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京城很是乾冷,不過這年的冬天沒有想象的寒冷,雖然偶有大霧瀰漫,但隔三差五的豔陽天裡,溫暖的陽光和刺骨的寒風,這種極大的反差時常讓人恍惚。
終於,在新年快來的時候,北京下雪了。
北京的雪總是那麼出其不意,在所有人都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飄然而下,從小雪很快就化爲大雪,片大的雪花飄落在了繁忙的城市。
“師父,我們現在是去哪兒?”一個小道長穿着單薄的道服,輕輕地摩着雙手,哈了一口熱氣。
本來還是豔陽天,但一瞬間就冷了許多。
在小道長前面快步走着的,是一位老道,他年紀約摸六十,但精氣神都很好,走起跳來常人都不及。
“知秋,你呀還是心急了一些。”老道輕搖了搖頭,手中雖然沒有拿扶塵,但自有一種仙風道骨存在。
小道也沒有不好意思,而是虛心地點了點頭,“師父您教育得是。”
“這京城更大,也更繁華了。”老道雖然說是不急,但還是很感慨,因爲他迷路了……
當然,這個小道長,知秋卻不知情,“是啊,我以前還去過江城,不過那兒遠沒有這兒氣派。”
高樓大廈,來往不息的車流,還有被樓層遮斷的道路,若沒有指示牌,初來京城還是容易迷路。
“那是,京城是華夏之都,自元明而來,就是一國氣運之所在。”老道微點了點頭,頭卻轉動着。
街上的人羣不少人都在打量着這兩個道士。
穿着道士服上京城,倒是不多見。
“師父,氣運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知秋年紀不過二十六,又是常跟在老道身旁,對於世事還是不太通透。他作爲知客也不過是一年而已,但都是稟執道禮,未動凡心。
老道略停了一下,“存在。只不過平常人難以捉摸罷了。更何況,天道之氣運非常人能推算。所謂天道無常,正是如此。”
“嗯,我們走這邊……”老道指了指路,轉了個彎。
“……”知秋雖然聽話,但似乎也看了出來,自己師父迷路了。“師父,那氣一般人都是練不出來的吧?”
氣息引至氣場,氣場之至,是爲氣運。
常人一般是感受不到真正的氣息和氣場。
一些常年與死亡打交道的人可以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這並非是此人練出了氣,而是常年下來對這種氣息稍微敏感而已。
若要感受氣息,自己首先就要懂得氣息。會聚氣方知氣。
但總歸來說,氣還是不同於一般的物質,終究是難以言明罷了。
“氣之道,在乎於心。”老道只是含糊地回了一聲,又帶着知秋走了百步。
知秋見狀也不願意走了,當下道:“師父,時間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吃飯了。”
雪還在下,再走下去,人都要累死。老道又是臉薄,不肯問路。
“你這徒兒,只知叫餓……好吧,我們就這吃些東西,休息下再上路。”老道雖然口裡這麼說着,但一腳卻先踏了進去。
點菜自然是點了些素菜。
華夏的道士差別很大,不同道觀都有不同的飲食規矩,武當的道士大都吃素。不過,可以飲酒。
“傻徒,還在看什麼呢?”老道先坐了下來,整了整頭上的道巾,這才發現知秋還沒有過來坐,而後看着一處。
知秋愣了下,“師父,那位施主就是我曾和你說過的……”
“你和說過太多施主了。”老道一板眼。
“……便那一位在武當山上看到過您習武打拳的人。”知秋跑了過去,輕聲道。
老道輕怔了下,順着知秋所指看了過去。
“這女施主有點多呀,那個年輕小娃麼……”老道眼睛一亮,也不知道是看到什麼亮了。
知秋點了點頭,“年紀輕輕便就能感應到氣場,徒兒都很少碰過。”
“行了,我們吃自個的,管衆生做什麼?”老道收回了眼,瞪了下知秋,這才閉目養神了起來。
且說,這個時候龍淵已經吃好了,見馬君山一直沒有提什麼買賣了,當下也不慌,起了身就要走人。
“蕭瀟同學,你要是沒有吃飽的話還可以找馬總點些菜……”龍淵看到蕭瀟的飯量,也是長吞了一口水。
果然,天才總是有其特別的一面。
蕭瀟傻傻一笑,“不用啦,我吃得蠻飽了。”
白雪捂嘴輕笑,“淵子,我看呀你都比不上蕭瀟一半聰明呢。”
“我飯量只有她一半大……”龍淵挑了挑眉,嘿嘿一笑。“馬總,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們就先回去休息了。”
馬君山見人要走,忙起身攔下了。“龍淵同學,如今你也看到了,論起用戶最廣,還是我們騰信公司。除了我,我想你的創意和程序效果都不會明顯。”
“我怎麼記得還有一個校園網……”
馬君山一愣,氣勢就弱了些。“龍淵同學,這麼說吧,能否讓我看下你的成品再考慮?”
“行啊,我回頭髮給你,不過呢,要是你們自己山寨我的東西怎麼辦?”龍淵帶着笑意問。
馬君山一愣,“山寨?”
