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陣光滑而又溫熱的感覺從他的手心傳來……
那是一種血肉的觸覺。
怎麼了?
怎麼回事?
我怎麼就這樣地又呈現出了“人體”的型態?
他還正在這麼樣地懷疑着的時候……
忽然間他又現本來從半透明狀又漸漸地轉趨實在的……
竟然已經再也不是本來那種綠坡緩起一方水影的如畫景象了。
朗朗的晴天還是沒有變……
甚至說得更直接一點:
有點像火一樣的日頭就好像是一個高掛的焚爐照得人滿頭大汗!
滿頭大汗?
他怎麼會知道?
很簡單因爲現在他所看到的眼前景象不但有一個人而且還是有“很多人”!
再說得更直接一點——
現在凝顯於他眼前的……
正是一條熙來攘往熱鬧無比雖然上面的日頭如火但是每個人的注意力卻都擺在那些攤排在店門口貨物上的擁擠大街!
這是一條兩邊約有五、六丈本來應該還算寬敞但是因爲人實在是挺多的以致於感覺上反而變得沒有那麼寬的大街!
這條大街的兩邊每一家店口都非常善盡利用他們店面的優勢所以每家都把他們比較能夠吸引人的貨物給整整齊齊地擺放了出來……
這些兩邊的店家有賣米油雜物、布衣金具、玩飾古董、書裱字畫等等真的可以說甚麼都有……
而街上現在他所看到的人……
有的是閒逛溜目有的則駐足細觀而有的正在和店家拉扯談價……
以類型來說從亮衣鮮服的貴人、短打扎褲的粗漢、青衣素裙的小姑娘、彎髻寬體的婦人一直到可能是各店家裡的四處跑來跑去嬉耍的孩童甚麼樣的人都有!
總地來說這一整條街呈現出來的就是一種在世俗間應該可以說是最常見不過對他而言卻有點新鮮的市街景象!
他站在那裡有一點怔忡。
搞不清楚現在的他到底是遇到了怎樣的狀況。
他所處的位置是在一座茶樓的旁邊……
“香雪清涼樓”!
名字看起來果然有一種“又香又涼”的味道。
這個樓房是和前面的一家米店和後面的一家參藥行並接但是老闆卻把這一樓斜掛出去的屋檐給長搭了出去加上樓口本來就有點內凹的格局形成了一個等於是延伸到街上的座區。
約有五、六桌的茶座現在可以說是座無虛席滿滿的都坐了人。
他所出現的位置大約就是在這個“香雪清涼樓”外搭茶座的旁邊。
對於他這個外人的突然出現不但街上的人好像根本就沒看到就連在茶座裡面坐着喝茶的客人也一樣對他的出現視若無睹!
那種感覺就好像他本來一開始就已經一直站在這裡很久了……
他低下了頭稍微地端詳了一下自己:
稍微有點暗色調的紫紅軟袍寬綠帶薄底靴……
一切正常的人所應該有的基本服配他都沒有缺少。
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上。
一把長長的黑束成了一個很簡單的“文士結”頭上甚至還掛了一方“學人巾”!
這……
這好像有點離譜了吧?
他放下了手心裡難免有點不解地嘀咕着。
到底現在是要他做甚麼?
爲甚麼要呈現出現在這樣的情況來給他看?
望着眼前那些各自做着自己的事……逛街的逛街、喝茶的喝茶、講價的講價、聊天的聊天……
他又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兒……
然後他就現目前出現在他眼前的這些景象似乎不全是……
不全是一種“製造出來”的幻覺!
甚至……在他的感覺中……
眼前的這些場景說不定最“虛幻的”反倒是他這個本來只是一羣“訊息”的“特殊存在”了!
皺了皺眉……
這裡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
他邊想邊擡起了頭往空中望去。
烈日的邊緣似乎和一般正常的焰光有些不同……
從他現在可以透視一切訊息本質的雙眼看去……
在這個日頭的周圍確實有一圈不停伸縮噴放的薄薄芒環……
感覺上就好像是一頭野獸不斷地張牙舞爪!
不知道是下是因爲這樣的感覺……
這個時候的他望着空中的烈日似乎覺得那真的好像是已經轉成了活物的特殊存在而且正揮舞着手腳邊冷冷地往下看着。
明明是曬得人的腦袋可以昏的強烈陽光……
但是不知怎地卻居然給他一種“森冷”的感覺。
這樣的烈日確實是有點怪怪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爲而今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這麼樣的一個奇怪而又詭異的場景有關!
不過注意到空中那個蒸蒸的烈日有點“奇怪”的顯然不是隻有現在站在這裡的他而已。
旁邊也就是離他左手側只有六七尺的位置……
一個穿着微白淡青文士衫打扮雖是中規中炬但是依然讓人覺得有點寒酸的中年先生以手搭眉斜着身子往上看同時嘴裡也下知道是在跟人說話還是自言自語……
“看來這個世界有些我們到不了的地方正在生着甚麼我們無法理解的重大變化呢……”
如此一個看來有點像是落魄文士的這一番話當然是立刻就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沒想到還真的有人和他一樣注意到了空中那一輪烈日的怪異之處……
因此在這位中年先生的話纔剛說完之後他馬上就雙眼一溜往文士那邊望了過去。
這位文士是……
也是甚麼特殊的人物嗎?
他邊望着那位依舊搭着手往上望看的中年文士邊心裡忍不住地這麼猜想着……
“喂……俺說黃老師呀……您若是真的要瞧看怎麼不直接站到棚外去瞧看坐在這兒可是瞧不着甚麼哩……”
說話的是在那位中年文士“黃老師”的旁邊桌兩位扎褲短打裝的車伕其中的一位所出。
而就在這位車伕的話纔剛說完時旁邊的另外一位車伕也哈哈地一笑道:“王跛子說得是啊……黃老師您若真的要看總得到街心去瞧呀……而且我老圖一天到晚拉着車怎麼從來也沒有注意這日頭有些甚麼不一樣咧?”
