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向韓真問起實情,韓真便將自己被常大夫給誘騙到堵坊輸光金子,以及自己來蹭飯的事情全詳細的說了出來。
陳雪的表情由平淡轉爲憤怒,近了過來,捏捏韓真肩膀道:“以後這類事情要是再發生,最先要告訴我,不許瞞着知道嗎,我討厭被別人矇在鼓裡。”
韓真點點頭道:“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陳姑娘生平最討厭別人說謊,最討厭油嘴滑舌的人。”
陳雪冷冷笑笑,她這抹笑很輕,但是味道好像要更冷,讓韓真心裡更是沒了底。
她接着說道:“其實我最討厭當屬這種整天喜歡抓人小辮子,天生就是叛徒嘴臉的小人。”
這可讓韓真樂開了花,她這不就是在說常大夫嗎,哈哈,常大夫的末日這麼快就到了,還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這種小人最是賤了,賤得讓人喜歡。
陳雪慢慢幾步過來,雖然心中滿是怒氣,但是要收拾起常大夫來卻是沒有那麼着急了,這就好比一家人買了一頭活豬來殺着吃,豬已經綁好成甕中之鱉了,所以就可以不慌不忙了。
常大夫此時有些猶豫,自己到底應該跟陳雪示弱還是強硬到底裝英雄。
見這陳雪的性格屬於那種直來直去的那種,韓真跟她說了真話,她便可以原諒,那到了自己這裡也應該像韓真一樣,跟她敞開心扉好好談談。
常大夫突然拿出匕首指在自己脖子上道:“女俠,這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我跟韓真是有些過節,在他嘴裡我定然不是什麼好人。我知道你不僅人長得漂亮,心地還很善良,這善良的人就容易被人利用。”
韓真向常大夫笑笑道:“常寶,你怎麼都落到這個地步了,還拿個匕首玩自殺,又不是小媳婦。不是想自殺嗎,來吧,我數一二三,開始。”
陳雪不去理常大夫說什麼,將他逼到牆角,一手將他手裡刀奪了過來。他正要再想說些什麼,陳雪用這奪來的刀一刀刺入了常大夫的脖子上。
常大夫被刺了這一刀並未中要害,陳雪只是想教訓他一頓,也倒不至於非得要了他的性命。但是這傷口噴出來的鮮血卻越流越多,他此時爬在地上不斷掙扎着,眼神還一片呆滯。
韓真過來踩了他一腳道:“常寶,你是在這裡模仿死亡的嗎,這種情況下你應該趕快止血纔對。以我對陳姑娘的瞭解,她要想讓你死,根本不會讓你掙扎的時間超過一瞬間一霎那的。”
常大夫趕快站了起來,撕下一片衣服包紮在傷口上,覺得脖子疼得厲害,指指陳雪略帶怒氣道:“你這女子不知好歹,好大的膽子,你知道我的來頭嗎,說出來可要嚇壞你的。”
韓真暗覺得這常大夫好笑,他現在對陳雪的態度是又想示弱又想以強硬的姿態壓住對方,一時說的話也矛盾了起來。
常大夫一邊說着一邊將自己身上的護衛腰牌拿了出來扔到陳雪面前,說道:“睜開你漂亮的眼睛好好瞧清楚了,我是誰想得罪便得罪的嗎。當然之前你不知道,我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這在江湖上當然是以和爲貴的,我們東鼎派的原則也是廣招天下有能之士的。”
陳雪拿起他的腰牌瞧瞧,“咔”一聲竟然掰成了兩段。常大夫眼睛瞪得很大,指指她一時說不出話來。陳雪扯着常大夫肩膀問道:“聽說你們東鼎派掌門齊瀟羣的武功是天下第一,我一直很是不信,現在我要問問你,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
韓真心裡偷偷樂一陣,倒要看看這常大夫該怎麼回答。常大夫面有難色,這個問題確實不好回答,心想不如捧捧對方,討她歡心也好,這就說道:“其實以現在來看,女俠你的武功應該在我們掌門之上,因爲……”
還沒待他說完,陳雪就已經將他提着腦袋摔了出去,這一下子就被摔到了窗戶邊上。很明顯,陳雪知道他根本是在說假話。
常大夫趕快站了起來,扶扶自己不斷滲血的脖子,指指陳雪道:“你這妖女,簡直不識好歹,連我東鼎派都敢得罪。劉掌門一定會給我報仇的。”
陳雪向韓真命令道:“韓真,這麼好的機會你還愣着做什麼,將這個小人給我從窗口扔了下去。”
韓真勸道:“陳姑娘,這樣玩是不是太暴力了些,萬一弄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常大夫趕快過來幾步向韓真道:“韓哥,我知道你這個人最是善良了,我也不難爲你了,我自己跳,你們誰也別攔我。摔死我算了,反正活着也是得餓死。”
韓真正要說話,陳雪指指常大夫道:“最討厭你這種虛僞小人了,不是要跳嗎,好啊那就快些,否則要我動手的話你可就是頭着地了。”她說着將常大夫抓了過來又向窗邊扔近了些,喝斥道:“快跳啊,還囉嗦,是不是要我再給你放些血才肯跳。”
