”,或者是直呼“同學”。畢竟那時她還是一名大二學生,年齡正處在桃李年華的二十歲。
聽到肖凱一句莫名其妙的問話,還有他那慌亂的眼神,楊菊疑惑地問:“你不是要快餐的嗎?”
快餐?肖凱一臉懵呆。
快餐不就是街道旁邊提供給顧客快速吃飽肚子的那種便利攤點嗎?肖凱還以爲是那樣的快餐。
但肖凱很快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當時就斷定,看上去應該是一位純情十分的美女,並非像自己原先想的那樣乾淨。
肖凱趕忙拉上棉被,將她那一絲不掛的身體給覆蓋上,並要來衣服直接丟到她身上,嚴肅的說:“我不是那種人,快把衣服穿上。”
看到肖凱那認真的表情,楊菊只好把衣服上。
“你跟我做朋友,不想要這個,那你圖什麼?”
重新穿好衣服的楊菊,不解地問面前這位英俊的男人。
“我找女朋友,不是爲了打發寂寞,更不是爲了圖一時之快,而是爲了找到一位適合跟我過一輩的女人。楊菊同學,你看錯人了。”
肖凱就此想說拜拜,但楊菊下面一句話,讓他改變了主意。
“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女人,只是最近爲了一筆費用正在犯愁,在萬般無奈之下,才仿照其他女同學出來找錢,以解決燃眉之急。”
說這話的楊菊,流露出一副可憐的表情,不得不叫肖凱動下惻隱之心。
“什麼費用,需要多少錢?”
“中醫鍼灸培訓費和辦理資格證費用。一共要交兩千元。”
肖凱不由分說,從包裡拿出二千五百元直接塞到她手上,並叮囑道:“好好學習,今後再也不能動這種害人害己的念頭了。”
楊菊接過錢,一聲感謝都不說,像是這筆錢本來就屬於她自己一樣。
“我要做你永遠的女人,給你生孩子,與你一起好好孝敬兩邊父母,你願意嗎?”楊菊接着說:“請相信,我是一個乾淨的女人,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先前,兩人在飛信也聊過很多,對方的志趣、愛好、性格等方面都有所瞭解。聽楊菊這一真誠坦白,肖凱也就沒有了剛纔的反感。
從那以後,兩人的關係逐漸升溫,最後也得到了雙方父母的認可。當然,兩人能發展到如今快要結婚的地步,功勞還要歸功於李曄的竭力撮合。
爲什麼要這麼說?
兩人接觸一段時間後,肖凱才發現楊菊有很多不良的生活習慣和不可告人的秘密。
首先是愛說謊話;其次是脾氣暴躁,不管對肖凱,還是對她的家人都是如此;三是熱衷高消費,高檔化妝品、品牌服裝等從來不少買;四是酒量大,還偶爾吸菸;五是保持與她自稱爲師傅的陳木生秘密來往。
肖凱幾次都已經下決心要與其斷絕關係,但李曄的一句話,深深地打動着他那顆善良的心。
“以前她不懂事,都是錢惹的禍。但她是真心愛你,並決定好好跟你過一輩子。你就以一顆同情心去可憐她,用你真誠的愛去挽救她。不行嗎?”李曄還特別承認:“我也被同學拉去幹過六個多月,後來遇到江恩進後,就痛悔前非,現在我倆也不是好好的嗎?以前她不乾淨,不等於今後她就永遠不乾淨。兩個人相愛,貴在心,就是一顆乾淨的心。我相信,只要你以一顆挽救的愛心去對待她,我相信她會還你一個身心健康的楊菊。”
就因爲李曄這一番感人的話,才使兩人的關係得以維持到現在。
肖凱這次赴省城,開會只是一個幌子,省廳主要領導請他去商量要事纔是真。
前幾個月,肖凱化名王亮,秘密潛入龍坪看守所開展臥底時,所長鄧天經曾建議他,出去後想辦法與水忠天結爲朋友,以便於重操舊業有人罩着。
假王亮真肖凱肯定不會去找水忠天結交什麼朋友,更不需要他來罩着自己。而真正的王亮也未曾知道鄧天跟扮演自己的肖凱說過這樣的話。
肖凱回來後繼續開展工作,王亮回到平定鄉後,不但沒有被開除,反而照常上班,照樣領工資過日子。
對此,水忠天不僅感到好奇,而且十分震驚。
鄧天曾經給他提供過王亮因販賣***2號30克、***20克、 ****50克,而被關押的信息。結果王亮不但沒有被判刑,僅被拘留三個多月,就毫髮無傷安全回家。
王亮的背景,水忠天做過認真調查。王亮原來是一名退伍軍人,在部隊期間還從事過禁毒工作,因此受過傷,立過功,還被上級嘉獎。
說明這個人與上層某個重量級人物有交往,而且估計關係還不是一般。不然那次被關押後,怎麼很快就被平安無事釋放回來?