那個最先說話的中年文士“黃老師”倒也沒有特別針對車伕“王跛子”和“老圖”的玩笑話說甚麼只是姿勢不變地回了個頭對着老圖說道:“老圖咱們可是幾十年的老鄰居啦……有甚麼情況可互相瞞不住的你背上的瘡()最近幾天不是特別作得厲害嗎?有時候我夜讀時還聽得到你整個晚上呻吟個不停呢……”
車伕老圖背上的暗瘡和夜晚疼得叫苦連天的情況一下子被黃老師給說出來倒也有點尷尬地脹紅了臉:“黃老師你怎麼扯到了這個上去了……我背上的瘡和天上的太陽又有甚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黃老師一聽馬上就正色地回答道:“你們的見識也許不夠但是傷口是最不會說謊的……你的背瘡近日裡得厲害顯然就是在白日拉車時受到那種怪異日光的影響……”
車伕老圖的臉色終於變得有點不大自然了。
老圖沒有說話反而是旁邊的“王跛子”真正比較嚴肅地用一種請問的口氣道:“黃老師……照你這麼說的話天上的這個日頭到底是怎麼啦?”
黃老師見問又斜了斜身子向上瞄了兩眼然後伸出一隻手往空中指了指。
“王跛子……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在天上的某個雲氣瀰漫的地方……有另外一個和我們不同的世界住着一些仙人?”
黃老師這樣的話纔剛一說完王跛子和老圖馬上就互相對望了一眼……
他們這兩個車伕還沒有開始做出反應就有另外一個脆脆的聲音鶯鶯地插了嘴說道:“阿叔……你又要提甚麼‘天上有真人’那樣的話啦?王跛和老圖可都已經聽煩了呢……”
一直都在側旁觀的他馬上就將注意力轉到了說話的人身上去了。
其實隨着這人脆脆的說話語音而將視線從其他地方“移到”她身上的不止只有他而已……
差不多茶館裡頭所有的人都隨着這位女郎說話的聲音而將視線轉移到她的身上。
因此他也和其他人一樣看到了一位清清爽爽、白白淨淨梳着兩條烏溜溜
大辮子的女孩。
這是一位不但辮子烏溜溜其實連眼睛也是一樣烏溜溜的大女孩兒。
光看年紀應該最多隻有十七、八歲而已。
一襲翠綠色的軟包銀邊長摺裙雖然不是多麼樣地豪華但當她一走進這個茶棚時似乎就跟着帶來了一陣清清的涼風讓人心神一亮……
這個茶樓名字叫作“香雪清涼”……
某個程度上當這位女孩從棚外走進來的時候就讓人覺得這個茶棚真的足以稱得上這樣的名字了。
少女的話顯然地說中了現在正面面相覷的王跛和老圖心中所想的感覺。
因此這次換王跛有點尷尬地開口說話了。
“娟娟……這個這個……我們可不是‘聽煩’了而是黃老師所說的那個甚麼‘天上真人’的世界離我們這些俗人可實在太遠了……像我和老圖一天到晚最要擔心的是吃飯的活兒……加上我們兩個可都是有家口的人怎麼也覺得和黃老師所說的那個世界扯不到一塊兒去……所以所以……咳咳咳……”
少女娟娟輕飄飄地走到了她的“阿叔”黃老師的身邊坐下動作輕巧之中帶着灑灑的自然……
“我的話可不是對着你們的喔……我只是給我阿叔提個醒兒而已……”
娟娟的這一番話說得還是非常自然似乎並沒有特別對着甚麼人。
而這個時候的黃老師似乎也覺得娟娟所做的這個提醒確實是很有道理但是偏偏有些話他又忍不下不說那般地嘆了口氣……
“娟娟……你所提醒的誠然是不錯。不過我眼看着天象丕變說不定人間即有大禍因此再怎麼樣……也總忍不住不說呢……”
黃老師的這一番話才說出口。
不但王跛子和老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甚至剛坐下的娟娟也同樣還來不及接話。
在茶座的另外一邊有一位個子帶點彎駝的老算命仙猛地就將靠在身邊的那個“呂鐵口純直斷陽間第一!”的布招子握起來往地上一頓!
“啪”地一聲脆響!
“這位老師……原來尊駕也是會觀天象之人……難不成金龍橫天逆麒崩來我們人間真的已經危如累卵了?”
在這麼一個老算命仙說了這麼樣的一段話之後整個茶棚裡好像還因爲他那急頓的一聲啪然而顯得稍微安靜了一些。
好一會兒車伕王跛子才哈哈失笑一聲說道:“哎喲呂缺牙呀……難道這回兒你又忽然間懂得觀看天象啦?如果你真的這麼能看的話也不會上次叫‘霸王龜’給敲落三、四顆牙啦……”
被王跛子這麼一說有些還不認得這個“呂缺牙”的人終於也注意到果然他之前說的那段話聽起來有點露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於他真的……缺了好幾顆牙!
從王跛子所取笑的內容聽起來……
這個“呂缺牙”的“算命工夫”到底怎麼樣大概也就讓人心知肚明瞭……
因此本來還被他原先所說的那個甚麼“人間已經危如累卵”的話給嚇了一大跳的諸人們臉上都很自然地好像稍微鬆了口氣。
如果這個“算命仙”算出來的話都還會被人給連牙都打掉了……
那麼不管他再說些甚麼聳動驚人的話時看着他那黑黑的缺牙總比較讓人沒那麼擔心了。
不過大家都這麼想……
那位“黃老師”可不這麼樣想呢!
