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滾滾紅塵(下)

拿雲愣了一愣,隨即微笑道:“既然這樣,那就走吧。”

靜水聖女也隨即把門用咒語封上。

拿雲道:“你等一等。”說完,他誦唸了一串咒語。

原來,他是爲這個水下的洞穴加了一個“顛倒奇門陣”,這個陣法就是當年羅曼曼在歸靈居所佈設的那種陣法。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御使着水中法術朝着江面潛去。

靜水聖女自己也記不清有多久沒到江面上的世界裡來了,她自從加入無爲門之後就一直生活在水下,渴飲靜江水,飢食靜江魚,並且當她過了辟穀期之後,她對於食物的依賴性已經消失殆盡,因而她對紅塵世界幾乎就沒有依賴。但是,長期生活在水上無疑是孤寂的,過的是一種近乎自虐的生活,來到水面上之後,她卻忽然發現外面的紅塵世界竟然可愛無比,這種變化可能與她現在的心境緊密相關。

拿雲帶着靜水聖女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進到家中時,他卻差點以爲自己走錯地方了,因爲此時的逍遙客棧又開張了,雖然賓客不多,但是整個客棧看起來運行得有條不紊,三三兩兩的客人有說有笑地擦肩而過,拿雲心裡道:“我這才離開了幾個月,爲何會變成這樣。”

靜水聖女離開人羣太久,因而對這樣的場面有點不太適應,加之她的樣子美若天仙,那些來往的客人們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瞟她一眼,更是讓她覺得心有不快。

正在納悶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裡堂飄了出來——梅子。

幾個月不見,梅子出落得更加動人了,她一眼就看到了拿雲,驚喜之情溢於言表。她飛快地跑了過來,抓住拿雲的手,道:“拿大哥,你可回來了!”自從藍姨和出出告訴她拿雲被當做救人的條件留在靜水江裡時,她的心就一直揪着,因而突然看到拿雲時,自然是大喜過望。

不過,當梅子發現“羅曼曼”跟在拿雲的身後時,她的臉色微微地變了變。

拿雲問道:“梅子,這是怎麼回事?”

梅子道:“拿大哥,這裡人雜,我們還是回裡屋去說吧。”

來到裡屋後,梅子給拿雲和“羅曼曼”各倒了一杯茶,然後她攏了攏凌亂的頭髮,道:“拿大哥,你別怪我,我是覺得這客棧地方這麼大,只有我和出出住實在是太浪費,也太淒涼了,所以啊,我就將客棧重新開張起來,一來人多熱鬧,二來也賺些家用。”

拿雲覺得有些心酸,他雖然幾乎將爹孃留下來的銀兩交給了梅子,但是這些銀兩肯定是不夠用一輩子的,他這時才發現自己太自私了,只顧着忙自己的事而忽略了梅子和出出,因而他愧疚地道:“真是難爲你們了,都是我不好。”

梅子道:“拿大哥,你別這麼說,梅子孤身一人,能有這樣的地方棲身已經是萬幸了,再說了,梅子經營這個客棧主要又不是爲了賺錢,我是想哪,拿大哥在外面奔波,肯定總有一日會回來的,所以啊,我是想讓你在回來的時候,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拿雲聽了這番話,心裡感動萬分,道:“看來,我們的梅子真是長大了。”

這時,梅子看了看“羅曼曼”,問道:“曼姐姐不是到先修界去了嗎?爲何今日也有空與拿大哥一起前來呢?”

靜水聖女不知所云,疑惑地看了看拿雲。

拿雲這才呵呵笑道:“梅子,這位是我在靜水江下認識的靜水聖女,她只是跟小曼長得像而已,不是‘曼姐姐’!”

“哦,原來是聖女呀!”梅子知道這女子不是羅曼曼之後,心中的不快少了許多,她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道:“出出從靜水江回來的時候跟我提起過,不過你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壞人呀。”

靜水聖女尷尬地笑了笑,道:“呵呵,我是不是壞人問你拿大哥便知。”

拿雲連忙解釋道:“這小姑娘總是口無遮攔的,聖女你別往心裡去!”

“我纔不是小姑娘了,我已經長大了!”梅子不滿地說道。

這時,一團白色的身影忽然從窗口竄了進來,一下子就撲到了拿雲的懷中。

“主人,你回來了!”

拿雲假裝責怪道:“出出,你跑哪裡玩去了,梅子一個人忙裡忙外的,你卻不幫幫忙!”

出出委屈地道:“主人,您可錯怪我了,出出可沒有出去玩,出出是幫梅子到山上摘果子去了。”

梅子也解釋道:“是啊,拿大哥,這是我們逍遙客棧一項特色服務,凡是來投宿的客人,我們都會送他們一些果子吃,但是我們又沒有那麼多的錢去買,因而就由出出每日到山上去摘果子。”

拿雲的心中又是一酸,真是難爲出出了,出出起初跟着他是想成爲古宇宙第一幻獸的,可現在呢,自己不但幫不上它的忙,更是未能細心地照顧它。

摸着出出的頭,拿雲道:“出出,這次我回先修界去,一定請昇仙宮的天仙們想想辦法,讓他們幫忙實現你那個夢想!”

