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眼懊悔道:“快別說那件事了,每次提起,我都後悔得要命,當初如果不是我拒絕接受你的好意,你我之間也就不會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算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現在還提出來幹嘛?”
白麒楓卻固執的搖了搖頭:“不提不念,並不等於完全遺忘,錯了就是錯了,我不能因爲自己被歹人算計,就把發生在我身上的錯誤歸罪在別人身上。那件舊袍子可以時刻提醒我,爲了與你鬥一時之氣,被我傷害的不僅僅是你的心,還有那些因我而死的兄弟將士們……”
白麒楓也知道自己一旦將這件事說出口,勢必會傷害彼此間好不容易維繫起來的感情。
但刻意逃避的後果,只能讓受創的傷口越積越深,他不想因爲這件事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越拉越遠,既然禍是他一手闖下來的,他自然也會勇敢的承擔起這份責任。
“我們成親吧!”
突如其來的決定,驚得墨雲卿措手不及。
“我知道你對宋廉的死一直耿耿於懷,也對被你親手帶入朝廷的那些燕雀山的兄弟們懷有一份愧疚。既然這份罪孽已經成了不可避免的事實……”
說到此,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對她道:“從此以後,我會替你扛下所有的債,直到陪着你走完這段人生。”
做爲帝都城裡面的風雲人物,白麒楓一直都是老百姓們所關注的焦點和對象。
因爲他容貌俊美,身世尊貴,又是天龍朝手握百萬兵權的三軍統帥,這樣的男子,自然是天下女子相互爭搶的熱門人物。
所以很多老百姓茶餘飯後的都在私底下八卦,有朝一日能被白麒楓娶進家門的姑娘,究竟會是何許人也。
就在衆人七猜八想之時,白麒楓即將成親的消息,在他的高調宣傳下,立刻成爲整個帝都城人人皆知的喜訊。
大婚的日子訂在七月初九,距現在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而馬上就要被他迎娶進家門的姑娘,正是大叛臣墨瑾宣的獨生女墨雲卿。
這則婚訊一經傳出,受到不少老百姓的質疑和唏噓,畢竟墨氏一族對朝廷的影響力,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仍舊根深蒂固得令人無法忘懷。
就連朝廷許多大臣也對此深感意外,甚至還有幾個頗有資歷的老臣子當庭提出反對,認爲本朝堂堂兵馬大元帥娶個罪臣之女當正妻,這實在是於理不合。
可白麒楓是個執拗脾氣,他認定的事,任憑旁人如何勸慰阻攔,也休想改變已成事實的定局。
當然,在那些老臣子提出反對的時候,自然也有一衆年輕臣子大力支持白麒楓的這段婚事。
衆人皆有目共睹,墨雲卿雖是女流之輩,可她當初卻以已之力,一舉奪下被萬人覬覦的英雄令,其能力與天賦,又怎是別家姑娘所輕易能與之比擬的。
就這樣,朝廷衆臣分成兩大派系,一派支持,一派反對。
在這種局面下,白麒楓卻不改初衷,振振有詞的對衆人道:“我今日來這裡向諸位宣佈不久之後的喜訊,要聽的,可不是你們的反對之言。告訴你們,我不但要娶墨雲卿爲正室,還會效彷始祖皇帝當年在大婚之時所立下的誓言。”
不理會衆人震驚的眼光,他又在最後投下一顆重磅炸彈:“有生之年,將永不納妾。否則,我必會遭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那一刻,朝野上下爲之譁然。
雖然還有不死心的老頭子想出言反對,但白麒楓這些年來在衆人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我行我素、說一不二。一旦被他認準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倒是段修寒和顧堯辰這幾個私底下與他玩得好的朝廷權貴,對白麒楓今日的選擇採取了絕對支持的態度。
畢竟這兩人從相識到相戀,在一起折騰了那麼久,如今總算盼來兩人成親的消息,鬆一口氣的同時,也是真心祝福他們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真的不後悔,今日在朝廷當着衆位大臣的面,所發下的那個毒誓?”
雖然早就知道白麒楓這輩子除了墨雲卿之外,不會再對別的女人動心思,但真的爲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還是過於殘酷了。
面對顧承珞的詢問,白麒楓笑道:“皇上若心存質疑,可以花一輩子的時間,來見證我究竟會不會兌現自己今日所立下的承諾。”
顧承珞見他神采飛揚,眼底流淌着無盡的暖意,那模樣倒真像是一個熱戀中的傻子,笑得連嘴角都合不攏了。
想當初,先帝連得兩子皆非凡品,幼子顧承皓聰明絕頂,深受先帝喜愛,所以在他還沒過繼給白震東當養子的時候,先帝曾動過念頭,有朝一日天龍王朝的江山大業,要留給幼子顧承皓繼承。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從白震東爲救先帝搞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那一刻起,顧承皓的命運,便在他幼年的時候發生了巨大的逆轉。
假如時光可以倒流,沒有改名爲白麒楓的顧承皓真的如先帝所願,一手接下天龍王朝的江山大業,他現在未必會活得這般瀟灑恣意。
正所謂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九五至尊,都能按自己的心意來選擇自己的人生的。
所以顧承珞是打心底羨慕他這個弟弟能在茫茫人海中,最終尋到與他靈魂契合的另一半。
“說起來,上次朕去你府上的時候,怎麼沒看到那個叫龍龍的臭小孩?”
