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顧天華坐在太師椅上,而陳毅鋒則是恭敬的站在一旁。
“老師一去數年,再不歸家。毅峰雖然打理景陽城,卻過於年輕,不懂世事,不知老師對景陽城現如今的情況,可有何不滿之處?”陳毅鋒恭敬的對着身前正喝茶的顧天華謙虛道。
顧天華品味了一下家鄉茶水,彷彿是在回味,良久,這才道:“毅峰啊……都十多年過去,快二十年的時間了,你心中的傷,可有好點?”
陳毅鋒聞言,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傷痛,卻是躬身道:“多謝老師掛心,學生已經無恙!”
顧天華點頭,道:“嗯……那好……!毅峰啊……爲師有一件事情想要請你幫忙,不知你答應與否?”
陳毅鋒對眼前恩師,極爲的尊重,聞言,毫不猶豫,聲音柔和,道:“恩師待我恩重如山,有何要事請說便是。只要恩師願意,即便刀山火海,學生也可去闖……!”
“呵呵。”顧天華輕輕的笑了笑,道:“你這孩子,倒是一點沒變。老夫今日前來,就一件事情央求於你。你感覺如今的景陽城被你治理的如何?”
見顧天華說着說着,竟然問起了景陽城的治理問題。
沉思了一番,陳毅鋒道:“學生不敢說有多好,但學生已經盡力,若是有什麼問題,恩師儘管提出來,學生儘量去改,也就是了!”
“嗯……!”顧天華微微點頭,卻是又笑了起來:“呵呵……毅峰啊,你想的太多了。爲師只想問你,你感覺這景陽城,城內城外,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一種什麼樣的比例呢?”
陳毅鋒又沉思了一下,這一次,他倒是毫不謙虛了,說道:“城內城外,兩個世界。城內天堂,城外地獄。城內歡歌跳舞,城外刀兵戰亂。城內花燈漫天,城外血流成河。城內民生安樂,城外民生疾苦,這就是學生的評價……!”
顧天華又是微微點頭,對於陳毅鋒說的話很是滿意,道:“很好,的確如你所說。只是,當你再次走出景陽城的時候,看到遍地餓殍,是什麼感受呢?”
陳毅鋒面色有些陰沉,道:“痛心,難受……!”
顧天華的笑臉也消失不見了,坐正身體,看着陳毅鋒,面色顯得很是嚴肅,道:“痛心,難受,很好。爲師今日前來,就是想問問你,你可願意走出景陽城,入朝爲官,爲我天朝子民,盡一份心力?”
此話一出,陳毅鋒沉默了,久久無言。
見勢,顧天華不由嘆息了一聲,道:“毅峰啊……你可知,今日爲師看到景陽城繁華狀況,心中是何等的高興啊!可是,響起外面遍地餓殍,爲師同樣痛心疾首,所以,爲師需要你的幫助。
爲師知道你有這個能耐。只要你願意,一定能給天下萬民一個很好的生活。你已經消沉快二十年了。現如今,就算爲師來請求你,你可願意?”
顧天華說着,已經站起身來,面對着陳毅鋒。
陳毅鋒緩緩閉上眼睛,一絲傷痛,從眼中劃過。猶豫半響,卻是無法作出回答。
“毅峰,你還是放不下嗎?”
顧天華見勢,又開口說道。
聽到顧天華口氣中,隱隱間似乎有一些難受蘊含其中,陳毅鋒身軀不由微微一顫。
緩緩睜開眼睛,又是猶豫了一下,他這才深吸一口氣,道:“但凡恩師有令,毅峰在死不辭。毅峰願意入朝爲官,爲譜寫盛世華章盡一份心力。”
聞言,顧天華頓時大喜,整個人不由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師,那個……!”陳毅鋒見勢,剛想說一下顧玉蓮歸來的消息。但是想着顧玉蓮現在的樣子,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陳毅鋒很清楚,顧玉蓮在顧天華的眼中,那可就是比之公主還要寶貝的小丫頭。那可真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倘若讓顧天華看到現在近乎心死的顧玉蓮,此番前往天瀾河南岸,定然會心中不安。若是遇到什麼強敵,那可就危險了。所以,陳毅鋒並沒有全部說出來。
“哦,毅峰,你有什麼事情嗎?”顧天華見陳毅鋒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開口問道。
“沒有沒有……”陳毅鋒急忙壓下心中念想,躬身道:“既然老師已經來到景陽城,不知可否休息一夜,明日再走?”
