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楓裳金睛蟲

沒想到這麼快就追來了,可見那三個小子和其會來的人,腿上功夫都不一般。如果他們帶了獵狗指引方向,憑我的速度,怕是累死也逃不掉吧?可惡!早知如此就不在那隻爛龜身上浪費時間。難怪那隻爛龜看不起我,我的確還短煉。

帶着自恨奔跑一陣,龍佔淵感覺自己已經筋疲力盡。前方出現一條長長的明亮,若估不錯,應是大路。

堅持着緊跑幾步來到大路上,龍佔淵的心頓時爲所見一縮。本來他以爲大路的對面依然是尋常樹林,卻不料對面竟是一片金紅,一株株挺拔的楓樹林立而起,標誌着這裡是楓葉林,通往晉級嶺的紐帶。

沒有鬥獸師的實力,靠近這裡是很危險的,退回去又多半會與追兵碰個對面,順這條路跑又沒遮沒擋、太顯眼,搞不好還會遇上楓葉林的妖獸。該怎麼辦?龍佔淵着急地想,沒等作出決擇,就聽見背後傳來雜沓聲,圓臉少年和方臉少年牽着獵狗,帶着十幾個手拿鋼刀的壯漢風一樣地朝他衝來。

退路被封,在平坦的大路上賽跑又不是他們的對手,龍佔淵沒有辦法,只能把心一橫,硬着頭皮鑽進楓葉林。

眼見龍佔淵的去向,方臉等人卻沒立刻尾隨,而是和龍佔淵一樣駐在楓葉林外猶豫不決。雖然他們人多勢衆,卻都是鬥獸者的實力,冒然進入楓葉林,一旦遇上厲害的妖獸,必有性命之危。不過一想到幾十萬仙幣就這樣泡湯,所有人又都百爪撓心、躍躍欲試。爲了將來不落遺憾或埋怨,方臉等人用投票的方式決定是追、是棄。而投票結果一出,竟是百分之百的人都同意冒險進入楓葉林搜尋一番。

看見龍佔淵在楓葉林外躊躇,也瞭解龍佔淵的本事,所以方臉等人認爲龍佔淵不會入林過深;他們人多腳快又有獵狗引路,大有可能在遇見妖獸前將龍佔淵擒住。可令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已經捉到龍佔淵的蹤影,就要設計將龍佔淵包圍,卻被一條大蛇攔住去路。

大蛇身長數丈、粗如成人,圓扁的頭上嵌着兩顆金珠般的眼睛,腮部各生一個楓葉狀、類似魚鰭的肉膜;尖利的門牙如兩把鋼刀;最搶眼的還屬大蛇的外皮,金紅相間,好像楓葉編織成的,看上去既鮮亮又令人毛骨悚然。

“楓裳金睛蟲!”看清大蛇的模樣,無論方臉等人還是遠處的龍佔淵,都忍不住驚歎出聲。楓裳金晴蟲稱得上楓葉林最厲害的妖獸,像他們這些還處於鬥獸者實力的人遇上它,可謂是送上門的美餐。

蛇芯收放間將對面人羣的信息盡數採集,楓裳金晴蟲不禁喜悅。信息反應,對面的人羣沒有一個實力超出自己,那就意味着它可以盡情吃頓大餐了。

雖然口不能言,但楓裳金晴蟲已經取得微許靈智,弄清情況後,金珠般的大眼晴興奮得眯成一線,前身高高昂起,附視方臉等人的同時,暗暗選擇目標。

瞳孔劇縮地望着對面的巨蛇,方臉等人無不嚇得渾身發麻。也不知誰喊了聲“快跑”,一羣人便像老鼠見貓般四散奔逃。

到嘴的美餐要溜,楓裳金晴蟲自然不幹,長身一躬一伸,如箭一般射到對面的人羣中連咬帶撲。方臉等見勢不妙奮起反抗,卻無奈楓裳金晴蟲的速度太快,他們的鋼刀又很難損壞楓裳金晴蟲堅硬的鱗片。僅半刻鐘,已有四名壯漢死在當場,兩條獵狗也被楓裳金晴蟲吞入腹中,其他人多半都掛了彩。

嘶鳴着幾追幾攔間便用長長的身軀將剩下人的纏住,看着他們哭爹叫孃的慘相,楓裳金睛蟲一陣啞笑。今天來它地盤的全是酒囊飯袋,它吃他們就像揀豆那麼容易,實在不能不叫它興奮。

威攝似地從軀扣中叼起一人吞下,楓裳金睛蟲貪婪地舔了舔嘴脣,金色的蛇瞳在倖存者身上來回掃動,最後停在圓臉少年身上。

“不不、不要!”見楓瓽金晴蟲將目光鎖在自己身上,圓臉少年嚇得體如篩糠,連話都說不利落,拼命掙扎着想要擺脫楓裳金睛蟲的束縛。但可惜,他的掙扎沒起到一點作用,相反害自己和同伴被勒得更牢。望着越來越近的血盆大口,圓臉少年絕望地閉上眼。