回宮之後,顧承珞倒是時常想起對方的存在,只是後來聽人說,那孩子與一個世外高人結下緣份,不久前,被那世外高人收做徒弟給領走學藝了。
偏偏這番說詞,旁人或許會信上幾分,顧承珞是半點都不信的。
他始終覺得那孩子來頭不簡單,明明只是個兩、三歲大的娃娃,但言語間卻不經意流露出令人震驚的精明和厲害。
白麒楓不會無緣無故將不相干的孩子撿回家,所以他私底下猜測,那孩子的身上,必是隱藏着某種不爲人知的秘密。
白麒楓見對方狀似無心一問,眼底卻流露出精明的探詢之意,便模棱兩可道:“皇上可還記得先帝當年在我生辰時送我的那塊龍琥珀?”
顧承珞眸光一閃,點了點頭:“的確是有些印象,不過,朕記得你說過,當年你和堯辰他們去幻靈谷欺負人的時候,那龍琥珀曾被墨家那個丫頭給扯斷了……”
白麒楓微微一笑:“所以說緣份是個非常奇妙的東西,上天在我們毫無準備的時候,已經將未來的路,一點一點鋪墊好了。至於龍龍的身份,我暫時沒辦法向皇上坦訴太多,只能告訴皇上,龍龍與那塊龍琥珀,以及雲卿之間,結下了天定的機緣。”
這番話雖然說得含糊其詞,但顧承珞還是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在心底納罕道:莫非,那個龍龍,並非凡間之人?
同一時刻,在巧蓉陪同下出府買東西的墨雲卿,只覺得左眼微微刺痛了一下,熟悉的感覺復又出現,這讓她心頭一緊,忍不住趁巧蓉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用意念道:“龍龍,是你回來了嗎?”
從上次他失手殺人直到現在,已經消失了好幾個月。
這是過去幾年中從未發生過的事,她堅信龍龍的元神仍在,可就是沒辦法再像從前那般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不禁擔憂,龍龍會不會在修練中又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等了片刻,卻沒等來任何迴應,墨雲卿的心頭隱隱泛起了一層淡淡的失落。
做爲白府的大丫頭,巧蓉身上所肩負的職責可是不輕。
還有兩個月就是主子和墨姑娘成親的大日子,主子有令在先,花多少銀子都不要緊,但採買回白府的每一個對象兒,必須達到要讓墨姑娘滿意。
剛好今日陽光明媚,天氣又好,巧蓉見墨姑娘整日待在府中不是看書就是寫字,怕她悶壞了,便提議與她一同上街溜彎,順便再買些成親要用的必備品。
墨雲卿也覺得自己好些日子沒出來逛街散心,就應了對方的要求,兩人一路走,一路逛,倒也買了不少零七雜八的小物件兒。
“墨姑娘,前面那家金玉坊是我帝都有名的老字號綢緞莊,我們要不要一塊兒過去瞧瞧?”
她剛想點頭答應,眼角就瞥到金玉坊大門對面的一個小攤子上,擺着不少姿態各異的陶瓷娃娃。
那些瓷娃娃個頭兒不大,或坐、或臥、或開口大笑,或愁眉苦臉,各種表情十分豐富,看着也非常討人喜歡。
仔細一瞧,有幾個娃娃的模樣,竟與龍龍有幾分相似。
她一時情動,便打發巧蓉先去看絲綢,自己則留在這小攤子前準備挑幾個瓷娃娃回去擺。
巧蓉見金玉坊離那小攤子距離並不遠,再加上現在又是青天白日之下,街頭人來客往,料想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這才提着裙襬,率先踏進了金玉坊的大門挑布料去了。
墨雲卿轉身來到瓷器攤前,興致勃勃的將那幾個小瓷娃娃捏在手中來回把玩。
就聽賣東西的小販笑道:“姑娘可真是有眼光,別看這幾個瓷娃娃個頭兒不大,來頭可是不小,它們在西域一帶被喻爲聖品。據說,沒成親的姑娘,若將這些娃娃拿回家去擺,不用多久,就能尋到自己的意中人。而成了親的姑娘,若得了這些娃娃,不用多久,就能懷上麟兒,爲家裡添丁生子。”
墨雲卿撲哧一笑,調侃道:“按你這麼說,這些娃娃豈不是比送子觀音還要厲害?”
那小販聳了聳肩:“它們有沒有送子觀音厲害我就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娃娃在西域一帶可是很受大姑娘小媳婦們的歡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