“王跛子……算命也是謀生的一種途徑而已和你趕馬拉車其實也沒甚麼兩樣……城裡的路你算是熟了可也總有走錯的時候吧……這可是沒甚麼好取笑的呢……”
黃老師的這一番話顯然是在爲之前的那位缺牙的“呂神算”出頭。
只不過他的例子舉得恰到好處倒也讓王跛子堵着了嘴一下子下知道該怎麼
繼續解釋……
這個時候反倒是呂缺牙搖了搖頭對着黃老師說道:“推勢測運本來就非一般人能夠理解……預測一條河流甚麼時候會激濺出水花這個也許我呂駝子會出點錯……但是如果問到整條水流的大勢趨向那麼我呂駝子就算變成了呂缺牙、呂瞎子也絕對是不會看錯的……”
一直在旁邊聽着的綠裙少女娟娟這個時候似乎也被呂缺牙的這種肯定說法給帶出了興味因此也就跟着很細心地說道:
“照呂先生這麼說……好像在先生的眼裡現在的天象已經出現了很大的變化呢……”
呂缺牙擡着眼光望了娟娟一眼然後停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地回答道:“當然……剛纔娟娟小姑娘你不是也已經聽到你阿叔說的嗎?日邊妖冕已出這就表示了‘天上半仙界’已經出現了驚天動地的大意外因此牽得連日月都變色了……”
日月變色?
娟娟聽到了這位呂缺牙居然用瞭如此“嚴重”的字眼不由得反射性地擡頭好像可以穿透棚頂看到上空的日頭那般地望了望。
“呂先生……既然日月變色那麼爲甚麼我們人間這邊反倒沒有看出甚麼特別的不同?”
呂缺牙這次還沒回答旁邊的阿叔中年文士黃老師就已經接了口地說道:“娟娟這個問題無需呂先生了阿叔我就可以回答你……”
說到這裡黃老師就又斜低了身子同時還伸出了手指着棚邊的一線天藍上空……
“剛纔王跛和老圖都說我嘴裡在說太陽卻不到街中去‘瞧太陽’……兩位卻是沒有弄懂我根本就不是在看太陽呢……”
不是在看太陽?
娟娟一聽忍不住也就和她的阿叔一樣低低斜了斜身子順着她阿叔指的方向往棚邊望去。
如果不是在看太陽那麼阿叔到底在看甚麼?
“注意……那裡……你有沒有看到?”
娟娟那種有點茫然的眼神表示了她並沒有看到甚麼的結果。
“你得非常非常小心地注意觀察……那是一溜乍閃即逝的薄薄長影線條眨下眼睛就瞧不着了……”
黃老師的話還正在說着……
娟娟已經低低地“嗯”了一聲。
黃老師一聽到娟娟的反應馬上便即緊問着說道:“怎麼樣?怎麼樣?你瞧見了嗎?”
娟娟點了點頭:“阿叔我瞧見啦……”
她的回答雖然是肯定的……
不過看她的樣子卻好像並不覺得看到了這麼一個乍閃即逝的暗影是甚麼了不得的大事那般……
旁邊也跟着低下了身子的王跛和老圖同樣地也順着黃老師所指的方向往棚邊望了出去。
端詳來端詳去……
王跛子終於忍不住皺了皺眉地說道:“孃的春天咧……我怎麼甚麼鳥都瞧不着?”
老圖這時倒是回過頭瞪了王跛子一眼:“跛子你嘴巴可得乾淨一點人家娟娟還在這兒呢……怎麼就滿嘴噴蛆了起來?”
王跛子被老圖這麼一說倒也抓了抓自己的腦袋錶示確實是自己失言了。
但是稍過了一會兒他就又不大服氣地衝着老圓頂了回去。
“我是欠顧忌了些但你說的話可也沒有好聽到哪兒去呢……而且我跛子甚麼都沒瞧着難道你老圖就看到了甚麼嗎?”
被王跛子這麼一反問老圖倒是立刻就哈哈一笑同時伸手指了指棚邊的天空之上……
“這你跛子可就猜對啦……我正是瞧得清清楚楚的咧……你看你看就在那兒……瞧到沒?”
也不管跛子被他說得伸頭扭肩地努力地死瞧着……
老圖反而轉過了頭對着黃老師說道:“我說黃老師……您提的那個‘唰溜’一下子就不見了的怪影子我老圖也瞧見啦……不過那又代表甚麼意思呢?”
被老圖這麼一問黃老師這時反倒露出了一絲苦笑。
“老圖你這麼一問可真的把我給問倒了……”黃老師說着眼光又忍下住移到了空中去:“那樣的紋線照我的經驗既不是空氣的疊影也不會是甚麼生物……我從現到那個東西之後一直觀察到現在還是搞不清楚那到底是甚麼玩意兒……”
黃老師說到這裡旁邊的那位呂缺牙馬上就接了口地說道:“黃老師……你說的這個不是甚麼玩意兒……如果按照本門的秘典‘滴世定論’所提這應該是一種叫作‘虛空帶’的東西。”
“虛空帶?”
差不多是茶棚裡所有在場的人都忍下住地同時重複了一遍這個聽起來又玄又奇的怪名宇!
其中只有他心裡好像被觸動了甚麼那般地隱隱一震!
“哇的驢鞭咧……甚麼呀?虛空帶?那是甚麼玩意兒?”
這一次連老圖也忍不住地反問時露了粗嘴。
當然這樣的話老圖一說出口就馬上察覺到了自己無意中的失言那般有點尷尬地往那位“娟娟”的方向看了一眼……
反而是娟娟似乎是也已經很習慣這些人“說話的方式”了……
因此倒是一點也沒有任何在意的表情。
她的注意力顯然已經被那位“呂缺牙”的甚麼“虛空帶”的話給吸引住了注意力。
因此在呂缺牙的話纔剛一說完之後她馬上就有點迫不及待地緊追着問道:“這位呂先生……您所說的‘虛空帶’指的是甚麼東西?”
