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中年人看着王劍非醒來後的表情,心中頗爲迷惑,可是他又不敢多問,因爲王化忠猜得不錯,他確實是王劍非的跟班,不,更準確地說,他是王劍非的警衛人員,不過他這個警衛比較特殊,幾乎算得上是王家的家臣,所以王劍非才帶着他舊地重遊。
因此他現在既不敢窺探首長的隱秘,卻又不敢擅自離開,所以他只能假裝看不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打發時間,可是當他轉到書桌背後時,卻忽然被一樣東西吸引住了。
原來他看見書桌的玻璃下面壓着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三個年輕的小夥子,而吸引住目光的,就是站在正中間的那個年輕人,因爲這個年輕人讓他看起來是那麼眼熟。
我在哪裡見過他呢?中年人皺着眉頭想道,他的工作範圍很有限,一般讓他有印象的,那都是身份比較特殊的人,所以他覺得很奇怪,爲什麼能在這麼偏遠的地方,遇到讓自己眼熟的人。
啊,我想起來了,中年人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不是首長年輕時候的樣子嗎?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
“朱雲,你在幹什麼呢?”也許是中年人剛纔的動作幅度太大,所以驚動了躺在□□的王劍非,於是他轉過頭來問道。
“噢,沒什麼,”那個叫朱雲的中年人搔了搔頭道,“我剛纔看見一張您年輕時的照片。”
“我年輕時的照片?”王劍非愣了一下道,“快拿來讓我看看。”
朱雲忙把玻璃推開,從下面取出照片遞給王劍非道:“您看,還保存得挺好的,都沒褪色……”
可是他剛說到這裡,忽然臉色一變,因爲他剛纔把注意力集中在中間那個年輕人身上,所以沒注意看旁邊的兩個人,但是他現在忽然發現,照片中的其中一個人,正是先前給他們引路的那個小夥子。
哎喲,糟了,這個不是首長!朱雲暗暗嘀咕道,其實除了王成才這個重大破綻之外,他發現自己還犯了一個常識性的錯誤,因爲中間那個年輕人雖然面相氣質和首長年輕時神似,卻是穿的現代的衣服,試想一下,七十年代怎麼可能有這麼新潮的服裝?
想到這裡,他正想給王劍非道歉,哪知王劍非接過照片之後,還只掃了一眼,馬上如遭雷擊一般,定在那裡不動了。
“首長,您……”朱雲在一旁輕聲叫道,他自從跟了王劍非以來,很少見他這樣失態,所以他除了驚奇之外,心裡還微微有些惶恐。
“噢,我沒事,”王劍非回過神來,努力平定了一下情緒,然後對他擺了擺手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那您有事叫我。”朱雲一邊說一邊慢慢退了出去。
“呃,對了,”他剛走到門口,王劍非又叫住他道,“你去把我那位老朋友請來,說我有事找他,你跟他說,我剛纔心口還有點不舒服,不方便下牀,所以只能勞動他了。”
“好。”朱雲忙點了點頭。
“嬌嬌,這一定是我們的孩子,對吧?”朱雲出去以後,王劍非捧着照片,用手輕輕撫摸照片上的身影喃喃地說道,“像,太像了,嬌嬌,你終於還是給我把孩子留下了,可是我……”
說到這裡,他不由老淚縱橫。
過了幾分鐘,王化忠如約進了房間,當他看見王劍非手中的照片,以及他傷感的表情時,他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於是他暗歎一聲道,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其實他剛纔在柳玉香面前雖然說得頭頭是道,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也是不希望有人搶走他的這個兒子,所以在這一刻,他也說不清自己心裡到底是喜還是愁。
這一夜,王化忠和王劍非一直談到轉鍾兩點,外邊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在談些什麼,只知道他們一會兒嘆息,一會兒大笑,似乎有說不完的悲歡離合,朱雲很少見到首長這樣,所以他在外面不由暗暗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