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慌,慢一點,下雪天騎車注意安全!”身高和金木差不多的老管跟在後面,目送金木出廠門時,關切地大聲叮囑着。
雖然是雪天,金木可比上次節約了更多的時間,金木估計沒用上十分鐘,老管的話成了金木的耳邊風。
唉,這麼早來有意義嗎?他像吳書記嗎?他像你一樣那麼心情急切嗎?金木呀,我們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也不要總是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君子鬥不過小人!更不要一葉障目、井底之蛙,不要用龍王山的眼光看問題,巴掌大的一塊,張家長李家短,熟人社會,那是靠臉面辦事的!城市大了,問題就多了,人上一百,五顏六色,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臉就沒有什麼用啦……
金木見到“癩痢頭”時,約莫上午九點了,金木的心急炸了,手腳幾乎凍麻了。但金木的心是熱的,他心裡想着吳書記清晨的話語,心裡始終是熱乎乎的。
多少次,金木不厭其煩地盯着從電梯裡出來的人。“唉,不是尊敬的賴科長!不是那美麗而又標誌的頭髮!我親愛的賴科長,您一定是在百忙之中,您忙好了,就急匆匆來了。”金木把美好的詞語一起堆在賴科長身上。
終於見到偉大的賴科長,金木立即奉上那包自以爲舉足輕重的花生。
“癩痢頭”噴出一口酒氣,眼睛突然一亮,這個神秘的包裹似乎起了作用。他比上次見面略微客氣,微微點頭,但語言和神情一樣,不鹹不淡:“啥子東西?”
“花生!”金木氣喘吁吁、心情急切地把花生搬到辦公桌上。
“癩痢頭”立刻晴轉雷雨,很鄙夷地指着牆角命令道:“我還以爲什麼寶貝東西,扔到垃圾桶旁邊。”
金木琢磨不透:“花生有什麼問題嗎?這可是我們龍王山最好的花生,籽粒飽滿!”
嘿,金木啊,龍王山最好的東西,在這就是破爛,你要好好補上這一課哦!
“癩痢頭”怡然自得地、“咻咻”地細細品茶,深情地、“滋滋”地抽着有金紙包裝盒的過濾嘴香菸。金木幾次想看看什麼牌子,想起上次那麼好的煙盒被他無情地糟蹋,心裡還如陣陣針扎。
金木覺得今天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但無奈離的遠,對方又斜對了自己,目空一切,彷彿金木不存在。對新香菸盒的強烈佔有慾迅速沖淡了金木身受的屈辱:“我要有這香菸盒,一定讓同學們羨慕死!”金木默默祈禱香菸盒到自己手上。
“嘿!終於拿到了!”金木暗自慶幸的時候,他的手被狠狠地拍了一下。金木猛地一驚,定了定神,發現原來自己已經走到“癩痢頭”身邊,試探看看香菸盒,竟然膽大妄爲伸手去摸。
“癩痢頭”機警地把香菸盒裝進了口袋。嘴裡在罵:“兔崽子難不成想抽俺香菸?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農村孩子太沒規矩。”
金木這時清醒了,心想:“今天要拋除雜念,心無旁騖,搞定轉學證明是大事。”金木立即收手,畢恭畢敬站在“癩痢頭”面前,深深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還請大領導幫我把接收證明開一下!”
“什麼大領導,大領導在七樓!你小小年紀也學會了坎子話、風涼話,別在這兒磨忖了,快中午了,你還站在這兒幹什麼?阿諛奉承也沒用,俺要下班了。”“癩痢頭”茶品好了、煙癮過足了,靠在椅子上吐出最後一串菸圈,捏住過濾嘴狠狠摁在菸灰缸裡捻滅,捻得火星四濺,開始給金木下驅逐令。
金木暗下決心:“我們龍王山不是常說‘螞蝗扒上鸕鶿腿甩都甩不掉’,我就發揚螞蝗精神!”
“叮嚀嚀……”的電話鈴突然響起。“癩痢頭”興奮地來抓電話,一激動,電話滑落到辦公桌下,電話線牽牽掛掛,纏繞在一起。
金木聽到話筒裡聲音震動:“賴科長,你在辦公室忙什麼呀!快過來,我們現在三缺一,麻將打不起來哦,真掃興!喝酒前我要來個通天九清一色,把昨天你贏的錢扳回來?你酒量大,昨天逮了我一個昏頭雞……”
“瘌痢頭”一把逮住左右搖擺的話筒,雙手捧起,嘴巴對準話筒:“哦,好好好,俺也是人在曹營心在漢呀,恨不得插翅飛到,俺們中午好好切磋切磋,酒品如人品哪,都是酒精考驗的好同志嘛,不準再耍賴哦!待俺把這個死皮賴臉的臭小子趕走。”
“癩痢頭”放下電話,起身就把金木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