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森林中,龍飛坐在一棵大樹下,看起來有些疲憊,他低垂着頭,眼睛微閉着,雙手撫在膝蓋上一動不動。
這種僵持和冷靜,給人一種無以言表的孤獨感。
他真的一直在沉睡,沒有家人和朋友嗎?
西子一邊採藥一邊回頭看着,心裡稍稍有些不安,龍飛現在的表情和在棺材裡的情形很相似,加上臉上的斑駁和青色,讓他看起來就是一個倚在樹幹上垂死的人。
他怎麼會這麼累?
帶着這絲疑慮,西子採集好了足夠的草藥,搬來了石頭,用力將草藥搗爛,看着墨綠的藥汁,西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懂藥,用藥,從她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對草藥奇怪的偏好和感知,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本領,這個事實,讓很多醫學泰斗和前輩都很吃驚,她在十歲的時候,就以優異的成績進入醫藥大學,又在十六歲,完成藥學論文。
無疑,她是個被公認的藥學神童、奇蹟。
可現在……到了南戈國,她成了公認的玩物喪志公主,還真有些不習慣。
草藥搗好了,西子用葉子包着藥汁,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龍飛的身邊。
許是西子的腳步聲驚動了龍飛,龍飛睜開了眼睛,一雙眼眸裡,滿是駭人的紅血絲。
西子見龍飛醒了,立刻擠出了一個笑臉,湊近了他。
“這藥有那麼一點點……臭,敷在臉上,也可能有那麼一點點難看……”
這藥不是一點點臭,頂風都能聞到刺鼻的惡臭,也不是一點點難看,黑綠色,黏糊糊的,若敷在臉上,一定是張大黑臉。
龍飛的目光慢慢移到了葉子上,眉頭微微蹙起。
“我不需要!”
“怎麼不需要?你會毀容的,男人醜了,也一樣沒人喜歡的……你得聽話,不能任性了。”西子纔不管龍飛怎麼想,在手掌上沾了一些濃濃的黑綠藥汁,向龍飛的臉伸了過來,可龍飛卻將臉頰避開了。
“龍飛?”
西子一咬脣瓣,這傢伙竟然敢躲?
“你,你聽着,我可是堂堂南戈國的九公主……”
九公主親自動手給人敷藥,這是什麼待遇啊,就算臭也得忍着,西子咬着脣瓣,不知道該說什麼話讓龍飛明白,這是一種無上的殊榮。
不等西子將下面的話說出來,龍飛便打斷了她。
“敷藥吧。”
這態度轉變得還真快,雖然他的臉上顯出一種無奈的神色來,可西子還是寧願相信,這是九公主名號的力量。
“這還差不多,等回南戈國,我再給你配藥,一定要讓恢復和原來一樣好看。”
她的手指在龍飛斑駁的臉上一點點地抹着,草藥粘液很快和水泡融合,惡臭一陣陣襲來。
果真奇臭,龍飛緊鎖眉頭,眸光一直盯着西子,西子乾笑了好幾次,忍着沒將藥草扔了轉身就跑。
“這藥抹在臉上,會一陣陣刺痛,你得忍着……”
西子將所有的藥都塗抹在了龍飛的臉上,只露了眼睛,鼻子和嘴巴,整張臉看起來,好像罩了一個墨綠的大面罩,再披上一件衣服,原本俊朗的男子看起來像一個大怪物。
噗嗤!
西子沒忍住,笑出來了。
龍飛的眸光迅速看來,好在他對此並不介意,很快又將目光移開了。
這傢伙怎麼對什麼都這麼麻木不仁,不生氣,不憤怒,甚至不悲傷,他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
西子綁緊了面孔,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些,退後了好幾步。
“等一會兒不痛了,我們再走。”
藥性發作到痛疼消失,怎麼都得一個時辰的時間,這段時間龍飛一定很難過,西子不想他再辛苦奔走了,她到了另一棵距離龍飛稍遠的大樹下坐了下來,無聊地拿出了那塊紅寶石,仔細地看了起來。
就在西子拿着紅寶石,無聊地研究時,突然寶石紅光溢出,猶如鮮血流淌,映紅着周圍綠色的草木也成了紅彤彤的顏色,晃得西子差點失手將寶石扔出去。
怎麼回事兒?
紅寶石怎麼會突然放射出這樣絢麗的光華來?
西子盯着寶石,發現寶石的中間有水紋在流動,扭轉,接着一些影像浮現在了水紋之中,微微搖盪,那是一張男人的臉……
“李子墨將軍?”
西子瞪大了眼睛,驚呼出來。
影像越來越清晰,她甚至看到了幾十個疲憊的南戈國士兵,他們正在迷霧森林裡艱難地搜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