可是出出卻看了一眼梅子道:“主人,出出現在已經想明白了,其實做古宇宙第一幻獸也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倒覺得現在過得很快樂,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此時的靜水聖女在一旁看着,心裡突然被這種溫馨的場面觸動了一下,她心裡嘆道:“如果哪一天我和小龍能過上這樣幸福的生活,那開天神功修與不修,練與不練又有何干系呢?”不過,當她的心裡閃過這樣的念頭時,另一個聲音馬上否定了她的這種想法:“你不要被這種短暫的平靜生活所迷惑了,你絕對不能有這種念頭,無爲門的命運還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千萬不能懈怠了,一定要斬斷塵緣,完成師命……”

拿雲見聖女的表情忽晴忽陰,而且一聲不吭,他還以爲自己只顧着與梅子出出說話冷落了她,於是他道:“聖女,我叫梅子給你整理一間客房,你先休息一下,等吃過飯後,我帶你到村裡去轉轉。”

但是,靜水聖女卻忽然站起身來,冷冷地道:“不必了,我這次隨你出來只是想散散心而已,現在我已經散過心了,也該回水下去了。”

拿雲也不曉得聖女的情緒爲何會轉變這樣快,他帶着聖女回家時心裡並沒有任何的企圖,只是想與她在一起而已,可是現在她突然提出要回去,一時間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一會兒,拿雲道:“既然你想回去,那我就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這小姑娘忙得滿頭大汗,你還是留在這裡幫幫她吧,況且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你沒必要送我!”

靜水聖女這話說得斬釘截鐵,看來去意已決。

拿雲知道聖女的脾氣,於是無可奈何地道:“那好吧,我送你到客棧外面就好。”

靜水聖女轉過身去,匆匆地往外走去。拿雲也只好緊隨其後。

出了裡屋,沿着迴廊走了一段,就在要拐進大廳的時候,靜水聖女一掀步簾,頭卻馬上縮了回來,臉上有一種複雜的表情。

拿雲本來就跟在聖女的後面,他看到聖女忽然不走了,上前輕聲地笑道:“呵呵,難道你又回心轉意不想走了?”

可是聖女根本不理會拿雲的嬉皮笑臉,反而示意他不要大聲說話,然後她輕聲地道:“那無心禿驢在大廳裡。”

拿雲臉色一變,應道:“這禿驢,好好的廟宇不待,跑到這來幹什麼?”

聖女凝神道:“我估計他定是養好了傷,又想到水下洞穴去了,所以他可能是在這裡歇歇腳而已。”

拿雲道:“你有沒有看見他與其他人同來?”

靜水聖女道:“不知道,我只探了一下頭而已。”

“跟我來!”

拿雲也不顧靜水聖女反對不反對,一把拉住她的手又往裡屋走。

來到裡屋時,梅子正好要將一籃果子送到大廳去,她看到拿雲和靜水聖女去而復返,問道:“拿大哥,什麼事這麼急匆匆的?”

拿雲道:“梅子,我們客棧來了一個惡僧,是拿大哥的死對頭,你出去送果子的時候幫我試探一下,問問他要去哪裡,還有看看有沒有其它的同夥。”

梅子點了點頭,道:“拿大哥,你們先在這裡等着,這件事就包在梅子身上了。”說完,她便提着果籃出去了。

靜水聖女在桌旁坐了一來,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她才道:“那惡僧很多疑,不曉得梅子能不能對付得了他?”

拿雲笑道:“聖女,你放心,梅子聰明機靈,她一定能把惡僧套出話來。”

出出手裡拿着一個果子正在吃着,聽到主人在誇梅子,它也附和道:“是啊,梅子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女孩子了。”

拿雲打趣道:“出出,真可惜你還無法化形爲人,否則你就可以化身爲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子,然後將梅子娶做媳婦了!”

出出一本正經地答道:“主人,這件事我還真想求您呢,那什麼古宇宙第一幻獸出出不當了,主人您就幫我幻化成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子吧!”

靜水聖女看到出出這麼可愛,不由得也微笑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梅子提着一個空籃子急匆匆地回來了,她一進門就氣喘吁吁地說道:“拿大哥,我打聽清楚了,那惡僧要在我們客棧包三間房,說是還要等人。”

“那他有沒有說要住多久?”

“他說要包十五日左右,這不,他連房錢都付了。”

“哦?”拿雲沉吟了一會兒道:“聖女,看來這惡僧正在等他的幫手。”

聖女淡淡地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躲也躲不了,我還是回水下去等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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