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諧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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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徒子,戰國時人,因宋玉一篇有名的《登徒子好色賦》被冠上好色之徒的罵名。一直以來,登徒子就成了好色之徒的代名詞。
如今,莊諧竟敢冒天下之大不諱,說登徒子是個好男人好丈夫。地地道道的正人君子,再一次混淆、擾亂了讀書人的認知。
看來這莊舉人的見識、學問、才情、也不過乃爾!
而且,而且……這莊舉人趁此機會昧着良心對上司一味的奉承巴結,說他是脅肩諂笑的小人也不爲過!人品堪憂,人品堪憂啊!
青州知府李大人好象並無訝異之色,反而饒有興致地望着莊諧:“這是從何說起?願聞其詳。”
莊諧得到了鼓勵,不再顧忌,侃侃而談:“……登徒子其妻貌極醜,但是登徒子卻不離不棄,還讓其妻給他生了五個子女。足見其專情,忠貞不渝的爲夫之道,是個有擔當的好丈夫好男人。絕非歷來傳說的好色之徒;反觀宋玉,自恃才貌冠絕,與東鄰之子(東鄰美女)眉來眼去三年┉”
“莊舉人錯了,那是東鄰女偷窺宋玉三年,宋玉不許(無動於衷)也。”李大人微笑着提醒莊諧。
臺上幾人連忙隨聲附和:
“就是嘛,沒聽誰說過登徒子是個正人君子。”
”說登徒子是好人,真乃滑天下之大稽也!”
“或許莊舉人也是個好色之徒,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故而替登徒子美言也!”
臺上臺下,挖苦者有之,譏笑者有之,善意的調侃者間亦有之──不和諧的聲音不絕於耳。
“非也!各位老爺都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莊諧不知那來的膽子,一股豪氣衝上頭來,竟敢拂逆衆人,似乎連知府大人也不放在眼裡了。衆人幸災樂禍的同時又替他捏了一把汗。
“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賦》裡說東鄰美女偷窺他三年,實託詞也。他不偷窺人家,怎知人家在偷窺他?說不定是他宋玉憑着自己一副好皮囊,跟人家眉來眼去,暗送秋波,私相授受三年呢!
“宋玉甚至還在《登徒子好色賦》中對東鄰美女精心刻畫。什麼‘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什麼‘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什麼‘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什麼‘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足見其對那東鄰女的美色已經耿耿於懷,上心到了如此地步,十足一副色迷迷,垂涎欲滴看人家美女的大色狼嘴臉!
“聖人云:‘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宋玉這個人有違聖訓,實際上纔是徹頭徹尾的僞君子,色膽包天的好色之徒!”
“哈哈哈哈……”李大人忍不住放浪形骸地大笑起來。笑了幾聲,覺得有損形象,連忙收斂些許。笑着說:“聽了莊舉人這番妙論,老夫真是大飽耳福了,罵得酣暢淋漓,痛快!若是宋玉有知,不氣得七竅生煙纔怪呢!”
莊諧看向其他幾位:“不知諸位老爺有何高見,願洗耳恭聽!”
衆人面面相覷,剛纔莊諧的議論雖說有失偏頗,但是他們實在也想不出什麼理由反駁,只好選擇沉默。
反倒是臺下那些鄉野草民聒噪起來,甚至有人高喊:“宋玉是好色之徒,宋玉是好色之徒……”
“莊舉人力排衆議,別出心裁,勇氣可嘉!不過嘛……”李大人看向莊諧的目光非但沒有嫌惡,反而有幾分讚許之色:“爲登徒子正名未嘗不可,不過,說宋玉是好色之徒,好象有些倒打一耙,矯旺過正的嫌疑,見仁見智吧!”
接着又有好幾位老爺先後當衆吟詠了他們小姐的詩作,不過水平一般,反應平平,不必贅述。
李大人看到賽詩進行得差不多了,便宣佈進入下一個環節,由蒙老夫子整理彙總今天的詩作擇優錄取……
李大人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吳一帆:“哦,吳大人,你今天好象還沒有替令愛發表佳作吧?”
吳一帆期期艾艾:“慚愧,慚愧!下官小女尚未‘及笄’,而且才疏學淺,寫不出象樣的詩作來。下官就不摻和了──老夫子,開始評選吧!”
吳一帆說着,心裡卻很不是滋味。說實在話,要不是知府李大人橫插一槓子,這莊諧丈人的位置就非他莫屬了!然而現在時移事改,已經別無選擇,只好悻悻然收場。
不出所料,蒙夫子當衆宣佈:李大人千金李小姐的詩作獲得了第一名,文老爺文小姐的詩作獲得第二名,第三名是伍老爺的伍小姐……
“揚州瘦馬”的“馴馬人”柴大發見自己落選,悻悻然的離開了。
蒙夫子把這一、二、三名的詩作又當衆重新吟詠了一遍。見衆人無異議,於是恭恭敬敬把記錄本遞呈到李大人面前,由李大人吳大人依次簽字確認──雖是逢場作戲,也得把戲份做足,煞有介事不是嗎?
簽字畢,吳大人馬上高聲叫道:“莊舉人,快過來拜見岳父大人!”
莊諧心頭一驚,四下望望,暗暗叫苦:這龍三小姐怎麼還沒到啊?
(寫完這一章,心下有些忐忑,萬一“宋玉同志”突然穿越回來。說有人誹謗,侵害他的名譽權,甚至要對簿公堂,該怎辦啊?沒法,到那時只好請登徒子也穿越回來,跟宋玉對質。登徒子是受益者,幫個忙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