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天色不早了,薛楓雖然一宿沒閤眼,卻還是強撐着,匆匆進宮早朝。
他去得有些晚,進得殿中,朝臣們正在分成兩幫,爭瓣得不可開交。原來,是爲了商務司的收稅之事。商務司大總管的職務,已經交給張子聿了,以他爲首的一羣中下層官員,與長孫無忌爲首的元老官員據理力爭。張子聿認爲,目前商務司的稅半比例並不高,而長孫無忌則認爲,稅率比倒過高,損害了商賈的利益。
張子聿級品雖低,但卻不畏權貴,這讓李治很是欣賞。只要不是互相傾軋,爲了國事,爭辯就爭瓣吧,他很樂意在朝堂上營造這麼一種“百家爭鳴、暢所欲言”的氛圍和局面。
看見薛楓進得殿中,李治有些不滿,這薛楓太那個什麼了,堂堂的尚書令,居然早朝遲到,太不像話。他想到這裡,冷哼一聲,“薛愛卿,早朝遲到,該當何罪!”
薛楓苦笑一聲,跪伏在地,“陛下,臣遲列有理由。”
“什麼理由?”薛楓與李治這麼一插科打諢,殿中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下來。
“臣是爲了陛下才來晚的。”薛楓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心道,王皇后,我開始助你一臂之力了,你一定要爭氣啊!
“哦?說來聽聽,爲了朕?”李治有些奇怪,這來晚了就晚了吧,自已也不會真怪他,可他居然把板子打回到了自己身上。
“陛下,昨日,豫章等邀請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過臣的府中相聚飲宴,宴上,臣偶然發硯皇后娘娘有陰氣纏體之疾,故而徵得娘娘恩准後,由臣的師妹孫延真爲皇后娘娘針炎診病。一直診治了一宿,臣一直等到皇后娘娘無礙了。才匆匆進宮而來。”薛楓朗聲道。
“什麼陰氣纏體之疾?愛卿說明白一些,朕有些糊塗。皇后。朕也是有些日子沒看到了,她身子……”李治訝然道。
“陛下,所謂陰氣纏體之疾……娘娘本是天生的至純至陰之體,陰氣較常人爲多,因爲長期憂鬱寡歡而陰氣不能宣泄於體外,久而久之。便成爲疾患。經臣的師妹診治,皇后娘娘的病根全除,身體安然無恙了。”薛楓笑了笑。又低聲道。“臣還要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喜從何來?”李治若有所思的沉吟着。
“陛下,至陰至純之體。天下罕見,生就此等體質之人,爲男子必爲忠肝赤膽,爲女子必然婦德冠天下。而且,此等體質一旦陰陽調和之後,必然能爲陛下多誕龍子。難道,這不是陛下地大喜,不是我大唐社稷的大喜嗎?”薛楓朗朗地聲音響起,衆臣隨聲附和,“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什麼?哦,好,薛愛卿,如此,朕心甚慰。”李治陸然一震,半天才平復下激動如湘水的情緒。他之所以冷落王皇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她不能生育,一旦聽聞她能生育,多少有些驚喜和意外。
“薛愛卿,此乃朕之家事,此係朝堂之上,就不要再議了。對了,愛卿先前管理這商務司事宜,今日之爭論,還是由你來評判吧。”
薛楓點點頭,“臣遵旨。”
他雖然來得晚,但剛在殿外也多少聽了一點,猜也猜得出來了。長孫無忌一幫人之所以強烈要求降低稅半,是因爲他們要維護自身“官僚買辦階級”地巨大利益。在這朝堂之上的官員裡,有幾個人不是擁有好多買賣的幕後大老闆?別人他不知道,單單這長孫無忌,府中就有不少產業,這長安的酒樓中,起碼有3成是他的門下。
薛楓微微一笑,轉身走到長孫無忌跟前,“長孫大人,您說說看,爲什麼要降低稅率?”
“很顯然,這稅率過高,已經讓衆商賈承受不起了,長安城中,各剛府道,怨聲載道,長此以往,必然會引發動盪,動搖我大唐的國本民基。”長孫無忌冷聲回道。
“怨聲載道?不會吧,長孫大人,此稅率是經過嚴格計算地,並且充分考慮了商賈的承受力,高在何處?薛楓前不久,奉先皇旨意,巡察天下,所到之處,商賈皆擁護朝廷稅費,自願繳納,怎麼就會引發動盪?還動搖我大唐的國本?”薛楓針鋒相對。
說罷,薛楓又轉過身來,面向皇臺上高高在上等着“看戲”地李治,“陛下,臣以爲,爲了富國強兵,爲了延續大唐氐世,這稅費堅決不能調低。想這商務稅費收歸國庫以來,不但充亞了國庫實力,還刺激了商賈地熱情,帶動了商業的發展,一舉兩得,有利於湘廷有利於社稷!而且,由此,朝廷還擺脫了龐大的地方官吏月例薪費開支,減輕了巨大地負擔,怎麼能半途而廢呢?”