雖然鄧天有意提醒王亮出監後去找水忠天,但他卻把水忠天當作空氣一樣,根本就把人家放在眼裡。
這說明什麼?說明他的背景,包括他的實力比水忠天要強出幾倍。所以水忠天認定王亮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決定主動去找王亮。
出面找王亮,肯定不要水忠天親自出馬。如果鄒彬不是還被關押,他就是最佳人選。當下,只有鄒林勝任這一非同小可的角色了。
鄒林腦袋瓜雖然不如他哥鄒彬那樣轉得快,但畢竟是結拜兄弟,可以捨命爲自己赴湯蹈火。兩個字:保險。
就在肖凱與夏凡單獨在情人谷約見那天晚上的當天上午,肖凱送秋玥回城南那家臨時木材加工廠回單位後,鄒林受大哥水忠天重託,開車赴平定鄉找王亮,還特意帶上一包送給肖凱一樣等級的甜茶。
鄒林的到來,王亮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想不到水忠天的人來得這麼晚。
在結束扮演肖凱角色任務之後不久,也就是肖凱帶上楊菊同範家軒到省廳彙報偵查到龍坪看守所那條秘密通道之後的第二天,王亮按照先前的預約,也到省廳向韓春生彙報工作,同時接受新的任務。
離開省廳時,韓春生一再叮囑王亮,根據肖凱的彙報,水忠天本人或者要派出其他人,很有可能要在近期接觸到他。同時把水忠天本人、水忠天同胞兄弟水忠海、龍坪看守所鄧天所長以及鄒氏兩兄弟等人的相關資料信息交給王亮,要求他要用一個晚上的時間看懂、背熟,達到了然於心。
當然,從省廳回來後,王亮並沒有把韓春生交代的新任務告訴肖凱和範家軒,因爲他只負責與韓春生單線聯繫,一切信息只能單獨跟韓春生通報。
鄒林的突然出現,王亮心中除了驚喜之外,還暗念道:韓老頭不是說你們那幾天就來嗎?怎麼到現在纔來?
自從認識韓春生以來,王亮就一直稱這位德高望重的領導叫韓老頭。一是爲了避嫌,二是覺得韓春生非常智慧;三是覺得這是一種尊稱。當然,韓春生也喜歡他這樣稱呼自己。
鄒林見過王亮,但他不知道那人是真的王亮。他見過的那位王亮是當時扮演假肖凱的王亮。
鄒林當時是受大哥的委託,悄悄到市局跟蹤和監視有可能是假的肖凱,但現在面對的假肖凱已經完全卸掉了那期間的特殊裝扮,從容貌上看去,根本就不是那位假肖凱,而是真正的王亮了。
所以對面前的王亮,鄒林也沒什麼大驚小怪,更沒有想到,原來這個王亮就是假肖凱的裝扮者。
王亮當然認識面前這位牛高馬大但沒有多少腦水的鄒林。他更知道,這個傢伙已經跟蹤過自己很多次,並且還親自到平定鄉來找他老婆打聽過王亮的消息。
王亮的老婆是何許人也,原來是一位軍嫂,王亮到省廳接受訓練期間,她也同樣到省廳接受過二十天的特殊訓練,主要還是心理素質訓練。
這樣的女人,還會被你的打聽,透露絲毫信息嗎?當然不會。
見到鄒林走進辦公室,王亮只是給對方一個瞟眼,理都不去理他,繼續盯着電腦屏幕上的退伍軍人基本情況表。
“王哥,你好!”鄒林看到對方把自己當着空氣一樣對待,心中不免有些不滿,但還是陪着笑臉謙恭地打招呼。
“有事嗎?”王亮不鹹不淡的問。
鄒林也不管王亮是否同意,就輕輕地把辦公室門關上。
“受大哥委託,今天特意下來找同行生意人。”鄒林聲音雖然很低,但吐字非常清晰。
腦殘的人,就是這樣說話。王亮心中嘲笑道。
王亮停下手中的活路,不肖一顧地問:“你大哥是誰?”