雖然呂缺牙依據了一本不知道是他們那個“算命門派”裡的甚麼書說出了這麼一個“虛空帶”的名詞……
不過從他現在被娟娟如此緊問之下顯然的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這到底是甚麼東西。
因此呂缺牙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隨即就嘆了口氣說道:“這位娟娟姑娘其實說直接一點對於甚麼是‘虛空帶’連我也有點搞不清楚呢……”
娟娟有些愕然地怔了怔馬上就不解地問道:“怎麼會呢?呂先生不是已經指出了‘虛空帶’這樣的名字了嗎?”
“詩詞誦滿口體會難說有”……知道這樣的名字也只是援引典籍……要說對這個“虛空帶”有怎麼樣深入的瞭解那恐怕也是很難的了……
此時旁邊一直都在聽着的“黃老師”忽然插口說道:“呂先生既然呂先生的玄門之中有如此聖書提到這種特殊狀態的說明……那麼呂先生若是不嫌我‘黃文谷’駑鈍再加上沒有甚麼其他的忌諱何不概略地說來聽聽也許可以和本人所見互相參詳參詳呢……”
呂缺牙這次在黃老師說完之後很快就搖了搖頭接口說道:“本門《滴世定論》秘典中當然有關特殊的‘計羅大滴定術’是禁止向非本門的同道透露的……不過關於我剛纔所說的那個‘虛空帶’則是在卷末的一則‘附錄’之中很簡單地提到而已……所以其實並沒有甚麼‘嚴泄’的禁忌……”
沒有甚麼嚴泄的禁忌?
那這個意思就是說可以和人談論了?
已經明白了呂缺牙言中之意的黃老師“黃文谷”這時才比較放心地繼續接着問道:“呂先生貴門到底是怎麼稱呼?如何會在秘典中有這麼一則‘附錄’?”
呂缺牙稍停了一下才有點慚愧地說道:“我的計技差勁說出宗門的名字最多隻是徒羞門戶而已……”
黃文谷的臉色忽然一正說道:“呂先生太客氣了……別的不說就看呂先生如此直接地決了‘虛空帶’的存在……就可以知道先生的推勢之術絕對不止限於‘人道’而已!”
黃文谷的這一番話顯然讓呂缺牙聽得雙眼一亮……
但是過了一會兒馬上就又有點愕然地搖頭苦笑道:“看來黃老師應該也是我道中人……雖然黃老師你說的不錯我所專精的確實是計羅天道對於所謂的人道真的是沒有甚麼深入的研究……不過既然我滿嘴牙都已經被打光了那麼還有甚麼立場能夠讓人家願意相信我這個無牙之人所出來的話了?”
黃文谷老師聽了呂缺牙所說的這一番感嘆之後……
很快地就點了點頭但是又很快地跟着搖了搖頭說道:“果然我猜得也和呂老師一樣……不瞞呂老師你說本人其實是隸屬一個特殊的宗派六繫世俗之門中的待選入道修者之一看來呂老師你應該也是吧?”
呂缺牙聽得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地便即“並沒有那麼意外”地點了點頭回答道:“本人乃屬‘通玄天機’一門東三支系入選待察門人……不知道文谷兄是……”
黃文谷一聽馬上就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對着呂缺牙一拱手說道:“原來是呂師兄……本人所屬的則是儒門正宗‘浩然’一派!”
看着黃文谷說話間呂缺牙也同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着黃文谷拱手回禮。
“黃師兄太客氣了……真沒想到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會遇上真正的道友……希望黃道友不會因爲我這沒牙的老呂而覺得辱沒了‘真人’之名……”
黃文谷聽了馬上就搖搖頭說道:“呂道友說哪裡的話既是同道又怎麼會互相取笑呢?”
一直在旁邊的老圖和王跛子甚至是茶棚裡其他幾個有注意到這邊對話的人們看黃文谷老師和那個呂缺牙越說越遠最後竟然開始拉起關係了都覺得有些不解與疑惑……
老圖等到後來已經有點忍不住了便在這個時候趕緊插嘴說道:“黃老師黃老師……你和那個呂無牙難道真的是同門的師兄弟嗎?不然你們怎麼這就‘師兄師弟’地彼此叫了起來?”
黃文谷和呂缺牙當然知道像老圖、王跛子他們這樣的俗人其實恐怕也很難了解他們在說甚麼……
不過修道之人本來就是源於“俗世界”中……
因此雖然真正“真人界”的宗門從來也沒有明確地禁止他們表露和“真人界”真正本門宗派的關係……
但爲了避免麻煩通常像黃文谷和呂缺牙這樣的人都不大願意在這方面多做甚麼表達。
這一次因爲湊巧地呂缺牙和黃文谷也許彼此都還並不是那麼清楚對方所說的那種“宗門名字”到底是“何方神聖”……
但是彼此之間至少也都已經知道對方應該都是和自己一樣雖然還沒有真正地“入宗”進到“真人界”但至少總可以說是沾得到一些“邊兒”了。
因此像現在老圖所問的問題就出現了要解釋也有點不知道該從甚麼地方解釋起的困擾了。
所以在黃文谷和呂缺牙彼此之間真正地見完了禮之後黃文谷很快地就轉過了頭對着旁邊的老圖和王跛子點了點頭說道:“從一個比較大的方向說來老圖你所說的確實是沒有錯的……我們某種程度上來說算得上是‘師兄弟’……”
黃文谷這樣的話一說完在老圖旁邊的王跛子忽然之間反倒搖着頭插嘴說道:“喂喂喂……黃老師雖然呢我和老圖是套馬拉車的車伕不過人家說‘沒吃過豬肉也總見過豬走路’……你老師和那個呂缺牙方纔明明就報出了兩個不一樣‘山頭名’的門派怎麼這一會兒又‘某種程度上來說算得上是師兄弟’了呢?黃老師莫非是覺得我和老圖只是兩個車伕所以不值得告訴我吧……”
黃文谷倒也真的沒有想到王跛子的心思竟還真的是這麼樣地仔細被王跛子這麼一問反倒有點意外地回過頭注意地凝視了王跛子一眼。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老圖也同時嘆了口氣地說道:“黃老師……這個可不是我們刻意要找你的麻煩啦!誰叫你甚麼時候不來喝茶認師兄弟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
黃文谷一聽心中頓時生出了下少疑問!
