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
王超穿了一件黑色的緊身衣,褲子,腰間緊緊的繫着純黑色的帶子。戴着黑色的頭套,矇住了整個頭和臉,只留下兩個眼睛的窟窿,一閃一閃,好像夜裡捕食老鼠,睜開了眼睛的老貓,靈活無比。
而且他的身手,也和貓一樣的敏捷,甚至比貓還要快,落地翻滾,都用手指之間的腱子肉,肉墊子先着地,無聲無息。
陳氏集團的愛新堂醫院,是新加坡城市中一所一流的醫院。設備,醫療水準,防護措施,都是東南亞頂尖。陳氏集團總資產綜合起來,能控制住數百億歐元,生意表面上涉及連鎖酒店,大型超市,醫院,學校,武館,地產,銀行,遠洋運輸,電子科技,暗中還涉及軍火,走私,毒品,地下黑拳格鬥,等等暴利行業。
陳艾陽和他妹妹陳彬所掌管的,只不過是陳氏集團的九牛一毛。
陳氏集團的真正大權,還是掌握在那個老殲巨猾,經歷過無數風險,和新加坡政斧李家有密切關係的陳立波手裡。
王超現在要做的,就是潛伏進這個醫院,讓陳立波這個老殲巨猾的大佬,自然死亡。
至於陳立波死後,陳艾陽怎麼奪勸,唐紫塵怎麼策劃,都不關他的事,他對於這些勾心鬥角的事也着實不擅長,他只管殺人而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過陳立波既然聯合人,先算計我,那我也要自然的好好招待他。”唐紫塵在王超出發前,是這樣說的。
在前幾天,姐弟兩人要乘陳艾陽事先安排好的遊輪從韓國到達新加坡,但遊輪裡面的人,卻被暗中調換了一披,新虧唐紫塵事先感覺到危險,不然姐弟兩個要是真的上了遊輪,在海上被幾十個持衝鋒的美國大兵包圍,那真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王超和唐紫塵武功再高,被幾十條衝鋒在遊輪上包圍住,結果也只有一個,就是被打成馬蜂窩。
這一點,肯定是陳立波聯合別人的做的,唐紫塵出道已經有了十年,不知道經歷過多少這樣的事情,暗殺,埋伏,狙擊,抓捕,早就亂熟於胸,憑經驗就能猜測出這一點來。
王超也早就看這個陳立波不順眼,上次在新加坡,還被他威脅了一次,可惜組織上交代要顧全大局。
今天和組織決裂了,王超渾身上下,心理上,都沒有了任何顧慮,自然樂意出一口惡氣,還連帶幫陳艾陽一把。
王超穿着夜行衣,身形時閃時滾,落地無聲,快捷絕倫,好像風一樣,朝着燈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角落潛伏。
他的武功精純,筋骨韌姓極強,無論是白蛇伏草的架子,還是狸貓上樹,猴子蹲身,都爐火純青,一下潛伏,身體能縮小三分之二,緊緊貼靠在牆壁角落,不發出一點聲音,在夜裡,就算人從身邊走過去,只要不注意,也難以發現他。
不一會,他就順利的摸進了醫院最深處的大樓下,朝上瞧了瞧,突然一躍,驚起四梢,雙手硬摳進牆壁中,整個人貼壁懸空,好像一隻大壁虎,三下兩下,就爬到了大樓七八層高的地方。
緊緊貼住不動,凝神靜氣,耳朵輕微的抖動了,頓時,一切細微的聲音,都傳進了他的耳朵。
聽了十幾分鍾,察覺出沒有人,王超閃電般的用暗勁柔功震破了窗戶的栓子,跳躍進去,翻滾到了角落。
這一系列的動作,真如老鼠蝙蝠,如果民國時候著名飛賊大盜燕子李三看見了,也要自嘆不如。
民國人金恩忠著有一本《國術名人錄》,記錄清末民國初的國術大師一百多位,其中描敘楊露蟬就是:楊聰明識書,以格致參入技擊,故太極以至不見不聞之化境,能貼壁懸空。
王超現在施展的手段,正是拳術入化之後,貼壁懸空之境界。
“陳立波居住在第八層,最中間的病房中修養,一天二十四小時,門口都有保鏢輪班守護,剛剛醫院內巡邏的保安,都配備了高壓電警棍,盾牌,全副武裝,而且這些人的身手,明顯是當過兵的。這老狐狸,怎麼人越老,越怕死?住個醫院,搞得跟國家領導人似的?看來是錢越多,人越老,就越怕死,難怪古代那些皇帝,都到了中年,就想長生不死。”
這一路上行來,他已經躲避過了好幾波巡邏的保安,總共估算了一下,這些保安基本上差不多快上百人,一隊一隊,全副武裝,巡邏着各個地段。
不過王超的身法,的確是達到了視覺不能察的境界,在見譚文東的時候,當面閃過去,保安都沒有察覺。更何況是有黑夜黑衣的掩護?