“三水市首富,如雷貫耳的水忠天,就是我大哥?”鄒林擡起驕傲和無比自豪的頭顱。
“水忠天?”王亮一聲鄙夷。“我只知道水中也有個天,但那個天,是個虛假的天。還真不知道水忠天,原來是一個人的名字。再說,即使你大哥真的叫水忠天,我又不認識他,你怎麼說我跟他是‘同行生意人’來了。”
他孃的,真是個不可一世的王亮,果然如大哥所料,目中無人。
鄒林心中雖然直罵人,但來時,水忠天一再叮囑他,不可冒犯這位神秘人物,也就只好忍氣吞聲了。
鄒林湊近一步,低聲徵求道:“辦公室說話不方便,能不能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門都讓你給關上了,有什麼事就不能在這裡說?神龍見首不見尾似的神叨叨。真煩人!”王亮要進一步矇蔽對方。
“是關於發大財的生意,而且不要老兄出一分錢。”鄒林不去計較對方的漠視,仍舊笑容可掬。
“什麼生意?”王亮還是淡淡一問。
“你以前幹過的‘精緻白鹽’生意。”鄒林做一個很詭秘的神情。
“嗯!”王亮故作驚訝。“你們怎麼知道我以前幹過那種生意?”
“老兄進去呆了三個多月,不可能不認識鄧天鄧所長吧?是他把你的情況告訴我大哥。本以爲你出來後,會找我大哥,可你一直沒有上來。我大哥估計你是個人才,這不是叫兄弟登門拜訪來了。”
聽了鄒林這話,王亮臉上掠過一絲微笑,從容地關上電腦。不說話,站起身。示意對方跟着自己一起走出辦公室。
十分鐘後,兩人一起走進位於平定鄉最繁華地段的一棟樓房。
這是一棟四樓一底樓房,從外表上看,與周邊的房子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樓頂上多了一根高高的天線而已。周邊的人們都認爲,那是一棵避雷針。但誰也不知道,這棟樓房裡卻安裝有一套先進的監控設備。
王亮作爲省廳內定特殊人物,考慮到他個人及家人的安全,就特意在第五層的一間房裡安裝了一套特殊監控設備。整棟房子從一層到五層都安裝有高端隱蔽攝像頭。在監控設備室裡,還安裝有可以直接跟省廳韓春生視頻通話的設備。
對於這一點,三水市局,包括範家軒和肖凱在內,無人知曉。
當走進這棟外觀普通,內裝修卻與衆不同的樓房,鄒林心中猜測,這棟在三水市鄉鎮可以說是數一數的樓房,應該是王亮以前販賣毒品攢下來的錢給修的。可他哪裡知道,這棟樓房的所有建設經費都是部隊按照有功轉業人員補貼給王亮安置費,沒有半分半釐不乾淨的錢。
王亮把鄒林領進三樓客廳,隨即秘密啓動直通省廳廳長辦公室視頻專線。
此時,只有秘書程南生在辦公室收視,韓春生卻在小會議召開領導班子成員會。
鄒林就坐在攝像頭的正對面,王亮一改在辦公室裡的態度,給對方倒了一杯白開水,待確定視頻專線正常工作後,故意問鄒林:“你大哥真的叫水忠天?”
“我還騙你幹嘛?”鄒林笑着反問。
“水忠天跟龍坪看守所的鄧所長是什麼關係?”
“他倆是鐵哥們,已經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了。”
“剛纔你說,你大哥水忠天要跟我幹一筆發大財的生意,而且不要我出一分錢,哪有這麼好的事?”
“千真萬確!”鄒林又加一句:“我大哥是誠心誠意要跟你合作的。”
“怎麼幹?如何合作?”
“平定鄉不是有一座山叫做老王山,聽說還是你家的責任山?”
“不錯。”王亮這次真的有些驚訝了。“你大哥是怎麼知道那一片山就是我王家的責任山?”