“老圖……你們說的這話意思是……”
王跛子和老圖正張開嘴巴打算要說話……
忽然之間就在王跛子和老圖所坐的那一桌再往棚裡移兩桌的角落裡然傳出了一個很沉悶的聲音:
“王跛老圖……你們拿銀子是叫你們多用耳朵聽可不是要你們到處多嘴……”
王跛和老圖一聽到從旁邊所傳來的這個聲音立刻就愣了愣然後馬上神情後縮乖乖地閉上了嘴。
誰都知道王跛和老圖是做了十幾年的車伕……爲了搶客爭道車伕的性子通常都比較急暴一點。
有時候車伕們可以因爲一個小小的車體擦挫搞到最後各自呼朋引伴當街衝突……
聽說王跛的那一條跛腿就是在這樣的爭鬥裡受傷時遺留到現在的結果!
因此所有認識王跛和老圖的人都知道以他們的個性而言這兩個人絕非是甚麼挨刮不反應的人!
不過出乎意料的事就是這麼多。
現在等於是直接被人戳了話尾語氣的王跛和老圖甚麼話也沒說就是這麼樣乖乖地拿起了桌前的涼茶很安靜地喝着就好像根本沒聽到剛纔那人所說的那一番話一樣……
在驚奇中茶棚裡每一個人都回過頭往那個說話戳了王跛和老圖兩個人的話聲出處望了過去……
坐在那裡喝茶的不只一個人。
總計有四個!
四個穿着皁色緊身服外面套着一襲外黑內紅小短氅豬舌壓邊帽的漢子。
當那個坐在靠最裡面個子同樣最矮不過從氣勢看起來倒是這四個人裡面帶頭的短髭男性說了前面刺叱老圖和王跛一下的話語之後……
其他三個漢子馬上就“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同時往後一縱……
這麼樣的一縱雖然三人都是面對着桌子身軀卻是“後縱”而出……
不過奇怪的是這三個人的後面就好像長了另外的一雙眼睛一樣當三個人的身體在空中“嘩啦啦”地穿掠時每一個人都至少越過了三、四個茶座可就偏偏甚麼都沒撞到如此恰恰好地三個人都落在茶棚的三邊外側!
甚麼都先不用說……
便光看此三人的這一縱就知道這三個漢子絕對不是甚麼省油的燈……
除了精於技擊的高手之外還有什麼人能夠做出這樣的倒縱動作?
這一點其實應該說目前茶棚裡幾乎是每一個人都已經在心裡確定的事了。
接下來那個原先制止了老圖和王跛子“不要拿錢多嘴”的矮個兒漢子雖然並沒有像另外三個人那樣動作快地往外縱去不過至少也緩緩地從現在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同時口中朗朗說話的對象已經是針對了目前茶棚裡的所有人了……
“諸位鄉親朋友們……兄弟我姓秦和外面的這仨兄弟是皇家秘探目前正在請一些朋友們入皇宮去作個客請大家將‘良民牌’拿出來給外面這三個探官驗看然後趕快回家去吧……請大家記得呀!有時候瞧熱鬧可是會無端惹禍的喔……”
這個自稱姓秦而且是甚麼“皇家秘探”的矮個兒漢子話說到這裡茶棚內的人在停了一會兒之後馬上就“哄”地一下子差不多是每一個人都爭先恐後地往茶棚的三邊出口涌了過去!
那個秦姓的矮漢子看到大家顯得有些慌亂的模樣臉上微微地覺得有一陣滿意然後才又大刺剠地沉着聲音叫道:“良民牌良民牌把你的良民牌拿出來……不然我們可要把你給抓進宮去啦……”
邊這麼神氣十足地吆喝着秦姓的矮漢子邊就轉過了頭然後對着顯然已經覺得有點不妙的呂缺牙與黃文谷陰陰沉沉地露齒一笑說道:“兩位你們可以把你們的良民牌收起來啦……兄弟我姓秦兩位叫我矮秦子就行……剛纔我說要請人到‘皇宮’裡作客指的就是兩位啦……所以還請兩位跟我們一起走吧……”
依着“矮秦子”的話正在將自己的“良民牌”收起來的呂缺牙和黃文谷聽到矮秦子說可以叫他“矮秦子”兩人當然都知道這只是客氣話因此黃文谷還是很恭敬地喊了一聲“秦大人”然後才繼續說道:
“秦大人……我們只是一般的民衆而已實在不敢像大人所說的到‘皇宮’裡去‘作客’呢……”
黃文谷的話說到這裡旁邊的呂缺牙馬上就點着頭繼續說道:“是呀是呀……之前和老圖與王跛子的那番話其實也只是信口開河的玩笑話而已……”
秦矮子從座位上站起來開始兩隻眼睛就一直在很安靜坐於黃文谷身邊的娟娟身上溜來溜去的從喉頭的上下移動可以看得出來他似乎正在拼命地吞嚥着口水……
那種樣子就好像是一隻貪吃的野狼看到了一隻鮮嫩的小羊一般。
一直到他聽了黃文谷和呂缺牙所說的話語之後……
秦矮子對黃文谷倒還是挺客氣地點了點頭……
而對於呂缺牙他則是沉沉地哼了一聲說道:“喂!甚麼是玩笑話甚麼是正經話難道你認爲我秦矮子還分不出來嗎?”
