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在瑤山上,息羽的日子過的一點兒都不好。
首先,從早晨開始,他就要去慕容無憐的房間,給那個斷了手的傻瓜穿衣服,不要認爲慕容無憐是無能,其實他就是難得有人照顧他,所以就死纏着了。
然後,他要去慕容無觴的房間,把他抱到輪椅上,這事兒也只有息羽來做,司空暮雪是萬萬不可能去抱慕容無觴的,而那徒弟三人組?哈哈,他們聽司空暮雪的,司空暮雪不讓,他們也不會來幫息羽的忙!
接着,他要去司空暮雪的房間,把那個仍在熟睡的人從被窩裡給凍醒,然後‘譁!’的一下掀掉他的被子,最後換來司空暮雪的一陣捶打,息羽‘慘了’,司空暮雪也醒了,沒辦法,司空暮雪的責任比較重大,他的手下有三個病人等着他,他還要去煎藥。
最後,等到司空暮雪把藥煎好之後,息羽就端着藥去流蘇那兒,‘享受’着流蘇迷迷糊糊的親吻……
好了,早晨的事情做完了,息羽終於可以享受一頓早飯了,可是當他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慕容無憐用左手無能的撥弄着碗內的小菜時,息羽的同情心開始上涌,他決定先喂慕容無憐吃飯,再自己吃。從此,息羽開始每頓飯都喂慕容無憐吃。
吃完飯,息羽開始睡覺,爲什麼這個時候睡覺?他那是在補眠,因爲晚上無覺可睡!待他‘伺候’了慕容無憐與慕容無觴兩兄弟上牀之後,他就會去找司空暮雪,一般在這個時候,司空暮雪都在爲流蘇煎晚上用的藥,而此時,息羽通常會與司空暮雪閒聊幾句,最後在司空暮雪的一個魅惑人心的笑容之下結束談話內容。
之後,息羽便會端着藥去流蘇的房間,坐着與白天同樣的事情,喂藥與被吻!然後,息羽便會一夜不睡的守着尚在生病的流蘇,時不時的還要給他注入點內力替他調理!
因此,從流蘇生病以來的短短五天,息羽就變的面黃肌瘦!啊,雖然沒有那麼誇張,可是息羽分明的感覺自己瘦了一圈!息羽開始懷疑,來瑤山是個錯誤的決定。“誰來關心關心我?”息羽向上天祈禱,他雖然沒到照顧一下人就撐不住那麼沒用,可是,這的確是很累,他每天,就沒怎麼睡過。
終於,在第七天的時候,司空暮雪將息羽拉近自己的房內,送上一碗他熬了很久的湯。
“這是什麼湯?”息羽喝了幾口後問道。
“牛鞭大補湯!”
‘哐當!’息羽手中的調羹迅速落入碗內,與碗口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爲什麼是……牛鞭……湯?”
“息羽,你瘦了,我會心疼的。”司空暮雪一臉擔憂的說道。
“可是,也不用喝這個。”
“是嗎?”司空暮雪看着息羽,“我覺得你遲早要用到,所以提前讓你嚐嚐,如果你覺得不好的話我再改進,到你真正需要的時候,就輪到我上場了!”
“是……是嗎?”
司空暮雪看息羽那副樣子,抿嘴一笑,“我騙你的。”說着,他又端出來一碗湯,“給你。”
“這又是什麼?”
“放心吧,這只是普通的雞湯而已,讓你補補身子,看你這幾天累的。”
息羽盯着眼前的湯,心中感動,原來暮雪只是在開玩笑,可是,“那你爲何又要燉這牛鞭大補湯?”
“那個,我說實話,我是真的覺得你遲早會用到!”
“你!”司空暮雪你是覺得老子會精盡人亡嗎?三句不離牛鞭!你等着好了,等他們三個沒事兒了,老子第一個撲到你!
“呵呵。”看着息羽眼中閃爍着的憤憤不平,司空暮雪不禁笑出聲,“你是不是在想,該怎麼證明你很強?”
看司空暮雪這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息羽立即泄氣,“你還真瞭解我。”息羽邊喝湯邊說,“對了,這流蘇什麼時候能康復?還有無憐的手?”慕容無觴就不用問了,因爲那還是個未知數,不是司空暮雪能答的出來的。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懂的吧,我給慕容無憐用的都是最好的藥膏,你不用擔心他,再過個幾天就能康復。”司空暮雪說道。在他看來,慕容無憐怎麼說也是個大將軍,征戰沙場這麼多年,若是斷個手都要很久才能恢復,那他這些年的將軍是白當了。但是……想到這個他就來氣!這慕容無憐在戰場上不可能沒受過傷,那麼他‘殘疾’的時候難道都要人餵飯吃?他就是故意的!司空暮雪本想發作,可是看到息羽一副關切的樣子,硬是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至於流蘇,他應該是早就好了,可是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他自己的意願了。”
“什麼意思?”