陳雪向韓真喊道:“拿刀來,本姑娘要再給他見點血紅。”韓真脫口道:“陳姑娘,我這裡沒有刀。”陳雪厲聲道:“你說什麼!”韓真馬上將身上的匕首送了過去。
常大夫很迅速的爬上了窗戶,瞧見下面正有馬車經過,想着跳到上面應該是摔不死的,一咬牙跳了下去,陳雪在他身後襲去一掌,這掌法悠長綿厚,常大夫受掌後便飛離了馬車方向,“撲通”一聲重重摔在了硬實的地上。
韓真從窗口上向下瞧瞧,見常大夫這時還在地上掙扎着,但這次卻是在血泊中。心中琢磨着,不管怎麼說這常大夫跟自己也算是同門一場,眼見他就這麼死了,怎麼說也要下去給他收個屍的。心裡有些失落,此次出來好像跟東鼎派的緣分越來越淺了,接下來不知道是要被流落到哪裡。難道會被這個陳雪帶在身邊嗎,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來頭。
陳雪拍拍韓真道:“不用擔心,你的這位朋友沒有死。”韓真連連說這常大夫不是自己的朋友。陳雪又道:“看你瞧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憫,不是朋友故交又怎會如此。”
韓真道:“陳姑娘,不瞞你說,我跟常大夫屬於是死對頭,但是我最大的缺點就是心軟,所以眼神纔會那樣。依照惡人活萬年的常理,姓常的應該是死不了的。人生就是矛盾,我其實是希望姓常去死的,但不是這麼殘忍的死去,而是盼望着他剛剛四十歲便壽終正寢的自然死亡,哪怕他的喪禮我來出錢都是沒問題的。”
這時樑大夫正在用鍼灸給小慧治病,小慧也不敢再鬧騰了,韓真過去站在樑大夫身邊問起道:“其實一直以來我就對古代的鍼灸比較好奇,看上去這跟紋身的區別也不是很大,怎麼會那麼管用呢。還有,那些穴位你是怎麼找到的,萬一扎錯了會有什麼後果?”
就在這時見小慧的胳膊被紮下一針後開始流血不止,樑大夫低聲道:“扎錯了,找不到穴位,這觸到皮肉就會出血的。公子,千萬不要出聲,要是讓那陳女俠知道了,咱倆都沒好果子吃。”
韓真道:“扎錯了你就該勇敢承認錯誤,逃避不是辦法,這裡這麼多鮮血也是騙不過別人的。我勸你還是向陳雪自首,只要說真話她是不會胡亂責怪於你的。”
樑大夫搖頭道:“這個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知道我失手了,她會打死我的。我就算是醫死了這個老太婆,只要說自己盡心力她也不會怪我,但要出錯絕對不行。”
韓真瞧瞧小慧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經意道:“不過我看這老太太跟活死人沒什麼區別,隨便你怎麼弄吧。”
樑大夫見小慧身上的一處被自己扎破流血了,爲了掩蓋過錯,索性將她身上其他幾處也扎破至流血。
陳雪見韓真跟樑大夫在一邊嘀咕,過來又見到自己母親身上多處淌血,便問起樑大夫緣由,樑大夫說這是正常情況,只要將小慧體內的毒血放了出來,她就有完全康復的可能。
這時閣樓下一陣躁動,想來是圍觀的人羣多了起來,韓真正要想前去瞧瞧,馬上就聽到門外樓梯沉重的腳步聲,還有些兵戈鐵器摩擦的聲音。以幾人的經驗,這是有官兵上來了。
“通”一聲,門被踢開了,果然是五六個官兵,其中一人還將常大夫給抱了上來。
一官兵指指韓真幾人道:“沒錯了,這具屍體就是從這裡被扔了出來的。”又一人道:“誰扔的,給我站出來。”
樑大夫馬上跑到一官兵身邊指指韓真跟陳雪道:“這位官爺,這件事情是他們兩個乾的,與我沒有半分關係啊,我只是一個看病的大夫,被他們脅迫到了這裡的。”他又湊到這官兵耳邊道:“他們手裡有不少銀子黃金,官爺你可千萬不要放過啊。”
一官兵將韓真猛地抓了過來,正要向他身上搜去,他倒大膽認道:“沒錯,這人確實是從我們這裡摔下去的,不過不是我們所爲,是他不小心跌下去的。”這官兵冷冷笑笑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人自己把自己的脖子刺傷,然後又跳樓?”
韓真道:“沒錯,本來他是想要自殺,刺脖子跟跳樓都是他的連續性自殺動作。這人武功高強,殺人越貨都是平常事,他想死我們這幾個小小的孤兒寡母的怎麼攔得了呢。”說着他主動將剛剛到手的那塊金磚拿了出來遞到這官兵手中。
這官兵收到金磚,臉上笑成了一朵花,過去在常大夫臉上扇了幾巴掌道:“想死就死遠些,在這裡騷擾人家這無辜百姓做什麼。”
又一官兵摟摟陳雪道:“其實我倒覺得這兇手應該是這個小娘子,你看她的眼神,多麼凌厲,看看兇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謀殺我這個未來夫君。”
另一官兵也過來捏捏陳雪的臉,向先前一官兵斥責道:“不要亂說話,你懂不懂憐香惜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