秦矮子的神情眼色似乎頗爲不善呂缺牙當然也是個眼眉敏銳的人因此連忙就彎了彎腰拱了拱手說道:“不敢不敢大人聖明……我們原本不知道老圖和王跛竟也是有官方身份的人因此言語之中或許有些少作斟酌還請秦大人有些話別太當真呢……”
在呂缺牙這樣的話後秦矮子只是有點輕蔑地回眼望了坐在那邊的老圖和王跛子一眼然後冷冷笑道:“你不要胡亂指了驢子當駿馬……官方身份的人豈是你這麼說誰有誰就有的?”
秦矮子的話說到這裡稍微暫停了一會兒然後才繼續說道:“至於他們兩位是看着他們的爲生接觸的人多聽聞的話多因此請他們來爲我辦點事兒如此而已和官方並沒有甚麼直接的關係……倒是今兒個本來是他們要來和我見面談談的日子偏偏就在這時你們兩位的言語之中似乎對目前空中所出現的情況還有點了解……這豈不是天意冥冥裡有些甚麼涵意嗎?因此我秦矮子纔會想到要請你們到皇宮裡去作作客可不是對你們有甚麼不好的意思請兩位別誤會了喔……”
自從秦矮子表明了他“皇家秘探”的身份之後呂缺牙和黃文谷心裡就一直覺得有點忐忑……
等到兩人聽見了秦矮子說出了這麼一段話之後才總算有點稍微“安心”地彼此對望了一眼。
看來皇室之內似乎也同樣地現了天象已經有點和以前不一樣了……
因此從秦矮子現在所說的話裡透露出來的訊息似乎這些秘探們也非常注意關於這一方面的風吹草動。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那麼也許一直都幾乎等於是“凶神惡煞”意思的“皇家秘探”這一次說不定會對他們比較客氣一點吧?
也許真的會像眼前這個“秦矮子”所說的那樣……
他們真的沒有甚麼惡意吧?
在正式入門牆之前“真人界”的半仙之法是絕對嚴禁傳給世俗之人的……
這是無論哪一門哪一派都一樣的。
因爲尚未入門之前依然還是要熬得過世俗的艱險磨難……然後纔有這個資格來接受“真人界”的半仙之法!
這是每一個“真人界”的宗派都差不多的規炬。
所以……
這也就是說雖然眼前的呂缺牙、黃文谷都已經算是初入選的“待察人”但其實依然還是和一般的世俗人完全一樣並沒有任何的不同。
他們現在並沒有特別比一般世俗的人要更加“強大”到哪裡去。
甚至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就算是呂缺牙和黃文谷兩個人同時算起來是不是能夠對付得了這些身手矯健的“皇家秘探”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這一點恐怕連呂缺牙與黃文谷自己都知道沒有甚麼把握。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又怎麼能夠不小心一點呢?
以現在這位秦矮子的話裡味道聽起來……
他會忽然起心請呂缺牙和黃文谷他們兩個人到“皇宮”所謂的“作客”應該就是和之前兩人所談論的那種空中的“異象”有些關係的……
所以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
也許秦矮子的話真的有幾分是可信的……
也許真的就是在皇宮裡有一些觀空的高人想請人去皇宮探討探討呢!
黃文谷和呂缺牙雖然兩個人都沒有另外多說甚麼話但是至此兩人都已經彼此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和所屬的宗門……
因此眼神的交換之間有些感覺也就很自然地流露了出去。
所以雖然黃文谷和呂缺牙在這樣的情況下並不適合多說甚麼……
然而兩個人心中的那種小心與忌諱卻同樣還是彼此都知道得很清楚。
只是黃文谷和呂缺牙兩人的這種希望能夠不需要的擔心顯然是……
落空了!
因爲就在這個茶棚裡其他人都一個個地通過查驗然後趕緊離開此地的時候……
忽然間有個聲音就這麼清楚地從大街的另外一頭沉沉傳了過來!
“哇哈哈……秦哥原來你真的來到城裡啦?怎麼不先告知小弟一聲也好派個八輪車前去迎接秦哥呀?”
聽到這麼樣的一個聲音……
不但是呂缺牙和黃文谷甚至連一直都坐在那兒的娟娟和似乎很久沒反應的老圖與王跛子都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不用說……
這個人的出現絕對讓已經很迷離不可測的情況變得更加複雜!
對於這個“人還沒有到聲音就先到了”的人秦矮子倒也伸手摩了摩頷下的短髭以一種少見的但是更加深沉的熱情哈哈笑道:“霸老弟你這麼說我可不敢當呢……這裡畢竟是你的地盤我一個小小的‘探翎長’怎麼敢坐你那個‘八門官車’呢?”
那個所謂的“霸弟”其實身材不但一點也不霸甚至比“秦矮子”這個“矮子”還要更加“矮”上三分!
瞪視的眼睛像銅鈴一樣又圓又大中似乎隱隱可以看得到某種光芒……
某種給人感覺非常“兇狠毒辣”的光芒!
“呸呸呸……秦哥你可別再這麼說啦……甚麼八門官車?以秦哥直達內宮的特殊身份十二門官車也不看在你的眼裡哪……哈哈哈……”
說到後來的笑聲中這個當地的“八門官”就這樣在四個錦袍金絲繡邊宮服的護衛擁護下從茶棚外定了進來……
這個矮個子的“八門官”一進來就看到了坐在那邊臉色難堪實在有點“如坐鍼氈”的呂缺牙!
然後這位矮官人也不知道是爲了甚麼就好像忽然間在屁股上被刺了一刀那般地立刻就跳了起來指着呂缺牙的鼻子說道:“孃的皮牙催你你你……你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不是跟你說從此別讓我再看見你的嗎?難道真的要把你所有的牙都敲掉?”