“每天他親你的時候你也不阻止,就這麼由着他去,他認爲自己活在一個美好的夢中,自然不願意醒過來。”
原來是這樣!息羽點了點頭,難怪……啥?“你……你……”你怎麼知道流蘇……每天都親我!
“哼!”司空暮雪冷哼一聲,“有一次經過偶爾看見罷了。”
司空暮雪說的雲淡風輕的樣子,嘴角還掛着笑,可是……誰信你是偶爾經過!“唉……那我也沒辦法,看見他那個幸福的笑容,就沒辦法去拒絕。”
聽完息羽的話,司空暮雪沉默了。息羽見司空暮雪不說話,便低下頭去,一個人悶悶的喝着湯。
突然,司空暮雪站起來,拽住息羽的領口,“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司空暮雪揉着抓在手中的那點兒可憐兮兮的布,“我說,我只能接受你在失憶之前的那些人。”
“嗯,我記得。”息羽慢慢拉下司空暮雪的手,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安撫着眼前難得激動的人。
“所以,你和流蘇,你和慕容無觴,你和慕容無憐,你和秦泉,還有那些你不記得我也不知道的人,我都……接受了……但是我告訴你,我是最後一個。”司空暮雪瞪着息羽,“你別妄想在我眼皮底下再喜歡什麼人,也別喜歡了之後還騙我說這人是你以前就認識的,我還可以問流蘇他們!”
息羽沒說話,只是微笑着盯着司空暮雪看。有你們幾個已經累成這樣了,要是再來幾個,哪敢啊!
司空暮雪眨眨眼,“你做什麼直盯着我看?”司空暮雪被息羽看的渾身不舒服,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給憋了回去,那是因爲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言論已經發表完畢,沒什麼好說的了。“喂,你……唔?”
息羽突然摟緊司空暮雪的腰,將嘴湊上去,攫住了司空暮雪的雙脣,那是一個熾熱的吻。
司空暮雪起先還掙扎個不停,可是無奈腰被息羽摟的死緊,怎麼也掙脫不開。
閉上眼睛之前,看到的是息羽眼裡深深的笑意和憐愛。
他的身體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給玩弄過,期間,懷孕過,墮胎過,這樣的自己,還能被息羽擁在懷裡深深的吻着。
他希望息羽別再喜歡上別人,其實,他是最沒有資格提這個的吧,可是息羽都是微笑着接受……息羽是如此寵着自己。
人不可貪得無厭,知足……常樂……
夜裡,息羽照舊是端着一碗藥晃盪着走進了流蘇的房間。喂完藥之後,流蘇的臉便開始慢慢的向息羽靠近,息羽想到司空暮雪說的話,便伸手按着流蘇的肩膀,不讓他再靠近。流蘇不滿的皺了皺眉,他掙扎着向前靠去,可是息羽硬是按着不讓。
“流蘇,你給我醒過來,醒過來,有什麼事情我們慢慢說,你不要一直沉浸在夢中!”息羽發了狠,不能再讓流蘇這個樣子了,不然,他極有可能在牀上躺一輩子,直到生命結束。
慢慢的,流蘇不再掙扎,他擡起頭,望向息羽的雙眼裡滿是悲哀。“爲什麼……”
“什麼……”息羽皺眉看着流蘇,他的樣子,不太對勁兒。
“爲什麼要叫醒我。”流蘇雙手輕輕的抓着息羽的衣襟,“爲什麼要叫醒我!爲什麼!爲什麼!嗚……”
“你……流蘇,我若不叫醒你,你會睡到什麼時候?”息羽看着流蘇那個樣子,有些不忍。
“嗚……嗚……”流蘇輕聲的哭泣,“就讓我……這樣一直活在夢中……不好嗎?”流蘇的眼睛直直的望向息羽,悲哀不見了,卻是載滿了絕望。
“流蘇,你不能這個樣子,不能因爲一點點事情就弄壞了自己的身體啊。”息羽將流蘇輕輕的抱着,他不敢看流蘇的眼睛,那種絕望,彷彿能滲透到自己的心底。
“一點點?”流蘇猛的推開息羽,“這叫一點點事情?”流蘇的樣子有些瘋狂,“你……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爲了能在你心中站得一席之位,我情願與別人共享一個你?僅僅因爲……僅僅因爲你終於喜歡上我了……可是,這他媽的都是女人才會做的事情!我全都做了!”