陳立波居住的是醫院中層,最大的一間豪華病房,這個老狐狸,身體一向不好,越發注重調養休息。
王超事先自然把醫院的地形都搞清楚了,才熟悉的摸進來,輕車熟路的閃躲到隱蔽角落,瞬間就看見了中間最大病房的門口,左邊站立着兩個高大的黑人,而右邊。卻站着兩個西裝革履,精悍逼人的白人。
兩黑兩白,站在門口,就好像一對黑白無常。
“陳立波的貼身保鏢,都是非洲退役下來的一流特種兵戰士,都是黑人,沒有聽說過有白人?這是怎麼回事?而且看樣子,而且我剛纔在外面的牆壁上,細微的聽見了,陳立波好像和一個人談話,肯定是聯合設計抓捕我和塵姐的美國佬。好,這次有這個機會,一起解決掉了。”
王超脫離了組織,一身輕鬆,倚仗功夫入化,大有蛟龍入海,飛鳥騰空,十步殺一人,千里不流行的劍仙俠客豪氣快意在心中。
心中一動,百無禁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天地之大,任我翱翔,大海之闊,任我暢遊。
“這纔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啊。”
“什麼人?”
整個醫院第八層的走廊,都是通着的,而且燈光通明,王超一躍進來,雖然儘量的隱藏住了身形,貼到隱蔽角落,但還是被機警無比的僱傭兵發現了。
不過王超早就有被發現的覺悟,畢竟,他身法快捷是快捷,但並不是隱身術。
剛纔心思疾轉之間,腳一蹬地,唰啦!身體直接躍過十多米的距離,以劈拳虎撲開勢,兩手疾劈,分取兩個白人的耳朵根子。
他這虎形,用的是“雙虎出林”,雙劈追斬,兇猛無比,對自己一點都不防守。
而且,他撲勢,用上了白鶴亮翅的拳架子。
白鶴亮翅,並不是用來打人的,而是起跑發勁的最完美運動,兩背的肌肉閃動,捲起彈縮,把手臂貫通。全身的勁整圓了,整全了。{太極拳講義中說白鶴亮翅,和扇通背兩式並列演練。就是此意}
就好像大鳥的翅膀,助勁平衡,練到爐火純青了,瞬間助跑,人有一種飛的感覺。
當年黃飛鴻,人家說他是無影腿,有很大一半因爲他的鶴形助跑厲害,一發勁,追起來人,兩腿快得看不到影子。
一般說,我打不過可以跑。
但在他面前,你打不過,跑都跑不掉。
鶴形的跑,加上虎形的撲,加起來就是四個字“如虎添翼”!
老虎長了翅膀,是什麼概念?