他的這麼一番話才罵完……
呂缺牙已經在座位上低下了頭心裡暗歎中很無奈地說道:“霸王大人……這個這個可不是我不想在聽到您的聲音時趕緊離開呢……而是這位秦大人恐怕也由不得小人妄動呀……”
呂缺牙在說着這段話的同時……
那邊廂的“霸王大人”顯然是極其痛恨這個呂缺牙在現到茶棚裡他居然在座時馬上就指揮身後的那四個官袍護衛如狼似虎地就把呂缺牙給圍了起來……
這一羣人的聲勢兇悍的模樣與其說是官人倒不如說是強盜反而好像還比較更貼切一點……
好在目前在這裡的似乎還有人比他們更像“強盜”一些!
那四個穿着官服的護衛纔剛把那個呂缺牙給“圍”起來……
“嗖嗖”兩響!
本來站在茶棚外正在那邊驗看着準備離去諸人“良民牌”的兩個“皇家秘探”立刻就好像之前倒縱出來那般地閃身掠到了茶棚之內!
穿着官服的四個護衛還沒有來得及伸出手抓住坐在那裡的呂缺牙就各自聽到身後“呼嚕”一聲輕響衣袂帶風的“啪啪”聲又輕又脆!
四個官服的護衛顯然也都不是技擊的弱者當他們一聽到這種奇怪的聲音之後立刻就知道已經有人用飛縱的身法從身後接近……
因此四個官服護衛立刻就不約而同地身形微蹲同時大喝一聲雙掌反折而出居然就好像兩根棒子那般地往後飛擊而去!
這四個穿着宮服的護衛所做出來的反擊真的可以算得上是讓人想都想不到……
有誰能夠想像居然會有人能夠以這種好似兩隻手的肩關節處都完全脫臼的怪異方式來對後面做出如此突然的奇襲?
重新飛縱進茶棚的那兩位“皇家秘探”顯然也都同樣地想不到!
就在這緊急的剎那問……
兩位皇家秘探同時右手急振!
“汪汪”兩聲像水吟般的長響……
兩彎好像一直在飛旋的藍色冷光就在這個時候從兩位“皇家秘探”的袖底閃然迸出!
ωωω. TтkΛ n. C ○
“噹噹”“噗”!
一串怪聲響起……
然後“呼啦啦”的閃退聲中又是“蓬蓬蓬”的一陣桌倒椅碎的混亂脆響……
四個穿着官服的護衛雙臂以及背上都在兩位“皇家秘採”的彎刀飛旋下正正地中了一刀!
只不過刀體着處卻居然響起了“噹噹噹”的金屬響音!
而同樣地那一聲“噗”則是手臂反折時手掌劈中了飛旋彎刀時的怪異聲音。
應該響起“噹啷”震音的反而變成了悶悶的一聲“噗”……
雙方的這一下硬接其實應該說都沒有哪一邊特別討了好去。
不過至少對那兩個皇家秘探來說總算是把四位護衛對呂缺牙所做的圈圍之勢給完全瓦解了!
本來站在那兒以爲應該是沒有甚麼問題的秦矮子看到自己的兩個手下不但先而襲而且連兵器都亮出來了還是被那四個宮服的護衛給反挫得倒翻了出去……
短髭橫生的臉上已經是微微地變色了。
“斷屍功?”秦矮子澀澀的語氣裡似乎有那麼一點驚奇。
這個時候的兩邊無論是那四個練“斷屍功”的官服漢子還是後來主動出手的兩位“皇家秘探”其實現在的模樣都多多少少有點狼狽。
兩邊總共六個人在彼此崩力的推衝中“譁哩嘩啦”地撞倒了至少五、六張茶桌和十幾張木椅……
從秦矮子表明身份之後就趕緊跑出來的店主看到這樣的情況也只能夠站在那兒直搓着手“嗯嗯啊啊”地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咕噥着甚麼。
秦矮子在剛纔的驚奇之後……
也沒有看到他做出怎麼樣的動作“呼啦啦”一個閃移……下一眨眼就已經像是鬼魅般地到了棚邊那踏破了兩張椅子依舊止下住勁地坐到地上的兩位探子身邊。
稍微伸手將二人扶了起來秦矮子伸手便將其中一人手上藍汪汪的彎刀給拿了過來。
翻過刀面一看……
帶着點冷冷藍光的刀面竟好像被甚麼極爲巨大的力量給硬是“壓”出了一對淺淺的掌痕!
而且壓凹之處已透出了像燒炭那般的黑色!
秦矮子的眼神之中隱隱地閃過一絲光亮停了一下才微哼了一聲說道:“‘斷屍功’能夠練到像這樣不但可以硬受刀刃砍劈甚至還在‘千幻彎月門’的特製鋼刀上留下如此印痕……看來這四位朋友肯定就是‘死氣山’的‘死山四虎’了……”
秦矮子正在這麼說着的時候……
個子更矮心思的靈活程度當然也估得出現在要怎麼反應纔是最恰當的“霸王大人”在那四個護衛被兩個秘探的動作給逼得“噗哩噗啦”撞翻了一路桌椅的情況下立刻也和秦矮子那般地一下子就跳到了這四個同樣踉蹌坐地的手下面前……
不過他的反應就和這時的秦矮子完全不同了。
這個外號叫“霸王龜”的“八門大人”毫不猶豫地就伸出了手“啪哩啪啦”地便賞了四個護衛一人兩個耳光!