“流蘇!”息羽想把流蘇抱住,可是流蘇卻是拼了命的掙扎。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你爲什麼忘了我,你爲什麼要喝忘川,我等了你三年,你爲什麼還要我繼續等……”
息羽看着流蘇,說不出話,到底,自己之前與眼前的男子有着怎樣的感情,能讓這人如此傷心。
流蘇慢慢的喘息着,呼吸慢慢的平穩下來,“我討厭你……嗚……可是,我更討厭我自己!我一個貼身侍衛,爲什麼警覺性不再高一點!爲什麼要讓那些人得逞!三年前,我爲什麼不來找你……也許我們相處三年,你就又會喜歡上我了……是不是上天註定我無法得到你……嗚……”流蘇說着,慢慢的抽噎着,臉上的表情很是痛苦。“爲什麼……”
“流蘇……”息羽突然緊緊的抱着流蘇,無論他怎麼掙扎,息羽都沒放手。他不知道,流蘇說的一切他都不知道,因爲他忘記了,可是……息羽輕撫流蘇的頭髮,嘴脣輕輕的觸碰那柔軟的髮絲,給予懷中人無盡的溫柔。息羽知道,流蘇那絕望的眼神刺痛了自己的心,而若是此時自己不抱住這個男人,那麼他一定會崩潰的。
“你放開我,不要這樣抱我,不要這麼溫柔。”聲音顫抖的彷彿瀕臨死亡。
“不能放。”
“你都已經不記得……”
“流蘇,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但是,我向你保證,我絕對會想起你的,若是想不起,我也絕對會再次喜歡上你。”好不好?只要你不要再用顫抖的聲音說話,不要再用絕望的眼神看我……
“你的這個保證,一點用都沒有。”流蘇雖然這樣說着,可是聲音已經漸漸恢復了平靜,“感情的事情,又不是保證就能得到了。”
“所以你等我。”
“又要等?”流蘇擡起頭,一直盯着息羽看,眼眸裡燃起一點點的希望,但是又在畏懼着什麼,良久,他纔開口說道,“好,我等,但是不要讓我等太久。”
“如果,真的等了很久怎麼辦?”息羽知道這話問的很沒心沒肺,但是他必需知道流蘇的底線和流蘇的確切想法。
“到了不能承受的時候,我會放手,然後去死,我已經……害怕等待了。”流蘇這樣說,但是他知道,放手這兩個字對於他來說,是遙遙無期的,因爲,要他放棄息羽,很難,比死還難。
息羽深吸一口氣,將流蘇重新擁入懷中,“明天早上,先喝些牛奶吧。你這麼多天沒吃東西,暮雪說先喝牛奶,不然胃會承受不了,啊,對了,喝牛奶之前先吃些粥。”息羽說了些沒什麼意義也沒什麼邏輯的話來緩和氣氛。
“這瑤山上哪兒來的牛奶?”流蘇枕着息羽的胸膛問道。
“不知道,劉三他們弄的,放心,肯定能喝的。”息羽拍拍流蘇的背。
然而,第二天,息羽就知牛奶是萬惡之源!事情是這樣的,由於昨天晚上與流蘇睡的比較晚,再加上息羽最近費神費力,因此早上的時候沒起來。他忘了給慕容無憐和慕容無觴穿衣服,忘了去叫司空暮雪起牀。
幸好,司空暮雪可以自己起牀,慕容無憐雖然不能動,可是也勉勉強強的把衣服給穿好了,至於慕容無觴,他還在睡着,因爲……他比較特殊。
當時,息羽醒了後的第一間事情就是熱了滿滿一碗牛奶給流蘇端去,流蘇不好意思讓息羽喂他,就執意要自己喝,可是那牛奶太燙,流蘇又是大病初癒,手一點兒勁都沒有,於是,當流蘇接過碗時,碗很不幸的落在了牀上,牛奶撒的一牀,息羽想去接,也沒接着。
這時,想看看息羽是不是累垮了的慕容無憐推開房門,然後看了看牀,之後就一臉委屈樣。
息羽先是不解,但是看慕容無憐的臉也知道他的腦子又在構造一些‘新奇’的故事,於是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牀上白花花的一片,未滲透進被褥的牛奶變成一滴一滴,然後自己的手上有幾滴殘存的乳白色液滴,流蘇的手上也是,這看起來真像……“無憐……”
“流蘇還在生病呢,你怎麼可以這樣!”慕容無憐紅着臉控訴道,“我就知道,你是一隻無法滿足的色狼!”
息羽覺得,這是他失憶以來遇到的最冤枉的事情!是他看起來很色?不,絕對不是,是慕容無憐的想象力過於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