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公爵大人的話,伊斯利爲之愕然。
長期養尊處優少年做夢都沒有想到,耍弄他,令他生氣憤怒的盜賊,背後的主使者竟然是自己最爲敬畏的父親。
“爲……什麼?”話語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模板貴公子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
公爵嘆息一聲,在自己孩子的成長期,他實在太忙碌了,忙着培養自己的勢力,忙着做出更多的功績,以及忙着打壓自己的弟弟艾瑞克,清除他餘下的勢力,以至於沒有功夫來教導自己的孩子,等他終於有閒暇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兒子已經長成了一個不懂得變通的小笨蛋。
他對自己的孩子保護得太好了,這樣的性情,或許適合做一個忠誠的騎士,勇敢的劍手,甚至安逸的貴族,但卻絕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
假如是別人,成爲前三者也沒有什麼,但這是他的孩子,他假如不能成爲政客,便只會變成犧牲品。
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公爵神情複雜地望着伊斯利。
神是公平的,他用不光彩的手段排擠走了艾瑞克,所以,他的兒子也相應地欠缺了某方面天分素質。
即便是當年的艾瑞克,以絕世的劍術爲人所稱道時,也不是在權謀上一竅不通的呆子,否則也不會在恰當時候審時度勢退出與他的競爭,而就連遠在香草鎮的那個從前的紈絝公子,他之所以不接受教皇的職位,也不單是因爲其性情放縱,而是他看清楚了教廷內部糾纏的紛爭,不想捲入其中,才拒絕對教皇表態。
相比之下,伊斯利確實是個不開竅的笨蛋。
但這個笨蛋卻是他的兒子。
公爵感到微微的焦灼和心痛,這時候他不再是一個上位者,而是一個很單純的父親。
他的身體,其實不像外表看起來這麼健壯,也許再過十年,便無法承受繁重的工作,那時候他無法再庇護伊斯利,只能任由其置身於險惡的環境之中。
海因涅家族不是他一個人的家族,家中出衆的人才絕不缺乏,他也不可能爲了自己兒子的安全,提前毀掉他的對手,因爲那會毀滅家族這個整體。
不管怎麼樣,家族高於一切,甚至比自己的親人更重要。
“……所以,我假扮成家族的其他人,僱傭了最高水準的盜賊,對你的應變能力進行測試,在樹海之中,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結果,但是你的表現讓我十分失望。”說完這些,公爵擡了擡手,示意伊斯利可以走了。
而大受打擊的貴公子模板,呆滯了好一會兒後,才如同夢遊般恍恍惚惚地離開。
易龍龍自然是不知道公爵父子說了什麼,就算知道她也不會理會別人的家務事,逛了半天的街,又接着來到這裡,跟公爵聊完時已經是傍晚該吃飯的時候。
晚餐易龍龍讓女僕直接送到二樓的休息室內,撒入了松子與核桃碎粒的奶油湯,蜜汁乳豬柳,深海鱈魚肉搭配藍莓醬,檸檬蘋果派,梅子果凍,番茄醬通心粉,都是適合小孩子的,較爲溫和並且大部分偏酸甜的口味,盛裝在光潔的銀製餐具中。
使用銀製餐具,其一是其外觀好看,且顯示財富,其二,則是因爲傳聞銀有接觸毒素會變黑的特性,用這樣的餐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中毒。
菜餚做得十分精美可口,是易龍龍來到這個世界後,吃得最好的一頓,因爲太過好吃,她甚至吃了平時兩倍的量,假如不是因爲這裡的環境不大好,她的身份亦有問題,她幾乎想要乾脆就此長住。
吃完晚餐,易龍龍便疲憊地回房躺下,舒緩一路上的疲憊。
次日早晨,在煎蛋培根吐司與焦糖蛋奶補丁面前,易龍龍等來了她的魔法教師。
因爲昨晚上吃得太飽,早上還不大餓,易龍龍只隨意嚐了兩口,便戀戀不捨地用香草茶漱口,接着跳下對她的身體來說仍嫌太高的椅子,快步朝前方一字排開六人走去。
公爵昨天雖然說要給她請一個魔法老師,可是眼前卻出現了六名魔法師,顯然都是奉命而來,供她像挑選白菜一樣挑揀的。
雖然魔法師絕不是白菜,但在海因涅家族,一般的魔法師,也跟白菜差不了太多。
這個時候,易龍龍再次感到了裡維曾說過的,作爲他“私生女”的便利。
六名魔法師站成一排,每個人暗裡對公爵讓他們來供一個小女孩挑選感到不大痛快,但誰都沒有表現出來,帶領魔法師前來的管家對易龍龍介紹各人的來歷,無非都是一些場面上的讚美,說各魔法師都來自什麼地方,學過多少年魔法,專精哪一方面,他才說完,易龍龍便給忘得差不多了。
而接下來,便是讓易龍龍挑選學習的對象,最後定下其中一人,作爲她的老師。
易龍龍微微一笑,腳步輕巧地走過去,先對六人行了一個學生的禮節,接着露出苦惱的神情:“我知道六位都是了不起的魔法師,我也很難選擇,究竟應該選擇哪一位作爲自己的老師,要不然,都留下來怎麼樣?”她轉頭望向一旁的管家,問出天真可笑的問題。
雖然昨天的關已經矇混過去,但住在公爵家的這些天,她必須時不時表現一點小孩子的幼稚,這樣纔不至於引起懷疑。
老管家愕然了一下,沒料到這小鬼的胃口這麼大,但是六個魔法師中,站在最邊上的那位已經接上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