八聲清脆的拍肉聲中霸王龜的怒叱毫不停留地急喝而出。
“混帳混帳你們怎麼能對兩位長官動手哪?你們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當秦矮子猜測出這四個官服護衛應該是叫甚麼“死山四虎”的當兒霸王龜就正在大聲叱喝地責罵着四人。
不過“霸王龜”雖然是在罵着人但顯然他的心眼注意一直都是擺在秦矮子那邊絲毫沒有放鬆……
因此當秦矮子猜測四人身份的話纔剛剛一說完……
“霸王龜”馬上就滿臉堆笑地轉過了頭對着秦矮子一豎拇指道:“還是秦哥您的眼力高明這麼一下子就猜出了我這四個孩兒的出處……”
“霸王龜”的話才說到這裡之前那四個坐在地上被他打了兩個耳光的“死山四虎”忽然每個人都“哇”地一聲吐了個滿地鮮血!
霸王龜一下子也有點愣了。
他剛纔雖然打得四人“劈哩叭啦”地聲音又響又脆……
不過實際上他自己可非常清楚他的出掌力道顯浮而下沉要說聲勢是“叭啦叭啦”地清脆無比但事實上根本就不至於造成任何太大的傷害。
怎麼這一下四個人居然就當場“吐血”了?
“霸王龜”還在那邊心中懷疑着……
忽然間之前出手攻擊的兩個“皇家秘探”之一就在這時候接回了秦矮子拿去觀察的彎月般鋼刀同時也在此刻冷冷地對着“霸王龜”說道:“本人及二弟方纔那一刀雖然他們有‘死氣山’著名的‘斷屍功’護體但是我們那一式攻擊已經蘊含了‘半仙真人界’‘彎月刀宗’秘傳的‘勾回元氣’再加上刀體砍切入身的位置恰在背心督天台支主脈交會處……因此雖然‘斷屍功’可以護得住他們的外體但內脈已傷勾回連續加上後來‘霸王大人’你的兩個耳光震動……現在他們的內勁至少已經被震散了七、八成了……”
這位“皇家秘探”的話才一說完……
不但滿臉笑容的“霸王龜”聽了之後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有點僵住了……
連身後各自吐了一灘鮮血的那四個官服護衛“死山四虎”也在這個時候面色同時大變!
震散了七、八成?
這意思豈不是說就此一下四人的功力簡直就和被“廢了”差不多啦?
死山四虎這次就算再能隱忍恐怕也絕對無法再保持低調了……
四人的眼中那種兇狠的仇恨光芒終於漸漸地燃熾了起來!
稍微愣怔了一下的“霸王龜”在沉沉的皺眉中倒也還維持着一個“官人”該有的節數至此依然對着說話的那位秘探拱了拱手說道:“千幻彎月?難道三位竟是‘千幻彎月門’中據聞有緣半窺天道的‘彎月兄弟’?”
說話的那位秘探至此纔跟着拱手回禮回答的語句雖然非常客氣不過那種傲然的自信依舊是這麼清楚地呈現着……
“霸王大人太謬讚了……本人正是‘彎月兄弟’中的‘大彎’我們兄弟只不過是佔了身爲波斯血統的一點便宜有這個機會稍微接觸了一些‘半仙界’的神訣而已絕對絕對是稱不上甚麼‘半窺’的……”
“霸王龜”聽了額上的皺眉似乎擠得更加深沉……
“大彎兄弟……”霸王龜的語氣裡似乎正在尋找着一絲最後的轉圜:“你剛纔所說的如果都是真的話……那麼我的這四個手下孩兒是不是還有機會……能夠讓他們的功力復元呢?”
那個大彎秘探同樣地沉沉地望了眼前的“霸王龜”一眼……
然後他就搖了搖頭說道:“勾回之散如風去暖……這大概是沒有甚麼機會了……”
聽到“彎月兄弟”的老大說出了這麼樣的一段話……
死山四虎四個官服的護衛可就八隻眼睛都紅了!
霸王龜的雙袖微飄私下偷偷地對着後面的死山四虎做出了“稍安勿躁”的手勢。
然後霸王龜忽然輕輕地提高了語調好像在對着茶棚外喝道:“6提調何在?”
霸王龜的話纔剛說完茶棚外立刻傳來了一個沉肅的語音說道:“屬下聽令……”
這時候的霸王龜還沒有說話……
一直就在旁邊的龍魔忽然便注意到了旁邊遠處一直都非常安靜沒有說甚麼話的娟娟非常輕微地伸手拉了拉她的阿叔也就是黃文谷的袖子。
如果不是他現在所站的位置恰恰可以看得到娟娟的這麼一個很隱晦的動作……
說下定連像龍魔這樣的注意力也會下小心地給忽略了過去。
不過既然他已經注意到了娟娟的這麼一個動作……
那麼要收到娟娟儘量壓低了聲音對着黃文谷所說的話音訊息那當然也就並不是甚麼特別困難的事了。
黃文谷被娟娟這麼輕輕一扯很自然地便稍微地俯低了頭……
“阿叔……快想辦法脫身吧……這個霸王龜已經起了殺心啦……”
黃文谷聽了只是微微一怔一下子還搞不清楚娟娟現在所說的話的意思……
是說現在看起來都是屬於官方的兩邊馬上就要開殺了嗎?
黃文谷本來還想要開口追問……
不過緊接着他這樣的念頭就被霸王龜吆喝的指令給暫時打斷了!
“6提調注意……從現在開始只要是從茶棚出去的人一律給我盡全力地搏殺!一個不許存留喘過三口氣!明白嗎?”
茶棚裡的每一個人都還在愣愣地着呆……
“得令!”
棚外的茶座裡那些有點怔然的民衆一下子還轉不過來這樣的意思到底是甚麼……
好一會兒纔有些腦筋比較靈活一點的人終於想到——
從茶棚出去的一律搏殺?
這……這豈不是……豈不是斷了我們趕快離開這裡的後路啦?
想到這裡幾個反應比較快的人才駭然而驚!
立刻地這幾個人馬上就“唰”地一下想要奪門而逃……
不過一切對在場的民衆而言都有點太慢了!
因爲下完命令的霸王龜也已經展開了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