“如果不調查清楚,無備而來,那還談什麼大生意?”鄒林笑着反問,那得意的神情,帶着趾高氣揚。
“山上又沒有什麼樹子,只有一片四五百畝的老荒地,能有什麼大生意可做?”王亮的確還不知道對方的真實用意。
“我大哥就是看中那塊荒地。”鄒林又補充道:“在別人眼裡,那是半毛錢不值的一塊荒地,但對於我大哥來說,卻是一塊寶地。”
“怎麼說?”王亮也補充一句:“怎麼合作才能賺大錢?”
“搞特殊種植。”鄒林接着說:“你出土地,我們出錢出人力。但是,我們付給你土地租金費,一年一畝一萬元。租金可以先預付一半,但有兩條你必須保證做到,年底才能全部付清。”
“哪兩條?請說。”
“一是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們在山上搞特殊種植,包括你的老婆、孩子也不能說;二是不準任何人進山。主要是這兩條,至於還有什麼新要求,到時我大哥會交代你。”
“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不了的條件。”王亮接着保證道:“以前我做的事情,從來不跟家人透露。只要有錢賺,我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一個字。那山上就只有一條路可走,路面已經雜草叢生,根本就沒有人上去。當然,我也要做好防範,除了你大哥的人外,絕對不允許其他人上山。我在這裡也算是一個有威望的人,只要我一發話,保證無人敢踏進一步。”
“我大哥就看中你這一點,纔敢來跟你合作,不然就選擇在其他地方了。”鄒林友好的拍着王亮的肩膀。
“剛纔兄弟說搞特殊種植,到底要種什麼東西?”王亮雖然這麼問,實際上心裡已經猜出八九分。
“目前暫時不能透露。”鄒林按照水忠天的吩咐回答。“今天之所以提前過來,就是要先確定你是否願意合作。”
“我一萬個都願意。並且答應一定按照你方的要求做好我方的責任。”王亮說罷,想了想,再一次問:“你大哥真的叫水忠天?”
“是啊!難道是假的嗎?”鄒林睜着奇怪的雙眼盯着王亮。
“我沒有說他是假。”王亮接着笑道:“既然你大哥姓水,那應該是水家寨的人吧?我以前也聽說過,水家寨風水好,那裡出了一個能力。難不成就是他了?”
“對囉!”鄒林轉憂爲喜。“水家寨出了一個三水市的首富,那人就是我大哥,水忠天。”
“我明白了。”王亮接着又是一臉的疑惑。“水家寨背後不是有一座山叫做九仙山嗎?還聽說山上又有山,山上還有一片寬闊的土地。你大哥爲何不在自己家的地盤上種植,偏偏跑來我這裡要土地呢?”
“種植上的事,你就不一定懂了。”鄒林進一步解釋道:“不過聽大哥說,原來他也想在自己家的山上種植,但最近發現山上已經有吃人老虎出沒,加上山上還有一個很大的鎮鬼深坑,誰敢上去?”
“原來是這樣啊!”王亮表示很理解。接着說:“你回去告訴水老闆,我王亮願意合作,並保證說到做到。萬一有什麼事,我的關係網說出來,即使天王老爺來了,也要被嚇跑。請他放心就是。”
送走欣喜若狂的鄒林後,王亮立即上樓打開視頻,原來韓春生和他的秘書程南生早就在盯着他與鄒林說話。
“韓老頭,程秘書,你們都看到了也聽見了?”王亮問。
韓春生伸出大拇指讚道:“你小子,幹得不錯。”
程南生在一邊只是笑笑。
“接下來怎麼辦?”王亮問。
“我立即有安排。”韓春生接着叮囑道:“繼續接觸,有新情況,立即彙報。”
“是!”王亮立即做一個標準的敬禮。接着手裡捏着鄒林送他的那包甜在視頻上晃晃:“受賄一包大約有250克的甜茶,怎麼處理?”
“我批准你泡飲。”韓春生突然又叮囑道:“不過,先認真檢測後再泡,看看裡面是否含有***、***、****等之類的興奮劑。記住,在與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同時,要懂得保護自己,小心駛得萬年船。”
“謝謝韓老頭提醒。”
王亮說罷,省廳那頭的視頻線就斷掉了。
韓春生坐在沙發上思索一下,然後對程南生吩咐道:“通知三水市公安局,叫肖凱星期五上午趕到省廳開會。就說是參加緊急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