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秋問出這樣的話,說明她已經相信了杜林說的是真的。
她不想相信,但她也是聰慧之人,看着首座的樣子,看着首座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建秋知道這些是真的,至少有一些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首座算什麼人?他如果真的做了那些事,那他就完全是爲了自己,一個完全爲了自己的人,憑什麼說他現在做的一切是爲了世間?
之前說好的,杜林來了,他會被關押,和真真關押在一起,但現在首座卻要殺杜林,這說明杜林說的事是他最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更是不想讓建秋知道。
建秋問出這樣的話,這讓講經首座無法回答。
杜林哈哈笑了,他笑看着講經首座:“爲什麼要殺呢?因爲杜林竟敢說出這樣的話,因爲沒有人敢對首座這樣說,至少是不敢當着首座的面這樣說,於是首座便認爲自己成了世間第一聖明之人,但杜林告訴你,你不是,你敢說你囚禁真真是爲了世人?你敢拍着自己的胸脯說你是爲了世人?你敢嗎?你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目的?但你殺了杜林有什麼用?鐵英知道你是什麼人,原博士知道你是什麼人。你殺了杜林,休想用那些你是爲了整個人世間來哄騙他們。因爲他們不是建秋,你這個虛僞的大和尚。”
講經首座的兩腿在地下,頭頂有黃雨。
黃雨只在他的頭頂出現,而且並沒有多大的面積,但就是這樣的黃雨,竟能將首座的身體生生的壓進地下。
杜林完全不知道這黃雨從何而來,更不知道爲什麼這黃雨要救自己,他也體會不到這黃雨究竟有多重。
但看講經首座的樣子,他顯然不輕鬆,這黃雨不僅僅是重,而且還會對神識展開攻擊。
如果未知,那隻能是天在幫自己。況且雨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是從天而降。
是天不讓自己死嗎?如果是,這是爲什麼?
杜林不解,講經首座也不解,建秋更加的不解。
杜林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天不讓自己死,他不解的還有這團黃雨究竟從何而來。
講經首座的不解則是如果杜林是惡魔,那爲什麼自己殺不了他?如是惡魔,當人人可以誅之,但現在不能,爲什麼?難道千年前的冷霖大師看錯了?還是世人都誤解了冷霖大師的話?
也許主持臨死前看出了端倪,但他並沒有說出來,天威難測,主持看了一眼,並且看明白了一些事,於是,他丟了性命。
講經首座不敢那樣看,因爲他看了也沒用,他並沒有主持那種看到剎那未來的本事,他更沒有主持那敢向天問的勇氣。
所以,他只能接着不解下去。
建秋不解的是,如果杜林真的如首座說的那樣,那爲什麼會有黃雨出來幫他?如果他不是如首座說的那樣,那傳了千年的預言難道是假的?
她還不解的是,首座如果是對的,那便不應該有黃雨來壓他,這黃雨應該來壓杜林纔對。
但現在卻正好相反,這說明了什麼?難道說杜林纔是對的,而首座錯了?
如果首座錯了,那自己豈不是也錯了?自己一直在犯錯嗎?
“這團黃雨,不是來自天,而是來自未知的地方,杜林,看來你真的是惡魔,要不然,怎麼會有黃泉一樣的水來幫你?”
杜林啞然失笑:“編,你再接着編,你編啊首座,黃雨便是黃泉水?你想說什麼?是不是想說杜林是來自地底的惡魔?這也太可笑了,你知道嗎首座,你現在的樣子太狼狽了,而且更可笑的是你臉上還要裝出憐憫的樣子,這更加的可笑。別裝了,做回你自己不是很好嗎?”
講經首座已經很多年沒有動怒了,他這些年一直在學習,學習主持的心胸,他也學到了很多,況且他也是想做大事的人,所以他不應該這樣的憤怒。
首座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臉色突然平靜下來,他平靜的看着杜林:“本座錯了,本座一直小看你了。本座會將錯誤終結,而你,再也不能從通天寺出去了。”
首座說完,再不看杜林和建秋,只是平靜的發出了一個信號,全寺捉拿杜林的信號。
於是,天坑下面的僧人都聽到了。於是,整個通天寺都知道杜林又來了,而他們的首座發出了命令,要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捉住這個人。
杜林不明白信號的意義,但他知道這方面大耳的和尚一定沒安好心,所以他看向了建秋。
建秋兩眼無神,首座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這更加讓她傷心,她寧願首座說了謊言來欺騙她。她的世界已經崩塌了,她一直認爲是對的事現在不一定是對的,她一直認爲這個世上最偉大的人卻像個卑鄙的小人,這如果能讓建秋不失神?
所以,建秋不再關注這裡的一切,她動了動身子,然後向寺中走去。
首座望着建秋的背影,建秋再沒有回頭。
首座回頭望着杜林:“杜林,你有可能毀了建秋,你毀了一個修行的天才,你有罪。”
“放你的狗屁。”杜林一聲斷喝打斷了首座:“如果毀,也是你毀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說完話,他便跑了。
沒錯,是跑了。
要對付首座這樣的人,只有遠離他。
雖然黃雨在首座的頭頂壓着,但杜林仍不敢對他動手。杜林這是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殺不了首座,就算有黃雨也不行。況且,杜林根本不知道這黃雨是什麼,他來這裡是要救真真,而不是殺首座,他現在沒有這樣的實力。
既然要找真真,那便不能在這裡耽誤時間。時間長了,那些僧人都趕來可不妙了。
通天寺中,年輕一代建秋是翹楚。
但這決不代表建秋是首座之下的第一高手,事實上,通天寺這麼些年,最不缺的便是高手,那些僧人,包括無行和無果都是高手,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來對付杜林的話都讓杜林頭痛,他不跑還能怎麼辦?
首座的身體現在有千斤重,黃雨面積不大,但首座感覺自己頭頂着一片天。
天是什麼?無形無影。
但普之下,他卻最大。
世人無法想象天的重量。
首座艱難的拔動自己的身體,但也僅僅是剛剛能行走,而且是慢如蝸牛的行走。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杜林跑遠,望着杜林的背影,首座苦笑:“爲什麼?這究竟是爲什麼?爲什麼要幫他?他究竟是什麼人?”
沒有人回答首座,只有黃雨在他的頭頂無聲息的向下落。
首座仍在慢慢動着,他頭頂的那片黃雨也隨着他移動,如同首座打着一把傘,黃雨傘。真正的黃雨傘。
此時。
大秦帝國東北道。
陳年的士兵們已經休息了一天一夜,他們的體力都已經恢復,陳年在傍晚時召集了士兵,然後下達了晚上進攻的命令。
凌雲關的難攻陳年是知道的,但他現在沒有別的法子,如果想進入朝陽帝國,必須要打破凌雲關。
而且陳年真的不想被拖住,這場仗,速戰可以速勝,一旦被拖住的話,那將是一場耗時很久的戰爭,這不是陳年想看到的。
既然不想被拖住,那便要儘快交戰。另外陳年也不想等到朝陽帝國的聯軍到來再戰,雖然陳年對打仗很有信心,但敵軍越多自己就越難打勝,現在必須要戰了。
士兵們的士氣也很高,天剛剛黑時,士兵們開始了第一波進攻。
陳年帶的兵是很多,但凌雲關的路卻很窄,士兵們只能排隊上前進攻。
這便是凌雲關難攻的原因,第一批士兵剛到達關下,上面卻突然滾下了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