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啓程

鬧劇般的搶救結束了。盧瑟被送上了黑漆鐵輪的馬車。四匹高頭大馬拉着,讓車輪飛快地滾動,百人小隊護送,讓山賊路霸望而卻步。

坐在車上,盧瑟不顧顛簸,認真地學習起《瑪法大陸大百科全書》。盧瑟的學習速度驚人,三十二本一掌多厚的書,他一目十行地看着,過目不忘。坐在馬車中,不知不覺間,他的眼睛變成了天空一樣的蔚藍色。

終於到了第七卷魔法武技卷。盧瑟的速度放慢下來。他換成了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不感興趣的,他只是記住。到了感興趣的,他試着去理解。從小在弱肉強食中長大的盧瑟深明其中的道理,世間最強大的就是暴力。從古到今,各國的理論,交涉,到最後,無法解決時,都是以暴力決勝負的。勝者,永遠爲王。爲了實現姐姐的理想,咳,現在已經是盧瑟的理想。他必須擁有強大的資本,當然不止是錢,還有讓他足矣凌駕他人的武力。

大陸的名字有很多種,但近幾百年來,隨着各國互相威脅,世界格局的穩定。各國的通商往來變得十分頻繁。人們也有意識地將名字統一起來。瑪法,一個傳說中的人類領袖。在混沌的人神不分的時代,是他,一直統領着全人類,不斷戰勝困難,生存下去。直到後來,他的消失,各大王國的獨立,數百年間歇進行的戰火纔將大陸洗刷成現在的格局。

學什麼?最受人尊敬的職業,最容易升官的職業,當然就是盧瑟的首選。魔法師,再適合不過了。魔法和魔法師的等級是1:2的,也就是說,要放一個二級魔法,必須有着四級魔法師的實力。而一個四級魔法師的俸祿卻是一個六級劍士的三倍之多。

盧瑟迅速地將書翻到魔法施放,學着裡面的咒文開始練習放出一個神聖系的照明術。可試了半天,他也沒成功。他這才明白,書上說的‘需要一定的天份’那句,是真的。而他,顯然沒有這種天份。失望地合上了書,盧瑟發現馬車已經停止了前行。

“盧瑟,請您稍等,我們將帳棚紮好,您就可以下來休息了。”衛隊長法斯曼拉開了車門,確認盧瑟沒有睡着後,恭敬地說着。

“這麼快就休息了?里昂大人可是說過,這是很緊急的事。你要是偷懶,可別怪我秉公辦理。”盧瑟學知識快,學交流也快,學什麼都快。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學會了貴族的官架子,欺負下屬,與同僚互相吹捧,一起泡妹,喝酒,亂花錢等一切惡習。他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因爲,這樣就讓他離姐姐要求的達官貴族更靠近了些。除了里昂,沒有一個騎士不是貪圖虛榮之輩,至少盧瑟遇到的都是這樣。

“可是,天色已晚。再趕路恐怕人困馬貶,容易出危險。”法斯曼解釋着,同時向後退了一步。

盧瑟這才注意到,車內的光線早已經暗得不成樣子。車外都已經看不清五米之外的路了。他連忙低頭望去,手中的書卻能看得清。盧瑟眨了眨眼,對自己的夜視能力暗自竊喜。

“咳。那麼,就休息吧。不過明天天一亮,就要繼續趕路,明白了嗎?”盧瑟顯示着自己的官威,雖然他什麼官也不是。

“遵命。”法斯曼行了個禮,將門關了起來。

吃過晚飯,躺在軟軟的被子上,兩手枕在腦後,盧瑟望向帳棚頂,“這麼多親信,爲什麼偏要派我去送這信呢?姐夫呀姐夫,我是個廢物呀,我不會武技。剛剛試過,連魔法也學不了。你派我去……”。

兩天前,當盧瑟的大難不死後,里昂和萊爾徹夜未眠。夫妻在牀上能幹什麼?當然,他們沒那麼做。兩人談了一夜。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神之利刃。我是故意吸引你的注意。”萊爾語帶慚愧,向里昂坦白了往事。