山寨一詞,本不在內陸,而是在香港出現的,到2008年的時候才大肆盛行。
龍淵見他還不知道這詞的意思,自然也不多加解釋,擺了擺手,“留個私人郵箱麼?”
馬君山也沒有多追問,而是拿出了一張名片。
“你放心,如果你的東西足夠好,我們的價格也不會低。”馬君山表現得很誠懇。
龍淵對他的誠懇只是暫時信了,“那成,回頭有時間聊。”隨後又問了聲小蘿莉的聯繫方式,自然是瞬間記憶了下來。
揮手罷,便去兩女先行走出了房間。
不過,出了包廂,首先讓龍淵關注的不是那美女服務員,而是兩個另類的道士。在現代人羣裡,穿着身道袍還是足夠吸引羣人的目光。
雖然都市之中,偶有僧道行走,但終究不常見。畢竟一般出沒在市井的僧或道,基本都是專門採購物資的人物,在大門大派裡,還是屬於外圍成員。
但老道和小道卻是一個另人不得不注目的存在。
老道頗有仙風道骨,而小道則是規矩異常。
“等等,”就在要走之時,龍淵似乎認出了這個小道,忙拉住了兩人,一時間也忘記了自己和董清玲不過是普通朋友關係。
這一拉還拉着了人家手臂,尚未鬆開。
“淵子,怎麼了?”白雪倒是沒有看到,不解地問了聲,但順着龍淵的視線看了過去。
倒是董清玲臉有許紅,但並沒有掙開。
“我好像認得這個道士。”龍淵笑了笑說,隨後鬆開了拉住兩人的手,先行走了過去。
“……師父,他好像過來了。”知秋一下子就看到了龍淵走了過來,忙輕道。
老道一邊吃着菜,一邊含糊了幾句,“來了就來了,你怕什麼?”
“……我沒怕。”知秋無語地道,卻回過了身子。
“知秋道長!”龍淵呵呵一笑,向他單手行了個道禮。
知秋臉色沉着,點了點頭,“施主你好。”
“你還記得我嗎?”龍淵也是帶着懷疑地笑問。
“小道常觀衆生三千,又如何記得施主何人呢?”知秋輕搖搖頭,表現很是正經。
龍淵不明真假,只好尷尬笑笑,“知秋道長,是我孟浪了。我曾在武當山和您有一面之緣。”
“施主好記性。”知秋尷尬地道。
“哎呀,施主,相逢是緣,不如一起坐坐。”老道打了個飽嗝,很大方地邀請道。
龍淵也不拒絕,和白雪兩人打了聲招呼,一起坐了過來。
“施主年紀輕輕,卻有如此氣場,只怕也是招來不少女娃兒喜歡吧?”老道看了看白雪兩女,哈哈一笑。
龍淵尷尬擺了擺手。“老道長說笑了。”
白雪卻是微笑着,對老道的這話很是同意。
倒是董清玲鬱悶地道:“你這老道士可別亂說。”
知秋看到自己師父上了馬,當即就擺出一副正經臉,“施主不知有什麼事呢?”
“我知道知秋道長學的是武當古法太極,不知對不對?”龍淵笑問。
“你……”知秋愣了下,“你從何得知?”
龍淵淡然一笑,“當初我向你相問之時,你卻因師承之見而拒絕。如今,我已習得陳氏太極兩套拳法,道長以爲如何?”
“你不是學楊氏太極的麼?”知秋皺緊了眉。
龍淵眉毛一挑,看到這個小道長並沒有自己在系統中的導師知秋那麼穩重和開明,龍淵也是心裡有氣。
或許是因爲有了對比。龍淵也巴不得這個知秋能迅速地成長爲真正的領軍人物。
“不錯。”龍淵自然不會拒絕,“那又如何?”
“你真是不顧師承,你要知道若是楊氏和陳氏的傳人得知,只怕你定要廢了一身武功!”知秋猛然一怒,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了身!
白雪董清玲都是一驚,微微退開了。
龍淵盯着知秋的眼睛,淡然一笑,“不僅如此,我還在練習武當古太極!”
“不可能!”這回不是知秋,而是老道皺着眉重重地一拍桌子,桌上的幾個盤子都被這一拍給震跳起了幾公分,不過卻是安然地落回了桌上。
“道生一,一生二,陰陽分,四極合……”龍淵宛若無人地念了起來。
方唸了不過十二字,老道就暴喝了一聲,“夠了!”
“無師承而得,你今天是註定了逃不過這劫!”知秋也是手輕輕一拂,身子一輕,點過了椅子,躍開了。
龍淵示意白雪兩人走開了,也是淡淡地起了身,面對兩個高手的巨大壓力,依舊站了起來。
“好一個無師承而得!”龍淵眼神一個凌厲,“你又如何知我無師承呢!”
老道輕搖了搖頭,“如今武當無極功雖傳,但無論口訣和練法都非古法無極功。但我可以說,在如今華夏,就只有我和我徒兒知曉!”
或許是這樣,但龍淵依舊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