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安這話一說出口,徐惠大吃一驚,伸手去拉陳世安:“老陳,你瘋了吧,有些事我們先商議再說,怎麼如此下決定。”,李金剛大哥也接過她的話:“老陳,你先休息一會,這兩天太累了,早點休息。”。
衆人都在附和着,陳世安搖了搖頭,望着吳漱雪,薛宏,蘇原和我:“你們四個不必要跟着我們走了,折回去吧,要知道你們的路還很長,沒必要冒這個險。”。
他轉過來臉,拍了拍手:“我只要求外勤局的人,還有士兵們,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們可以回去,沒有人會追究你們的責任,前面的路有多兇險,我不知道,可是我想告訴你們的事,裡面不管有什麼,對比你們年輕的生命,美好的未來,都不值得去追求。”。
龍何笑皺着眉頭:“陳處長你發瘋了,你忘了我們的協定。”,陳世安望了她一眼,又望向銀百伶和龍天遠:“我沒有忘記這個協定,我會遵守這個協定,但並不意味着我要拿這些年輕的生命去冒險。”。
他的聲音在雪山中迴盪:“我們從空源寺出發之前,軒轅家二少爺和我徹夜長談,他言道我們這個民族千百年來提倡重義輕生,英雄義士爲了所爲義,不惜犧牲家人,朋友的性命,那不是義,那是自私,爲了自己的一已名聲,奪取別人的生命。”。
我心中一振,唐胖子沒有出現,難道不僅僅是因爲身體的原因,還是他已經看清了什麼,陳世安接着說道:“他認爲,捨生取義是建立在各人願意的基礎上,逼着別人捨生取義,不管理由多麼冠冕堂皇,都無異於謀殺,今天,我允許大家選擇,是和我們一切找尋龍族千成年的秘密,這對人類,對我們國家的意義都不言而喻。”。
所有的人都圍了過來,聽他的演講,我沒有想到,這個頑固而守舊的中年人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開通,那一夜唐詩兩人到底談了些什麼,唐詩又是如何打動他的。
陳世安的聲音此時是雪山中唯一的聲音:“可是,對於我們個人來說,他什麼也不算,你們可以選擇,我要你們每一個往下走的都是發自自己的內心的。我保證,沒有人會追究你們的責任。”。
人羣中一片寧靜,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在看着周圍的人,過了半天,薛宏位着蘇原的手慢慢地走了過去,輕輕地跪在陳世安的面前。
陳世安急忙抱着他的肩膀:“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薛宏已經哭出聲來:“陳頭,我沒有見過爹孃什麼樣子,如果沒有你,我早就爛死在街頭和監獄裡,我發過誓的,你到那裡,我跟到那裡,決不反悔。”。
這是我認識薛宏幾年來,第一次見他說話這麼鏗鏘有力,他拉着蘇原的手道:“可今天,我求你原諒,我不想再走下去了,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怕我死後蘇原娘倆沒人照顧。”。
蘇原也哭出聲來,陳世安把兩人拉了起來:“傻孩子這是好事,你這不是怕死,你這是勇於擔責,知道什麼可爲什麼不可爲,駱處長會爲你們安排好一切的,轉做文職,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吳漱雪着我的手,我知道這是她想要的,可我不能說出來,我已經不是外勤組的人,而是九龍會的堂主,我的父母還在九龍會的手裡,我沒有退出的自由。
在我內心中隱隱約約還有一個原因,因爲這個所謂的寶藏死的人太多了,鳳大哥,機械宋,肌肉宋,白法海,柳生重生,納斯,還有我一生中愛過的兩個姑娘,還有無數的知道姓名不知道姓名的人。
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麼,讓我的一生從此改變,我想看看到底能有多麼神奇,讓人如此瘋狂。
人羣中陸續有人舉手,但人並不多,是不是他們和我一樣,還是裡面的東西吸引着他,成功就在前面,只有在咬一咬牙,也許一切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
陳世安望着我們兩個:“現在你們兩個告訴我你們的選擇?”,所有的人都望着我,吳漱雪也在看着我,我知道她希望什麼,可是我無法選擇,野心也好,自私也罷,我想知道我是因爲什麼改變的命運。
我笑了笑:“我的命運從來不由我決定,現在我想做自己命運的主人,我會走下去,我想想看他們留下了什麼,讓這麼多人瘋狂,讓這麼多人送了性命,我想看看那能改變什麼,證明我的朋友,我的愛人的付出並不是白白犧牲。”。
陳世安怔了一下,彷彿不認識我,重新又看了我一眼:“如果你是擔心你的家人,我向你保證,九龍會不會爲難你的。”。
我搖了搖頭:“不是因爲這個,我只是在想,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事都和這件事糾纏在一起,是巧合,是偶然,還是什麼命運,我想走下去,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我願意走下去,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我沒敢看吳漱雪,但我能感覺到我身邊的吳漱雪在輕輕顫抖,陳世安轉臉望着吳漱雪,她聲音卻很堅定:“老七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
陳世安搖了搖頭:“那是他的選擇,並不是你的選擇。”,吳漱雪突然望着我,大聲說道:“他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我也想知道,是什麼值得我們付出最美好的一切。”。
陳世安望着蘇原和薛宏,還有幾個自願退出的人:“明天徐處長和你們一起回到前進營地,她會處理好一切,冰迷宮已經被破了,你們不用擔心。”。
徐惠愣了一下,陳世安走近她的身邊低低的說了什麼,徐惠擡起頭,點了點頭,然後也低聲說着什麼。
吃過晚飯,薛宏和蘇原也到我們帳篷裡告別,我們一切恭賀他們兩個早生貴子,我和吳漱雪此時身上都無長物,沒有什麼可以送的,玉玲瓏送了一副貓眼手串,卻被他們拒絕了。
他們兩個已經下定決心,轉做文職,從此再不過問江湖是非,做個尋常國家工作人員,朝九晚五。
這正是吳漱雪想要的生活,可是我現在卻不能給,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那一夜誰都沒說話,只是想對而坐,只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