就在大家以爲圓臉少年將要像薯條一樣被抽出去吞掉時,一道紅光突然從側面飛來,正中楓裳金睛蟲的下齶。紅光擊中楓裳金晴蟲,當時害楓裳金晴蟲的鱗片飛濺,伴着絲鮮血,害楓裳金晴蟲發出痛苦的嘶鳴,欲知來者不善,當即鬆開圓臉少年等人,一頭鑽進樹林深處不見蹤影。

得救了!衆人一同閃念,連忙順紅光飛出之向移目,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朝這趕來。

“表哥——”圓臉和方臉少年看清來者一同喊,跟頭、趔趄地跑到後來的少年近前涕淚橫流,其他人也跟過去對後來的少年致謝。

連句客氣話也沒說,後來的少年一臉陰沉,瞪着方臉等人,不等他們感慨完畢便厲聲罵道:“笨蛋!一羣笨蛋!楓葉林是你們能來的嗎?還不快跟我回去!”

“可是表哥,那個假太子還在裡面。把他抓回去獻官,我們就不用再過苦日子了。”方臉少年語氣怯懦地遞出意見。

“還抓?你沒變成獸糞鬧心是不是?”後來的少年指着方臉的腦門怒斥。“我給你們找的線人已經朝你們家去了,你們再不回去恭候,萬一人家看不到你們挑了理,誤了入真火堂進修,我可不管你們!”

“是,表哥。”方臉少年垂頭喪氣地應聲,同圓臉少年相互依扶着,帶領衆人離開楓葉林。

透過草葉的縫隙確認方臉少年等人都已走遠,龍佔淵小心翼翼地從草叢跳出。本來他想趁方臉少年等人被楓裳金睛蟲纏住時逃跑,卻無奈怎麼努力也站不起來。一方面是因爲連續奔波害他精疲力竭,一方面也因爲被風裳金睛蟲的兇悍震懾。

楓裳金晴蟲,龍佔淵記得第一次見這種動物,是在京城最大的鬥獸場。去鬥獸場觀看修玄人士們當場殺死或制服妖獸是聖洲多數的人樂趣。他雖懶於修煉,卻也有此愛好。他還記得,當時,一條比剛纔所見還粗悍的楓裳金晴蟲和一個鬥獸師都被關進一個附着結界的巨大空場,那隻楓裳金睛蟲幾乎施盡解數也沒傷到鬥獸師半點,反而被鬥獸師玩弄鼓掌,最後力量枯竭,不得不趴在地上臣服。諸如此類,他看過的妖獸不在少數,比楓裳金睛蟲厲害的大有,卻從來沒有一點悸悚。那種有人保護,並以觀衆身份觀看人獸相鬥的情形,只有刺激,沒有害怕。但今天,當他孤身一個,如此近距地目睹一羣手拿利器的壯漢被楓裳金晴蟲輕易擊垮、當成點心一個個吃掉時,內心的恐懼幾乎難以言喻。

那個後來的少年說的沒錯,楓葉林不是他們呆的地方。那麼多壯漢都不是楓裳金睛蟲的對手,要是被我遇上可就玩完了。還是趕快離開這個危險地域。

一邊焦急地想着一邊加緊腳步,感覺走了很久卻還不見樹林盡頭,龍佔淵忍不住懷疑,自己八層迷路。在妖獸遍佈的楓葉林迷路有多危險,龍佔淵心知肚明,急得熱汗直流,東一頭、西一頭地亂撞起來,結果沒跑幾步就感覺腳下一滑,當時跌倒在地。

腳滑的一刻,龍佔淵感覺好像踩到一個東西,圓圓軟軟,不知是什麼。然而,還沒等龍佔淵查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害他跌倒,一條粗如成人的巨蛇便掀開樹葉、拔地而起。

巨蛇渾身金紅相間,兩腮生鰭,雙眼如金珠般明亮,赫然就是楓葉林的頭排妖獸,楓裳金晴蟲。

起初,龍佔淵沒明白,楓裳金睛蟲爲什麼會背對他向前爬一段才轉過身,後來發現楓裳金睛蟲似乎痛楚地搖着尾尖,方纔明白自己踩中了楓裳金睛蟲的蛇尾。

“蒼天!我纔剛想過如果遇到楓裳金睛蟲就會玩完,你就讓我遇到楓瓽金晴蟲,莫非你真要亡我不成?既然你對我如此有求必應,那我希望馬上有人來救我,你是不是也能如我所願?”龍佔淵有些精神崩潰地自言自語,不等楓裳金睛蟲攻來,便搶先飛出手中的刀,趁楓裳金睛蟲躲閃之際使出吃奶的勁兒,拼命向一旁狂奔。

夾着輕蔑嘶鳴一聲,楓裳金睛蟲只是稍一晃身便越到龍佔淵前面,長身一擺便將龍佔淵牢牢纏住。

望着腥臭的蛇口朝頭上壓來,龍佔淵的心如萬馬奔騰,除了對死亡的本能恐懼,更多的是不甘、愧疚。

“龍氏烈主烈宗……劉叔叔——我對不起你們!”頭頂觸到蛇芯的一霎,龍佔淵用一句話帶出內心所有不甘和愧疚,似是死不瞑目般瞪着眼,看着巨大的蛇口迅速壓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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