顧天華沉思了一下,搖頭道:“算了,爲師也就是過來看看而已。現在爲師就要出發了。畢竟送糧食過去,晚一日,可能就是百萬生靈餓死,不可耽誤。你也準備一下,趕赴京城,尋找徐大人吧……!”
聞言,陳毅鋒躬身道:“是,那還請老師慢走。毅峰這就去收拾收拾,準備離開!”
顧天華揮手讓他下去。當下,陳毅鋒轉身便要離開。
眼看就要跨出大殿門檻,顧天華卻又問道:“毅峰,你可有玉蓮那丫頭的消息?”
陳毅鋒聞言,激靈了一下,隨即搖頭,道:“沒有。師傅放心吧,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說完,陳毅鋒轉身離開大殿。而顧天華,卻不由想起了自己唯一的女兒。更是想起了三十多年前那一場宮廷大變,朝廷更替的一幕。
想到了兩個小嬰孩的事情,想到一幕恩怨情仇的糾葛。想到一件仁義道德的交鋒,想到一場人倫慘劇的發生,顧天華不由的老淚縱橫爲了起來。
半響後,他這才緩緩起身,也跟着離開了大殿。
再次來到城外,大軍繼續開拔,直往天瀾河走去。
同時,陳毅鋒也把事情和顧玉蓮說了一遍,商量一番,帶着顧玉蓮便趕赴了京城而去。
至始至終,顧玉蓮都沒有再見老父親一面。
沒人知道,當她聽說老父親來到的時候,心中究竟有多麼的高興。可是,心中煩愁太多,不想父親擔憂,卻是連見面都不敢。最後只能匆匆離去。
而在陳毅鋒,顧玉蓮離開景陽城,前往天安城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之後,整個天瀾河北岸各大原本的江湖世家,也紛紛開始了行動。
這些人,開始了兵分兩路。一路開始趕往了葉正雄大軍聚集地,開始了融入朝廷,對修煉界的各大宗派展開了攻擊。
同時,另外一路則是開始帶人趕往了天瀾河南岸,準備着隨時支援燕沖天。
別看這些江湖門派世家實力弱小,和修煉界的各大門派根本就無法相比。但是,真正匯聚起來,卻也是一股強大的力量。這一點,誰都無法忽視。
不久之後,甚至就連天瀾河南岸的江湖世家門派,也全都接到了劍武書生陳毅鋒的求援信,同時開始派人,隨時注意燕沖天的動向。
可以如此說,只要燕沖天有所動作,立即就可牽一髮而動全身。整個天元大地的江湖門派世家,全都會牽動進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且不說這些,就說此時,在天界虛幻之門的秘境之中。
蒼茫的天地,春來冬去,四季的輪迴,不斷演化。
一身青袍的浩雲崢,滿頭銀髮,但是,面上卻也已經長出了鬍子。
長長的鬍子,卻不是和頭髮一樣的銀白色,反而是青黑色。
看他那滿身風塵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塊從遠古開始就一直放在這裡的一樣,身上,竟然已經滿是灰塵。彷彿經過了無數的滄桑歲月。
但是,此時若是有見識之人看到他的話,就會發現,在他周身的無數毛孔中,似乎都蘊含着一股沖天劍意。
無論是頭髮,鬍子,還是渾身的汗毛,竟然都如同一柄柄利劍一般,隨時都可能飛出,致人於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