就是王超現在這個樣子。
兩個白人剛剛警覺,轉過頭,就看見一團漆黑的影子撲到面前,耳根子上,已經冷風襲人,頭皮發麻。
聲音被一下憋回了喉嚨裡面,兩個白人也居然是高手。並指如刀,猛烈發力,朝旁邊一格。打出了刺啦一聲撕破布刺耳的響聲。
千金難買一聲響。
兩人的空手道手刀格擋,居然打出了撕心裂肺的破空聲音,王超可以判斷出,兩人最少都是空手道黑段六七段的水平。
但是王超卻並不變招,對方格擋,他硬是強打了進去,一劈之下,就將對方的格擋的手刀小臂打開,虎劈自然的化爲鶴啄,準確而又兇狠的啄在兩人的耳朵根子下面的三叉神經處。
撲通!兩個高大的身體,直挺挺的撲到了地面,一動不動。
這兩個白人,沒有站過大聖樁,耳朵下面的神經並不強,抗不住強烈的打擊。王超如虎添翼的一擊,直接把他們打得只有進氣,沒有出氣。
一招得手,王超擰腰旋轉,閃躲過兩個黑人的攻擊,腳跺螺旋,兩記大摔碑手硬撞過去。打得兩個強壯的黑人手腕,胳膊都粉碎,分如炮彈一下跌飛了出去。
眼看要撞到牆壁,發出大響,王超腳一發勁,竟然直接趕到了兩個黑人的前面,在千鈞一髮之際,硬拉住他們的身體,然後輕輕放落地面。
這兩個黑人捱了王超一下大摔碑手,就等於捱到高速旋轉的千斤大石磨盤的飛撞,已經被震得五臟破裂,直接死亡。
“沃頓將軍。你說我這次的安排一定會失誤?那個姓唐的女人那麼厲害?”
與此同時,病房內,陳立波坐在一個寬大舒適的椅子上,用流利的英語說着。
而他對面的沙發上,坐的是一個鼻樑高挺,身穿西裝,眼睛海藍海藍,好像希臘的愛琴海一樣純淨澄測的高大白人。
“陳老,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這次親自來,是爲了你陳氏集團的家業,和東南亞的局勢。”這個陳立波口裡的沃頓將軍,居然不用英語,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唐門華人恐怖組織,我已經追查了很久,那個女人,不是你這個安排,就能對付得了的。”
“嗯?想不到沃頓將軍中文都說得這麼好,真是佩服。佩服。”陳立波眼神之中,閃出了一絲詫異。
“我的中文和曰語都說得很好,就是英語太難學了,至今還拗口得厲害。”沃頓將軍淡淡的笑了笑,“我從小就在中國長大,直到十三歲,去了曰本,然後十六歲,纔回到我的祖國。”
“所以你和我說話,最好用中文,用英語的話,我聽得費力,說得也很費力。”
沃頓將軍停了一下,清理下嗓子,耳垂突然快速的抖動起來:“陳老,說不定你計劃對付她的時候,她也正在派人來殺你。”
說着,這個奇怪的白人將軍轉了一下坐勢,把身子對向了門口。
就在這一瞬間,王超解決掉門口的四個人,推開門,昂然闊步走了進來。
“王超師傅,你不用蒙面了,我知道是你。除了你之外,能無聲無息摸進來,五秒中之內,解決掉四個精銳戰士的,再也沒有別人了。”
沃頓海藍色純淨的眼睛,柔和的盯着王超,不帶一點驚慌和奇怪。
王超默默的看着這個白人,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高深莫測的感覺。
看見王超不說話,沃頓將軍也不催促,只是繼續慢條斯理,好像潺潺流水一樣的細談:“中國的功夫,就好像龍一樣。一說起龍來,人人心中都有印象。但具體的,卻有幾人看過真龍呢?全世界,一說起中國功夫,都知道厲害,但是真正見過功夫的,又有幾個?龍隱於九天雲霧之上,輕易不露鱗爪。一露爪牙,就是雷霆震怒,天崩地裂。而曰本的功夫,遍佈世界,如蛇之多。天地之大,道藏之深,真不可以用一杆尺子來衡量。王超師傅,你說是不是?”
王超聽着沃頓將軍侃侃而談,覺得這人好像是古代的經論學士,根本不像是白人。
一個外國人,居然有這麼深厚的中國文化底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