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老闆便將一張宣紙,一臺磨好的研墨,以及一根上等的狼毫,交到張玄手中。
“李老闆,麻煩將我們這桌的菜,收一下。”張玄接過宣紙,在身前抖展,當李老闆安排人將他所坐的那張桌子收拾乾淨後,張玄將宣紙平鋪在桌面上,隨後背對於白,揮舞起手中的狼毫來。
剛一下筆,張玄突然想起什麼事,轉身對林清菡說道:“老婆,你幫我看着點,不要讓這位於大師看到我下筆。”
林清菡被張玄這突然的一聲老婆,叫的俏臉一紅,臉頰稍顯羞澀的點了點頭,“好。”
交待完後,張玄轉身,繼續揮筆。
有了張玄的交待,林清菡三女,成排站在張玄身後,盯着於白,不讓於白看到張玄在做什麼,同時,她們也無法看到張玄在幹什麼。
唯有方落,能見到張玄的動作,他瞪大眼睛,嘴巴不自覺的張大。
五分鐘後,張玄將手中的毛筆一放,長呼一口氣,“呼,好了,老婆,那位於白大師沒有看到吧。”
“沒有。”林清菡搖了搖頭,轉過身,好奇的問道,“你在幹嘛啊?”
“這個。”張玄將桌上的宣紙,往起一提,於此同時,宣紙上的東西,展現在所有人眼前。
在看到宣紙的瞬間,幾乎所有人,都跟方落一樣,瞪大眼睛,嘴巴也不自覺張大,包括林清菡三女,也是如此。
在張玄拿起的這張宣紙上,正畫有幾隻蝦,這些蝦,可李老闆的那幅畫,一模一樣,每一條虛線,每一個留筆,完全相同。
“這……怎麼可能!”
李老闆一臉不可置信的走到張玄面前,看着張玄手中這幅畫,小心翼翼的問道:“先生,可以給我看看麼?”
“當然。”張玄一臉隨意的將畫交到李老闆手中,畫墨未乾,還有味道散發出來。
李老闆將張玄畫的這幅畫,與他那幅墨蝦擺在一起,仔細觀察,發現,張玄所畫的這幾隻蝦,在大小上,虛線長短上,哪怕蝦節的墨色上,都與自己那幅,一模一樣,哪怕是印到原畫上面臨摹,都無法做的這麼細緻。
“張玄,你……”林清菡一雙美眸中,閃爍着無法置信的神色。
張玄笑了笑,“這就是我的方法,於大師,請問,你能否看出,我畫的這幅畫,在哪裡斷筆了麼?”
“你!”於白盯着張玄,不知說些什麼,他實在沒有想到,有人竟然能這麼,將這幅墨蝦,臨摹出來,他是怎麼做到的?
剛剛,於白自己所說的什麼斷筆,畫風,那都是自己胡謅出來的,他也是因爲知道這幅畫是真跡,才這麼有恃無恐,但現在,若讓他說出細節,他根本無法做到。
“怎麼?說不出來了?”張玄看着於白這啞口無言的模樣,譏笑一聲,“你身爲畫協名譽會員,蘇杭畫協副會長,理應做的,是維護畫協聲譽,傳遞正確價值觀,而不是藉着你的身份,胡作非爲,胡言亂語!鑑畫,從未有一人,能像你這樣,只是看,就鑑出真假,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李老闆這幅墨蝦,並非齊大師真跡。”
張玄話音剛落,周圍就出現一片嘈雜。
“怎麼可能!”
“不可能啊!李老闆剛都拿出證書了,難不成證書是假的?”
“沒道理啊,證書這東西,誰敢作假啊,你看那上面,可是蓋得鋼印!”
李老闆臉色一變,“這位先生,我敬佩你的畫作,但你說話,可要負責任,我這幅畫的證書,明明白白在這擺着,怎麼可能是假的。”
“小子,你這大話,未免說的有些太過了吧!”萬義昌譏諷一聲。
不要說這些和張玄不相干的人,就是米蘭她們,都有些不理解,李老闆都已經拿出證書了,張玄爲什麼還說這幅畫是假的。
張玄呵呵一笑,“李老闆,注意我說的話,我並沒有說,你這幅畫是假的,也沒懷疑你的證書,我只是說,你的這幅墨蝦,並非齊大師的真跡。”
張玄話剛落,萬義昌便呵斥一聲,“笑話!我做這行,已經有十多年,難不成,在清代,還有兩位畫蝦大師,都畫了這幅墨蝦不成。”
張玄淡淡的看了萬義昌一眼,輕聲道:“你無知,這無所謂,但你不該喊這麼大聲炫耀你的無知,清代,只有一位畫蝦大師,但在清代,卻有多幅墨蝦!”
“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李老闆皺着眉頭。
“各位,可曾聽說過,珂羅版?”張玄目光掃過在座所有人。
“珂羅版?那不就是印刷版的意思麼?”一人開口。
“不錯。”張玄點了點頭,“書畫作品的複製主要採用的是,人工臨摹法,照相複製法,木版水印法,珂羅版法,膠印和數字印刷法,最早的珂羅版,出現在清末民初時期,這幅墨蝦,便是那時出產的珂羅版,所以我說,李老闆的證書沒錯,這幅畫,的確是清朝時期的產物,但卻不是齊大師的真跡。”
“你怎麼能證明?”於白聲音低沉的問道。
張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常識,你稍微對畫關心點,就知道,齊大師這幅墨蝦的真跡,一直存放在南省博物館,而且,這幅墨蝦的真跡,畫紙底色並非泛黃,而是泛青,只有珂羅版,纔是泛黃的,你們要想求證,可以用手輕微撫摸下這畫上蝦殼上色濃重的地方,各位都是搞畫的,應該知道,墨色重的地方,待墨幹後,用手撫摸,會感覺到粗糙的質感,但珂羅版不會,還有,齊大師雖然風格極簡,但每一筆,都用力極深,珂羅版的墨色,不會透到紙背,這本身就說不過去。”
李老闆在張玄說到墨色的時候,就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這幅墨蝦,果然,那墨色濃重的地方,沒有一點粗糙的感覺,反而顯得很平滑。
“李老闆,他說的,可是真的?”萬義昌臉色有些難看的問向李老闆。
“各位稍等,我打個電話,求證一下。”李老闆拿出手機,走到後廚。
正在大廳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宇間都有些疑惑,現在,他們也不知,到底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