“愛卿所言甚是。”李治點點頭。
“陛下,臣等也不是要取締這商務稅費,只是提出,要薛低稅率,平息民憤。”褚遂良出班道。
“褚大人,民憤何在?怕是,這商務稅費之事,觸及了諸位王公大臣們的切身利益吧,所謂的民憤就是諸位大人的‘憤’吧。”薛楓冷冷一笑。
“薛大人,你切莫無中生有,商務稅費與我等何干?我等乃大唐之大臣,豈能去做那些下三流的商靂之事?”長孫無忌怒道。
“呵呵,長孫大人何必發火呢。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黑的永遠是黑的,白的永遠是白的,否認、狡辯,都無濟於事。”薛楓不屑地一曬,又道,“這還是什麼秘密嗎?你,長孫大人,長安的酒樓你掌控了多少家?你,褚大人,上個月你府中管家打理的一個商號,剛剛與西域人達成了一個大買賣吧?還有你……還有你……”
薛楓一個個地點名,陰森的聲音讓衆人一陣陣心寒。此人真是神出鬼沒,自己多年經營的這點家當,居然被他如數家殄瞭如指掌,天哪!
長孫無忌長吁口氣,手指着薛楓,“薛大人,你也不要在陛下面前裝清白,這長安城中,有誰不知你薛氏商行的買賣紅遍了整個長安?”
“哈哈哈,長孫大人,你真是滑稽。我的確有薛氏商行,而且,還賺了不少錢。但我什麼時候否認了?這,陛下也是清楚的。”薛楓大笑起來,“薛楓寧可做真小人,也不做僞君子!”
接着,薛楓躬身拜去,“陛下,臣的商行薄有利潤,臣今日當着滿朝文武大臣的面,做出承諾:從今日起,薛氐商行利潤的8成全部上繳國庫,剩下兩成用以維持運營。張子聿張大人,朝會後,你立即派人去薛氏清點賬目,造冊,制定收繳數目。”
滿朝文武皆大驚失色,這薛楓這是瘋了,8成的利潤,這等於是薛氏商行白給朝廷打工還要倒貼銀子,萬貫的家財啊!
李治訝然一笑,“薛愛卿,不需如此,朕知你心,不需如此!”
“陛下,臣當日開設商行之際,曾對陛下說過,臣所作所爲皆是爲了大唐社稷,爲了以商業繁榮我大唐。今將利潤上繳朝廷,一則表臣之忠心,二則,爲天下商賈做一表率,銀子是很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對於國家社稷的一顆赤膽忠心!臣爲了大唐可以鞠躬盡瘁,萬貫家財又算得了什麼?身外之物而已,況且,臣拿朝廷俸祿,又有四位公主的封贈,也不需要銀子,不需要財富。”薛楓說得是慷慨激昂,不僅李治感動萬分,一些朝臣也心神澈蕩起來。
薛楓心底暗笑,這回,雖然也出了點老本,但你們哪裡知道,我早就把資產提前轉移了,早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天。
薛楓這一番表白,自然讓這一場爭瓣劃上了一個句號。人家都把金部家當都奉獻給朝廷了,自己如果還要提降低稅率的事兒,不是擺明了跟皇上和朝廷唱對臺戲,沒有誰是傻瓜。
李治點點頭,喝道,“退朝!薛愛卿留下,朕還有一些家事與你說。”
薛楓亦步亦趨,跟在李治後面,漫步在太極宮往御花園去的寺石道上。身後是,衆多的宮女太監和侍衛。李治沉默半響後,驀地停下腳步,“薛楓,皇后真能生育?”
“臣萬死不敢欺矇陛下。”
“朕這會回想起來,你說得還真是沒錯,皇后佔歲嫁給朕,多年來對朕一直情深一片,可惜,朕……”李治嘆息一聲,突然話音一轉,聲音低了下來,“薛楓,朕知你醫術甚深,你可爲朕瞧瞧,朕這一般……”有些牀第乏力了……”
薛楓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李治,是再說他自己性功能有些不行了?不會吧,史書記載,他日後還跟武媚娘生了好幾個子女,現在應該不會。他忍住笑,“陛下,無需過多擔憂,可能是因爲最近先皇歸天,朝政繁忙,加之陛下又操勞國事,過一段時間,只要修養幾天,定會重展雄風的。”
李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岔開話道,“今日天氣不錯,愛卿你就隨我在這御花園中暢遊一番,午時,你我君臣暢飲一番可好?”
薛楓躬身,“謝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