里昂將她摟住,輕吻了她的額頭,也歉意地說道:“我也騙了你。萊爾,當時,我並不是刻意去找新娘的。我的目的,只是讓某人安心,以爲我被美色所迷,不務正業。”。

“我無所謂,既然你騙了我,就要騙我一輩子。我成爲了你的女人,也會跟着你一輩子。除了弟弟,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萊爾淡淡地回答,也將手伸向了里昂,剛剛的僵局一下被打破了。氣氛也和諧了很多。

“好,我不再隱瞞了。萊爾,我是神之利刃,你已經知道。那身爲一等公爵,我爲什麼會來到這個小村裡當裁判長,憑你的聰慧,應該不難猜到。有大事,要發生了。”里昂突然坐了起來,正視着萊爾,嚴肅地說着。

“里昂,其實,你聽過吉恩這個姓嗎?”萊爾也慢慢坐起,粉色的睡衣下,胸口的起伏變得很誇張。她緊張了,當她決定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時。

“吉恩,你是說,你是拉爾斯帝國的吉恩家的人?”里昂吃驚地張大了嘴。

“嗯,十一年前,吉恩家被奸人所害,滿門抄斬。但我們並不是真的全都死掉了。我,帶着7歲的盧瑟,一起逃了出來。隱姓埋名,躲在了綠葉村。”萊爾真誠地說着,雖然明知這個消息隨時可能讓她送命。

里昂輕搖着頭,眼神像是在說,‘感謝你對我的信任’。接着,他長嘆了一口氣,“萊爾,如果你是吉恩家的人,那麼關於你們天生的魔法力,是真的嗎?”。

“嗯。”萊爾輕應了一聲,銀色的長髮突然開始在黑暗的房間裡發出熒光。接着,風吹落了他們的被子,一陣寒氣從里昂的身後一閃即逝。她用行動證明了一切。

“盧瑟呢?”里昂關心起來。

“這正是我要說的,盧瑟,就是我們全家被殺的真正原因。一個遠道的術士,用一個預言術取得了國王的信任。那術士就是現在的王后,瑪麗·拉爾斯,原名瑪麗·金。她說明了銀髮黑眼的降生將給王國帶來滅頂之災。國王立即判處全國有着銀髮黑眼的人死刑。不論年齡,性別,身份。而我敢發誓,全瑪法大陸,也只有盧瑟一人是銀髮黑眼。實際上,他連一點魔力波動都沒有。”萊爾述說着,臉上寫滿了憤恨,還有那麼一點的失望參雜在裡面。做爲魔法世家,她對親生弟弟沒有魔力波動,還是感到很難過的。因爲那就等於判決他將無法繼承家族的世業。雖然家族已經不存在了。

“既然是這樣,讓他走吧。去教庭,也許,只有光明教庭纔是安全的地方。像十年前的拉爾斯一樣,耶魯利達那也將迎來一場災難了。國王的眼神明顯是被人控制了,但連禁衛軍出動,也落得個十人失蹤的下場。教皇派我出來,就是研究最神秘的力量,因爲沒人能使用它,它被稱爲虛無的禁忌。可沒想到,卻被盧瑟吸入了體內。也許這就是天意,雖然他現在一點力量也沒有,但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跟那力量相同的顏色,我相信,他一定會有變化的一天。在那之前,必須讓他活下去。”里昂說着,立即翻身下了牀,拿起鵝毛筆沾着墨水寫起了信。

萊爾更是花容失色,一向冷靜的她,卻開始抓心撓肝,滿是不自在。終於,盧瑟被百人小隊護送着偷偷出發了。萊爾和里昂分別交給他兩封信。而半個月前,盧瑟認識的詞還不超過一百個。

當盧瑟離開後,城外的兩個貨商立即調轉了方向,向臨近的另一個城鎮趕去。兩人互相使着眼色,好像用眼神就完成了對話,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