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近了,一陣幽香傳過。
薛楓嘆息一聲,讚道,“延真小姐好詩。”一襲白衣在夜色中更顯出塵脫俗的孫延真用手攏了攏披散的長髮,“薛駙馬,這麼晚了,還不去休息嗎?”
“呵呵,夜間燥熱,我睡不着,出來走走。你呢,延真小姐,你怎麼還沒睡下?可是府中招待不週?”薛楓微微一笑。
“不,我與你一樣,出來走走,看看着九天圓月,一敞內心胸懷。”孫延真手指明月,一縷月光順着她的手臂彷彿被接引過來,嬌顏如畫,膚白似雪,白衣勝雪,微風扶過,飄飄欲仙!
“薛駙馬,延真在峨眉山學藝十載,奉師命下山積修外功,再過幾天,延真就要向駙馬和幾位公主告辭了,遊行天下,利用平生所學造福衆生,是延真的宿願。”孫延真低低而言。
“怎麼,延真小姐要走了?”薛楓愕然,沒來由地一陣失落,“莫非是薛楓照顧不周?”
“不,駙馬和公主對延真禮遇極高,延真心裡清楚。但延真還要去天下間轉一轉,看看我大唐的大好河山,爲大唐百姓做點事情。”孫延真的聲音越來越低。
“哦,要走了……”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這不是駙馬的詩作嗎?呵呵,延真這幾日可是拜讀了不少駙馬的大作,聽聞了不少東征高麗的神奇之舉,駙馬才情之高、文韜武略,延真仰慕得緊呢。”孫延真再次望向明月,聲音有一絲輕顫,“可惜,似乎,延真與駙馬相識太晚了……”她頓了頓,緩緩行去,“夜已經深了,延真回房去了。”
“楓哥,太陽都老高了,我們出去了,豫章姐姐她們肯定在等我們用早餐呢……這樣,讓她們笑話湘蘭。”柳湘蘭環繞雙臂,把俏臉緊緊貼在薛楓的胸膛上。
薛楓嘿嘿一笑,眼睛飛快地往她短小褻衣下的淺淺的乳溝,那微微鼓起的兩團還不是很成熟的豐盈,“再睡一會吧。”
聽到薛楓故意加重的“睡”字,柳湘蘭羞不可抑,立即觸電一般脫離薛楓,身子蜷曲在被窩中,“別了,別,我們起牀。”
門外,一個侍女輕聲道:“駙馬爺,公主,太子殿下來訪,豫章公主讓奴婢來請駙馬爺和嘉文惠公主。”
“哎呀。快起了,楓哥。”柳湘蘭手忙腳亂地掀掉被子,飛速穿上衣裙,然後取來薛楓的衣袍,溫柔地爲他更衣。兩個人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客廳。
“薛楓見過太子殿下(湘蘭見過太子殿下)!”
“自家人何必這麼多禮,來,駙馬,坐下說話。我今天來有兩件事。第一,商務司收取商務稅費之事,目前急不得,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本宮再向父皇提起就是……如果實在不行,就只有等……”說到這裡,李治悚然一驚,忙岔過話去,“第二件事情呢,順便向你要一點小玩意。”
“哦?太子殿下吩咐就是。”
李治猶豫着,還是勉強笑道:“駙馬,能不能給本宮幾瓶花露瓊漿啊?”
“啊?怎麼,太子殿下也要用這個?這可是女子專用之物哦。”薛楓一愣,忍不住哈哈一笑。
“這,不是本宮用。”李治微微有些尷尬,臉色一紅。
“王兄,是給王妃的吧,豫章送你幾瓶。”豫章笑道。
“豫章,太子肯定不是給太子妃的,我知道他給誰。”高陽神色詭秘,笑容中帶着幾分狡黠。
“高陽姐姐不要取笑我了。”李治心頭一跳。
“怕什麼?太子,我就看不慣你的敢作不敢爲。你不就是喜歡武才人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姐姐我支持你!”高陽曬然一笑,聲音變大了。
“你!”李治一驚,面紅耳赤。薛楓與豫章、長樂、柳湘蘭面面相覷,只好保持沉默。
“高陽姐姐,凡事不可亂說。”李治緩緩說道,面色陰沉下來。
“哦?我亂說?你敢說,你不喜歡武才人?你們之間沒有什麼?”高陽冷哼一聲,“你何必不承認呢,我們又不是外人,又不會給你外傳。再說了,這在宮中,在長安,似乎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唉。”李治無力地看了高陽一眼,垂下頭去,呆在那裡。
“高陽,你別說了。太子殿下,關於此事,薛楓略有耳聞,有兩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薛楓想起再過幾年武媚娘當上大唐皇后,獨攬大權,大肆屠戮李氏宗親,心裡就很不舒服。他早就下定決心,一定想辦法阻止武媚娘當權。否則,李家王朝就完了,大唐盛世也因此走了下坡路。儘管,武媚娘當政,還是有一定作爲的。但,如果李唐被顛覆,自己作爲李氏駙馬,命運就慘了,爲了自己……
“駙馬請講無妨。”李治低聲嘆道,他也不是不知道,他與武媚娘之事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很多人都是心裡明白裝糊塗,沒人敢像高陽這樣敢說而已。
“我能理解太子殿下,愛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我也相信,太子殿下對武才人的感情是真誠的。但,太子是一國之儲君,凡事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能因私情而廢公。此其一。武才人乃當今皇上的才人,太子殿下作爲晚輩,與之相戀,不合人倫大禮。此其二。武才人心機縝密,志向遠大,喜權術好政治,此等女子充盈後宮,日後恐禍患大唐。此其三。望太子殿下三思!”薛楓沉吟着,咬咬牙,還是說出了這番貌似有些僭越的話。
李治面色大變,半響沒吭聲,但眼神裡沒有震怒,卻明顯有一絲苦澀和痛楚。
這時候,高陽卻站了起來,“明堂,沒想到,你居然也這麼世俗和狹隘。太子追尋自己的真愛有什麼不對?不錯,武才人是父皇的才人,但父皇后宮三千,有多少人被冷落在深宮?她們中有多少終其一生也見不到皇上的面,更何談幸福了。我覺得,太子沒錯。”
“你懂什麼?!”薛楓有些惱火,這個高陽,怎麼老是出來搗亂,自己正想從旁側擊給李治上上課,她又攪和進來。
“哼,男人都一個樣,都自私!”高陽嘟囔着坐下,面色中帶着不甘心。
“你,你!與長輩的女人,這不合人倫啊,高陽。”薛楓強忍住氣,低低說道。
“什麼人倫?按照你們男人的邏輯,凡是宮中的女人,哪怕是一個宮女,都是父皇的人。”高陽擡起頭,激烈地應道。
“你真是沒治了。難怪,傳聞你與吳王李恪……”這話一說出口,薛楓就大感後悔,自己一時情急,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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